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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能反应 第17节
    “什么?”
    “没什么。”林乐扬又不打算说了,“我不怪她,是因为我现在的身体情况才害她需要呆在公司里,我都知道,该说抱歉的是我。”
    赵瑞宵还是不放心地看他。
    林乐扬说:“我又没摔坏脑子,谁对我好我心里都清楚,我没有责怪任何一个人,非要说可能有点怪自己吧。”
    赵瑞宵这一次很坚定地摇了头,“乐扬,你什么都没做错。”
    林乐扬则什么都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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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若柳毫无征兆地在周五的傍晚出现在家里,林乐扬见到女人的第一反应是给李川发消息。
    没办法,两个人上一秒还在聊天。
    林乐扬:【明天可能没办法去找你,我姐姐回家了。】
    李川回复的也很快:【好,你不是一直想和她好好聊一聊吗?】
    林乐扬合上手机,真正见到林若柳,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你吃过饭了吗?”他问。
    “还没。”林若柳回答,“常姨做了什么?”
    林乐扬报了菜名,“已经冷掉了,我帮你热一下。”
    林若柳坐在餐桌一端,林乐扬便坐在另外一端。
    林若柳吃饭时很少讲话,连带林乐扬也沉默起来。
    “最近身体怎么样?”林若柳先开口问道。
    “挺好的,没什么问题。”
    林若柳瞥到厨房桌上放着的薯片,“少吃这些东西。”
    “喔。”林乐扬乖乖挨训,明明自从买了以后都没动过,怎么为此接二连三被说。
    林若柳的视线落在他的头发上,“不打算理发吗,已经那么长了。”
    “我……”林乐扬犹豫一下,“还是算了吧,我想过阵子再说。”
    林若柳的目光又回到自己面前,看着手里的碗和筷子,“你自己决定就好。”
    结果姐弟二人什么都没说成。
    直到入睡前,林乐扬都思索不到能和林若柳说什么。他对十年后的自己一无所知,对十年后的林若柳也是一样。
    林乐扬在浴室吹好头发出来,发现林若柳等在外面,还以为她要和自己说些什么,但女人看到他只是微微一点头侧身进了卫生间。
    上床半个小时林乐扬都没有睡着,他在这间屋子很难入睡,常常辗转反侧半天才不踏实的睡下去,躺下之后他又觉得自己应该和姐姐说一句对不起,惹出这么多的事情,害她为自己担心了,正在想着房间的门传来转动声。
    林乐扬吓了一跳,半撑起身,门外的人沉默半晌,“你还醒着?”
    是林若柳。
    “嗯……姐你有什么事吗?”林乐扬坐起来,屋子里黑洞洞,外面也一样,他看不清林若柳,林若柳也一样看不清他。
    林若柳说:“只是想看看你睡下没。”
    林乐扬似乎有所感应,“不用担心我,我不会再做傻事了。”
    门外的人没有回应。
    林乐扬继续说:“……对不起,姐姐。”
    他为二十八岁的自己所做的事情道歉。
    过去好一会儿林若柳才说:“不用和我道歉,你没有对不起谁。”
    她说:“我只是来看看你,我来看看我弟弟。”
    她很少叫林乐扬弟弟,从来都是直呼名字,作为家里的老大,作为最优秀的那个,她本就有资格教训林乐扬,这一次却没有像以往那样严厉的批评自由散漫的弟弟。
    她这么讲,林乐扬反而一下抓紧被子,“对不起,我不该为了……”
    “没关系,都过去了。”林若柳打断他,并且说,“今后都会好的,明天我们还有时间聊,明天再说,时间不早了。”
    没,没约会成
    以及家人们,这已经是明示了
    第17章 谁打的脸
    周六这天何强是上午班,下午回来的路上就见李川低头拿着手机站在车站点。
    “哎,干嘛去?”他随口问了句。
    李川抬起头看他几秒才回答:“找工作。”
    何强:“???”
    李川说完就又把头低下去了,单手快速打着字。
    何强咽咽口水,“我看你这几天好像都去学校了。”
    李川过了一会才再次回他:“学校上课我干什么不去?”
    对方说得过于有道理,何强词穷了,“怎么想起找工作,你妈不给你钱了?”
    “不是。”李川过了几秒才问何强,“你找我有事?”
    “没……嗯。”何强被他这句问蒙了点点头,“也没啥事,那我回去了,晚上一起打游戏?”
    “不打。”
    “我看你昨天晚上不是还一直挂着线到半夜……”
    “最近在做代练,带着别人打。”李川看他,挺认真地说,“你要是付钱,我也可以和你打。”
    何强:“……”
    何强走后李川才把眉皱起来,他找了一上午的工作,都不要他这样还在上学的学生。以他现在的情况就只能在学校里找一份小时工,不然没有地方肯要他。
    今天原本的计划是去找林乐扬,但是林若柳回来了,姐弟俩大概有许多话想说,李川并不打算打扰。
    他从车站往返,顺着这条街往学校走,来往无数小贩的吆喝声,日头猛烈地照着街道拉出一道窄窄长长的影子,而后又重新投到少年脚下。
    秦蕊去打印部打印周一要交的作业,刚一进门就撞见李川,她步子猛地一顿,李川却像没见到她似的,绕开她直接就往里面走。
    秦蕊一时间怔住。
    他们这所大专在靠近郊区的一片地里,学校对于学生出入管控的很严,除了极特殊情况可以走读外,其他学生一律要住校。
    而李川就是那个“极特殊”。
    她大一刚入学时就听人说李川有精神类的疾病,整日整日闷头走路和谁都不爱交流,身上还总有一股异味,导致女生们见了他都绕道走,就是一些男生都猜测他多少天不洗澡,整个人看着脏兮兮的。
    反正系里班上没人愿意和他讲话,好多人跟导员反应,导员实在没办法,把他单独叫出来,让他注意一下个人卫生。当时还是大一,秦蕊作为副班长也在办公室,看到李川点了下头,脑袋还是深深埋下去,喉咙里不发出声音。后来那股异味确实消失了,但还是没人愿意和他交流,他看上去也不想和任何人有沟通。
    李川每学期都会消失那么几次,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是发病了,是去住院,一开始还会可怜他,慢慢也就麻木了。
    一个人要是想死,怎样都是拦不住的,况且拦住了他就真的开心吗?
    每一次看到他重新回到他们当中,秦蕊都会冒出奇怪的想法——他看上去好像比之前更加痛苦了。
    这一次也是一样,大家都对他消失司空见惯,对他能重新回来也没表现出任何惊讶。
    总是这样的,他总能活着。
    几天前从办公室回来的几个女生说她们看到李川了,还是以前的那样,但看上去精神了不少,不再病恹恹的。
    秦蕊听见有人开玩笑说:“是吗他不臭了?我怎么这么不相信?”
    其实早就没有味道了,只是这种偏见根深蒂固。
    大家三两句讲完就进入下一个话题,没人在意这个人,老实说秦蕊也不是很在意。
    直到李川正式返校上课,他来得很早,不坐在最后一排,反而在靠前的位置,换了一套以前从未有过的装束,课上到一半甚至有好几个人在看他转笔。
    据那天坐在他身后的女生所说,他身上很香,说不上来,就是洗发露的味道吧,很淡很好闻。
    听她讲话的几个人立刻笑起来,开很恶劣的玩笑:“不是吧,你不会喜欢李川吧?”
    女生涨红了一张脸,语气激动地反驳自己没有。
    没人愿意和李川搭上边,这是默认的,之后再没有听到别人夸过他。
    李川一共在学校上课三天,每一天都是这个状态,有一些课从头听到尾,有一些听到一半就开始转笔玩手机,似乎在和谁聊天,每一天都聊,偶尔还会露出点笑意来。
    大家虽然嘴上说着他的不好,不愿意接近他,却又对他产生好奇。
    李川和以前相比变化太大了,完全不像一个人,一个人的言行是难以在这么短时间内发生改变的,最主要的是气质。
    李川以前总愿意驼背缩肩的走路,脑袋低低地埋下去,现在的这个人却不是,他把背挺得很直也不畏缩别人的目光,偶尔秦蕊和他对上视线都会感到脊背发凉。
    眼前的这个人还是李川吗?
    她不由冒出这样不应有的奇怪念头。
    李川进入打印部,开口问:“请问这里招学生工吗?”
    秦蕊在旁边听到了,忍不住转头看他。
    李川有所感应一般也看了她一眼,确认不认识便转回去了。
    李川询问过时薪后从店里出来,秦蕊的作业也打印完了,除此之外她还帮宿舍里另外五个人一块印出来了。她的好心肠总给自己添加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打印部离男生宿舍特别近,几个头发染了色半黄不黄的男生说说笑笑往这边走,裤子的裆很低,走路故意撇着外八。
    秦蕊的步子一顿,回过头张了张口,声音却闷在喉咙里。
    李川就走在她身后。“你要说什么?”
    秦蕊抿住唇,李川表情不变,视线却晃过即将要走过来的那帮人身上。
    “你不然绕路走吧。”秦蕊说。
    “谢谢提醒,不用。”李川很有礼貌地朝她讲,“我在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