“叶欣,她现在住在哪儿?”
穆以怀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伯父,您是问我的母亲吗?”
叶欣诧异的瞪大了眼睛,这次她听得很清楚。
再加上穆以怀那惊喜的目光,她确认眼前的人认识自己的母亲。
“啊――这个,叶欣,能告诉你母亲现在的住址吗?”
穆以怀有些窘意,但片刻之后坚定了心中的信念。
“伯父,您……您要跟我打听的人,难道……就是我的母亲?”
叶欣很直接的说出心中的疑惑。
“可以告诉我吗?”
穆以怀眼中的诚恳令人难以拒绝。
“伯父,据我所知,母亲的朋友只限于周围的邻居,从未听她提起有您这位朋友。”
“我们是很多年前的故人,因为她离开了c市,所以就中断了联系。”
“那伯父又如何这么确定您的故人就是我的母亲?”
这应该是叶欣最奇怪的地方。
“叶欣,如果我没认错的话,你的母亲叫柳忆湄吧?”
穆以怀未加任何思索的就说出了叶欣母亲的名字。
叶欣直视着面前的人,看来他不是在说谎,他的确跟自己的母亲是旧识。
“叶欣,至于你问我为什么会这么确定,其实很简单,你就是所有的答案。”
穆以怀非常坦白的说。
“我?”
叶欣将手覆上胸口。
“对,难道没有人告诉你,你和你的母亲长得非常像吗?几乎如出一辙。”
说出这句话的穆以怀,眼中散发着柔情,连叶欣都被感染了。
“不,在我心中,妈妈是最美的,我远不及妈妈。”
“不,都很美,不同的是,你比忆湄少了一丝温婉,而多了一丝灵秀。”
穆以怀准确无误的捕捉到她们母女的不同之处。
穆以怀所说丝毫不差,这更加震惊了叶欣。
她一点也不怀疑穆以怀是母亲的故交。
这样的评品只有母亲对她说过。
如此看来他们的故交之缘绝非浅径。
“怎么样,叶欣,能告诉我你母亲的住址吗?”
这始终是穆以怀此次最重要的目的。
“伯父,抱歉。对您所说我丝毫没有怀疑,不过可否让我跟母亲打声招呼,免得让她太意外。”
对于母亲的事情,叶欣还是不能冒然做出决定。
总是要跟母亲打声招呼的,况且她并没有把握母亲要不要见面前的人。
她很清楚,在母亲面前提起穆家时,母亲那震惊的反应。
如果她擅自做主,只怕会生出什么事端。
“呃――好吧。我愿意尊重她的意思。请你转告她,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跟她谈,希望她能够见我一面。”
穆以怀虽然有些失落,但仍不失他翩翩君子的风度。
“好的,伯父,我会一一转告母亲。”
送走了穆以怀,叶欣思考再三还是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接通后,母女二人还都有些尴尬。
不过二人都刻意回避了不愉快的事情。
叶欣把穆以怀的意思转告给了母亲。
电话中柳忆湄似乎并没有意外或是震惊。
出乎叶欣的意料,很平静的同意与穆以怀会面。
对于母亲的表现,叶欣显然十分不解,但终究没有多问。
在叶欣的安排下,穆以怀于三天后的中午抵达了柳忆湄所居住的小镇。
当穆以怀坐入客厅,看到一身朴素的柳忆湄时,他感觉恍如隔世,飘渺而缺乏真实感。
直到柳忆湄为他奉上一杯清茶。
两手交错,她微凉的指甲触碰到他时,他才恍如从梦境回到了现实。
出乎穆以怀的意外,柳忆湄平静而淡定。
相比之下,他则显得惊喜而局促不安。
他细细的打量着面前这个青春不在,却容颜未改的美丽女人。
岁月虽然无情的将痕迹留在她的脸上,却丝毫未影响她优雅的气质及惊艳的美貌。
皮肤依然白皙,眼中闪动着星子般的光辉,薄唇轻抿,利落的短发乌黑而亮泽。
这张脸曾经令他魂牵梦萦数十年。
曾几何时,这抹倩影是他梦里最挥之不去的牵挂。
可他却无法拥有,更无从找寻。
怎么都没想到,在有生之年还能相见。
他不禁在内心也感谢上天对他的怜悯。
“忆……忆湄,你还好吗?”
平时侃侃而谈的穆以怀,在柳忆湄面前却语塞的要紧。
“谢谢关心,一切都好。”
柳忆湄语气淡淡,一副公式化的回答。
这样的口气,穆以怀不是听不出来,但他并不介意。
因为有太多的问题他想要知道,包括此刻还有他最在意的曾经。
他一刻也没有停住对柳忆湄的审视:
“噢,那就好。忆湄,真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面。”
“我也很意外。”
柳忆湄与穆以怀的态度大不相同。
“呵,我是说谢谢你答应见我。”
穆以怀有些讨好的成分。
“不用谢我。只能说这是上天的安排,显然我们两家的恩怨并没有终结,既然来了就不能逃避,该解决的事情始终都是要面对的。”
柳忆湄的目光一直看向别处,没有与穆以怀进行任何的视线交流。
“是啊,有些事情是注定的,没想到孩子们……”
穆以怀借着柳忆湄话寻找着他们谈话的突破口。
不想,话还未说完,柳忆湄就打断了他。
“不要提孩子们,他们没有未来,不是吗?这想,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柳忆湄一语双关声音里带着痛苦。
“忆湄,对不起。我知道当年是我伤你太重,可你为什么要不辞而别呢?”
提起往事穆以怀也难掩心中的悲伤。
“不要提当年。”
柳忆湄几乎是喊出这几个字。
“忆湄,对不起。是我害了你,让你受了这么多苦,我……我……这是我一辈子最大的遗憾。”
穆以怀握起了大手,英眉紧蹙,脸上因激动肌肉也变得有些抽搐。
“够了,我说过不要再提了。”
一直平静的柳忆湄显然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
当穆以怀说出过往,成串的泪珠无法遏制的从眼眶中滚落而出,脸上一片冰凉。
柳忆湄的泪水扯痛了穆以怀的心。
看着因哭泣而浑身颤抖的柳忆湄,他伸出手欲抚上她的肩头以示安慰。
可伸在半空中的手却怎么也没有勇气触碰到她。
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但他清楚的知道,一切已不是二十多年前。
现在的他终究没有这个资格。
而忆湄看起来仍旧非常恨他。
这种恨意根本没有随着时间而有所磨灭,而是愈加浓烈。
“忆湄,我知道,我没资格取得你的谅解,但请你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穆以怀站在柳忆湄的身后。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尽自己的力量去为她做一些事。
也许那样他才会好过一些。
“不需要,如果你没什么事,可以走了。”
柳忆湄回答的果断而绝决。
身后久久没有传来穆以怀的声音,柳忆湄回身望去,只见穆以怀目光直视前方。
柳忆湄随他望去,那里是一张年轻而帅气的男人照片,俊郎的五官,阳光般的笑容。
可惜这一切注定永远只能定格在相框中,无法变成真实。
穆以怀呆呆的望了很久,喃喃说道:
“忆湄,我可以给逸飞上柱香吗?”
“不必,你认为你有这个资格吗?”
提起自己的丈夫,柳忆湄眼圈泛红,泪光滢滢。
“对不起,我给你们造成的伤害实在是……忆湄,对不起,我不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不要太恨我。”
穆以怀看着相片中年轻的男人,神情也很悲伤。
“你走吧,我想逸飞并不愿意被人打扰。”
柳忆湄说起自己的丈夫,语气温柔的很多。
“忆湄,我还有很重要的事。”
就这么走了,穆以怀十分不甘心。
“那就快说,否则别怪我下逐客令。”
柳忆湄毫不客气,语气没有一丝温软。
虽然在此之前,她极力的劝慰自己,尽可能平静的面对突然造访的穆以怀。
之所以答应见面完全是为了叶欣。
可当穆以怀提起过往的一切,她还是无法保持冷静。
一颗冰封的心,再度被掀起巨大的波澜。
一幕幕痛苦的往事更时时刻刻的折磨着她的意志。
“忆湄,我希望能够尽我的绵薄之力,能够帮助你,我不想看你再继续受苦。”
穆以怀表示了他此行的最重要目的。
稍事调整情绪的柳忆湄,看了看穆以怀,淡淡的说:
“谢谢你的好意,我生活的很好,不需要什么帮助。”
“忆湄……”
“穆以怀,如果你是为这件事而来,那么你可以走了。”
柳忆湄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她已经无法再继续隐忍自己的情绪。
“忆湄……”
穆以怀近似于痛苦的呼喊着柳忆湄。
“走。”
柳忆湄指着门口,无力的说出一个字。
穆以怀无奈的看看柳忆湄,他知道继续的僵持只能让气氛更加糟糕,于是转身离开。
在跨出门口的时候抛下一句话:
“忆湄,我还会来的,我欠你的我要补偿。”
门合上的同一时间,柳忆湄跌坐在椅子中。
泪水再一次倾泻而出,仿佛在洗刷着她多年来的屈辱及痛苦。
但柳忆湄万万没有想到,这仅仅只是拉开一个序曲。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更加惨忍床上,几乎是血淋淋的揭开了她的阵年疮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