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烁眼看沉心的三叉戟长柄在海底石板上一戳，激起海底滚滚的泥沙，以沉心为圆心向外翻腾。
稍微用手挡了下脸，泥沙冲的身上生疼。
再把手放下时，看到沉心本来全是伤暗红发黑的鱼尾隐隐泛出红光来。
被凌烁亲手砍下的红色尾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外生长。
“老爷爷，麻烦你帮我把那些人鱼送回去。”沉心指着一个方向。
那是支援凌烁来的人鱼战士大部队。
“哦……”灯笼鱼懒懒应了。
收回威胁着凌烁的尖刺，庞大身躯缓缓上升，这灯笼鱼不知道多久没动弹过了，身上都是碎石和海草。
随着动作，那些东西呼啦啦全落了下来。
凌烁蹙眉要去追，沉心倏地闪身到凌烁对面，三叉戟的戟尖对着他的脸。
“我不会弄死你的战士们，但你。”沉心嗓子里的喑哑也渐渐变回正常声音，调子也恢复成他招牌式慵懒不羁的样，“凌烁，你跟我的账是不是该清一清？”
“……”凌烁看着那灯笼鱼张开大嘴把人鱼战士们一股脑连同海水吸进了肚子里。
“老爷爷会帮我把它们送回金鳞殿去。”沉心继续戟指凌烁，“那位灯笼鱼老爷爷爱好和平，你放心好了。”
“你……”凌烁只转开视线看了几眼自己的部下，再转回来，沉心那红鳞的漂亮鱼尾已经完全长好了。
凌烁打量沉心几遍，目光停在他肚子上，“你身体……好了吗？”
沉心一手握三叉戟，低下头来，另一手在腹部摸了摸。
“应该好了，我……不知道……现在不疼了，就是……”
就是觉得非常奇妙，被伤的再重都流不出眼泪，憋着恨不得就那么死了干脆。
可在得知人鱼医生诊断的一刻，沉心却有了流泪的冲动。
想好好活下去，不能那么不把自己当一回事。
唯一生气的就是，自己突然对生存和未来充满力量这一刻，追根溯源居然还是跟凌烁有关。
“就是什么？哪不舒服，我们回去让医生再看看。”凌烁绕开三叉戟，过来想要扶沉心胳膊，“你这个三叉戟虽然厉害可之前你流那么多血……”
“你干什么？”沉心冷目盯着凌烁伸过来的手，“你当我还是那个伤重体弱任你随便想抱就抱想砍就砍的海妖？”
“没有，我不碰你。”凌烁赶紧往旁边退开一些，“但你还是要让医生看看，我们快回去好不好？”
“回哪？”沉心收回三叉戟在手中转了几圈，掀动海水往凌烁身上冲刷过去，“回你的金鳞殿吗？”
凌烁紧锁眉头。
是，现在沉心伤势痊愈，三叉戟在手，战力超群。
人家不是必须要跟他回金鳞殿去的。
“金鳞殿算什么好地方吗？”沉心将三叉戟化于无形，百无聊赖似的看看自己手指甲，“不如你跟我回刀锋殿去玩一阵子，怎么样？”
“……沉心，如果刀锋殿是你说了算，我不介意跟你走。”凌烁说，“但沉炙……”
“沉炙？”沉心回头看了看，“三叉戟之力一出，他那把黑色三叉戟马上就能感应到。所以，你最憎恨的沉炙，他已经来了。”
凌烁顺着沉心视线看过去，果不其然，黑压压一大群海妖正在一只黑鳞海妖带领下飞速往这边游过来。
本能的判断是拽住沉心扭头就走，手却被沉心一把拖住。
“诶，急什么？”沉心左手拽着凌烁，右手慢慢顺着他胸口向上，抚上他的脖子，“我刚问你呢，我们的账是不是该清一清？”
“等你做了海妖王，我随便你处置，但现在沉炙说了算，我不能落他手上。”凌烁抓住沉心的手，“跟我走，我会好好对你，我会弥补一切。”
“废tm什么话啊？”沉心不耐烦的甩开凌烁的手，“我先前也是想着我做了海妖王赔你这，赔你那，化解你的仇恨，你听我话了吗？！”
“……”
“哦我忘了，那些话我是事后才说的，不能怪你是吧？要怪就怪我自己，送上门去给你欺负。”沉心眼里暗了暗，“现在正好换换，让我欺负欺负你吧。”
说罢右手直接捏上凌烁颈项，用力把之间掐进肉里。
“沉……沉心……”凌烁被掐的差点晕厥，艰难的挤出一句，“对……对不起……我，是真……”
听到海妖开始鸣泣，沉心手下又一用力。
直接把凌烁单手掐晕过去，这手就提着凌烁一头金色长发，回身把他拖到自己父亲面前。
沉炙扬手就要给沉心巴掌。
沉心侧身躲过，“爸，我打破你的头是我不对，离家出走也是我不对，可我把人鱼王搞到手了，你就手下留情别打我了吧。”
“混账东西，你爹的头也是能随便打的？”沉炙还是一把搧在了沉心后脑勺上。
“啊！”沉心往前一趔趄，“你别打我我告诉你，我现在要出什么事可是一尸两命！”
“什么？”沉炙上下看看沉心，“说什么鬼话？”
沉心揉着脑袋瞪着他爹，等这老海妖慢慢反应。
“……你说真的？谁的？之前帮你查的那个人类？”沉炙是希望王室赶紧开枝散叶壮大开来，反应过来之后顿时惊喜非常，拉住儿子胳膊仔仔细细看，“那个人类基因很好，绝对可以让海妖下一代变得更强！”
“他基因就差吗？”沉心揪着凌烁头发把他扔自己老爸的黑色尾鳍下方，“他可是人鱼王，所以你以后不许打我，这个家伙你也要留给我，把他关我那儿去，怎么处置他我说了算。”
“拿他回去专门帮我们家传宗接代也可以，行。”沉炙遥望金鳞海方向，“那正好，一鼓作气去把金鳞殿端掉，不是还有个凌煌么，一起抓来。”
“有了凌烁你还怕人鱼族不能降服吗？”沉心鄙视的瞥他爹一眼，“等他们自己跪着过来求我们不是更舒服？能躺赢你非要去打，还要破坏奶奶的彩鳞屏障，奶奶在天有灵会觉得你不孝……喂你别打我！”
在沉炙再次抬起手时沉心指着他，“我认真跟你说，不能再打我！”
沉炙举起的手转而搂住沉心肩膀，“我儿子出息了，那我就先听你的，走回家给你办庆功宴去。”
沉心跟他爹游出去一截，稍微回头看了眼被海妖们捆住抬着走的凌烁。
那条金灿灿的大人鱼尾巴可真是招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