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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 再次出现
    小兰本来眼角还挂着泪珠的,听到锦瑟来了这么一句话,“噗”一声又破涕为笑,嗔道:“还当你铁汉子一样不知道疼哩!”

    “傻!都是血肉之躯,谁比谁高级啊!”锦瑟也笑了,只是脸色发白,前额的头发跟被水洗过了一样。

    不是自己坚强,是没办法弱小,哭哭啼啼给谁看?小兰吗?还是小石头?抑或是大川、二狗子?

    “三大娘编完笆席就去俺家帮着绣花了,就是她手糙,老是挂线,自己个儿也嘟囔说手艺废了哩。”小兰忽然脸红了,眼睛瞟瞟外面,压低声音。

    “俺婆婆说,以后只要队里不催,不到农忙的时候,就不让俺下地挣工分,怕俺的手也糙的绣不了花。”

    两个女人相视而笑,果然有能力的女人更能得到高看与呵护。

    “不过,长期绣花对眼睛不好,对颈椎腰椎也有妨碍,等以后,我想法子搞两台能绣花的缝纫机来,就轻松了。”

    锦瑟幽幽的说道。

    小兰的眼珠子再次瞪大,脑袋无意识的摇着:“俺知道缝纫机,听说做衣裳可快当了,可做衣裳的针线绣不了花儿哩!”

    “能绣的,你且等着吧。”锦瑟这会儿的痛劲儿已经平缓,“咱们出去看看猪杀的怎么样了。”

    大老黑的眼睛慢慢合拢,它很乖巧,把伤处保护好,不乱动。

    林大川是个勤快性子,跟着村里杀过几头猪,所以有经验,二狗子只能打个下手,还趁着锦瑟不在吹几句牛显摆显摆,又借着自己个儿疲累,还有刮伤,尽量少干活儿。

    懒惰的本性还在,难改。

    不过,听到屋门打开的声响,二狗子立刻支棱起来了,忙前忙后显得比大川还能干。

    死透了的野猪不好杀,院子里散发着血腥味儿,两个小家伙得到了一个新玩具,正如获至宝的抢着玩儿。

    白白亮亮圆圆的,气球似的……

    锦瑟分辨清楚,忍不住“呕”一声,想吐。

    是猪尿泡儿。

    没人教过,俩娃儿竟然还发明出了排球的托举法儿,欢喜的“格格”笑。

    在玩具贫乏的年代,一个猪尿泡的价值不低于一个篮球排球足球,林锦瑟理解不了,还觉得脏污。

    不过,她只能暗下决心,以后想法子给孩子们买回球类运动器具。只能弱弱的说一句:“洗干净了没有?不然——换成脚踢着玩儿?当足球也很有意思的。”

    “足球是什么?”发问的是新国,虽然他是在城里长大的,但也没见过听说过“足球”这个词。

    锦瑟其实也不太懂足球,看过两场比赛,只知道用脚踢用头顶:“就是——不能用手碰的球,一边放一个门,双方争抢,把球踢进对方的球门里为得分。”

    讲的好抽象,还不一定正确,俩孩子却宛如获得了什么游戏定律,嘀嘀咕咕一会儿,便开始玩起了自以为正确的“足球”踢法。

    锦瑟跟小兰也开始跟着帮忙处理那头野猪,需要用的水量大,大川刮干了水缸,又去河边挑水,来回几趟,在黑夜里完全不受影响的样子。

    一整张猪皮剥下来,还挺瘆人的,暂时摊晾在后院猪圈儿的棚顶上。

    剩下的猪头猪肉猪骨猪下水全归拢好了,锦瑟安排:“你两家自己拿想带回去的肉,剩下的我明儿一早进城想法子卖了。”

    大川夫妻两个连连拒绝,他们没参与打野猪行动。

    二狗子是不好意思要,他想尽可能多换钱。

    “肉太多了我带不了,这天儿也不禁放不是?多拿些回去腌起来吃,少给我留,我不喜欢吃野猪肉,忒柴。”锦瑟劝阻了三个人的善意,坚持给两家又各添了一块肉。

    剩下的就用蛇皮袋子分装起来,泡在水盆里,权当冷藏。

    送走三人,已经到了深夜,俩孩子头抵头睡得踏实,只是脸上身上还有油污,锦瑟没顾得上催促他们洗漱,结果就这么睡下了。

    竟然觉得——可以忍受。

    自己真的丢掉了完美主义。

    锦瑟摇摇头,又去查看了一下大老黑的伤势,确认没有渗血,食物和水也都还有,把小藏獒的肥身子挪离开大老黑的腹部,才蹑手蹑脚上了床。

    蜡烛被吹灭,屋内好几道呼吸声忽而和谐忽而分离,像一道极具变化的乐曲在轻奏。

    锦瑟又失眠了。

    感觉却不是多么糟糕,她睁着眼睛,今夜无月,也看不到天上的星星,却能依稀分辨得出窗棂的格子,长的,方的,静默着。

    石头发出一声梦呓,似乎是在笑,“桀桀”两下,小身子也跟着抽了两下,翻了个身。

    忽然就庆幸起离婚了,庆幸女儿选择跟着父亲,才可以让她远在时空之外却不需要太过于牵肠挂肚。

    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认为陈丹阳选择那个渣男爸爸是错误的呢?

    茫茫的夜色里,林锦瑟忽然宛如醍醐灌顶。孩子选择父亲,等父亲再娶,意味着仅仅多了一个后母而已;如果选择母亲,等母亲再嫁,孩子可就不但是多了个后爸,还有一连串的后祖母后祖父……唯有母亲是亲的。

    这想法不一定有道理,不一定正确,但是在此刻,极大的安慰了林锦瑟的心,过往种种心头留下的积郁,彻底消散于无形。

    对于渣男陈世坤,也忽然不再恨了。

    谁都没权力要求别人永远爱自己,自己当然也不能。

    从前是不是把自己看的太重了?以至于会愤怒癫狂到毫无形象。不应该啊,笑笑不就过去了?和平离婚,保留彼此的颜面……

    锦瑟在黑暗里勾起嘴角,一抹微笑浅浅,她现在才是真的与过去的自己和解了。

    脑海中忽然出现一道熟悉的“嘁”声,在这样静谧的夜里格外清晰。

    依旧是带着莫名的不屑之意,或者是嘲笑?

    林锦瑟的头发根儿都要炸起来了:“是谁?你到底是谁?你在哪里?滚出来!”

    世界重新安静了,再次仿佛从未出现过那道声音。

    锦瑟的意识里,那道电子屏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