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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8章 欺君之罪
    姬桁神色清冷,淡淡回道:“他不在意任何人,只在意将别人掌控于手心的感觉。”

    楚家如是,楚贵妃如是,甚至是姬华、姬殊,哪一个不是他手心中的棋子。能掌控者,留之;不能掌控者,诛之。

    如当年的周家,如如今的姬桁。

    谢容华听到这里,想到虽所见不多,但惠帝那一双阴郁不见底的眼,依旧不由觉得不寒而栗,十分感慨道:“幸好你从小生活在宫外。”

    姬桁低笑,将她案前的酒水挪走,道:“怎么,你也害怕我变成他那样的人?”

    “不是。 ”她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道:“若你一直在这吃人的皇宫中,没有母亲的庇护,又有那样疯子一般的父亲,你一定会过的很苦,幸好,你遇到了师傅…… ”

    看着小姑娘那清澈的眼神,姬桁顿觉心底一阵暖流划过,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

    内殿烛火摇曳,她看着他这些时日难得舒展的笑容,一时间竟是看呆住了。只觉得仿佛有万千星光,淬在他眼眸深处,有无尽的温柔。

    “我此生之幸,是遇到了你。 ”

    那年长玄山中,无意间闯入他生命中的女孩,在那一段晦暗的时光里,成了他生命中唯一的光……

    “我说你两个能不能收敛点,没看见楚贵妃脸色都绿了么。 ”

    就在二人旁若无人的说着话的时候,耳畔传来肖如凤凉飕飕的声音,回头一看,却见他一脸无语的看着二人。

    姬桁微微挑眉,也没说话,倒是谢容华这才意识到了这里是内殿,稍微往旁边挪了点,便听姬桁问肖如凤道:“何事?”

    肖如凤听着他云淡风轻的话,险些一口血梗上来。

    谢容华到底比姬桁仁慈一些,见他如此一脸闷闷的样子,问他:“你与阿铎还在吵架呢,要不我帮你们说和说和?”

    听她如此说,肖如凤看向了一旁没心没肺,瞧着美人跳舞的贺兰铎,脸色更加郁闷。当日他故意说谢夫人提亲之事,本是有意激一激贺兰铎,谁曾想到一时间竟失算了,如今两个人都处在冷战的状态。

    现在是他有意求和,但贺兰铎对他是爱理不理的。听得谢容华如此说,肖如凤正想顺势下坡,谁曾想到一旁某人却凉飕飕的来了一句道:“他自己的事让他自己解决。”

    肖如凤气的磨牙,交友不慎!想当初他为他们在中间出了不少力,如今他现在成亲了竟是全然不管他的死活了。

    就在肖如凤要说喜什么的时候,宫人传话道:“谢三爷到了。 ”

    话音落下,原本热闹的内殿一时间安静了些许,却见这些时日在邺城闹的沸沸扬扬的谢蕴与夫人携手一同进来,身侧还跟着一个蓝衫眉目恬淡的女子。

    她跟在谢蕴和李氏的身后,就像是一个剪影。岁月沧桑,她已经不再年轻了,但有一种温婉的风韵,年轻时应当是个美人。

    难怪就连如谢蕴这样风流雅致的人物,当年竟也为了她,险些与谢家决裂呢。

    今日是楚贵妃在章皇后失势之后,第一次协理六宫,所以竟是将邺城大半个世家贵族都邀请来此。大多数人早就听说了谢家这一段风流韵事,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理。

    昔年李氏在邺城也是名震一时的贵女,后来与谢蕴成亲之后,因着昔年心结,一直幽居在谢家,从未见她出过门,之后也渐渐的被人淡忘。

    今日楚贵妃在宫中设宴,指明的是要见安王妃的生母,可不曾想到谢蕴竟携带了自己的夫人入朝,众人心下暗中难免有些诧异,下意识的看向了谢容华——这位庶出的安王妃,听说眼中最是揉不得沙子的,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被如此折辱吗?

    此时的谢容华没有在意旁人的目光如何,她看向了那个蓝衫女子……

    她自半开的内殿门口而来,站在那光与影交错之间。内殿烛火摇曳,照着她的面容轮廓有几分模糊不清,唯有那眉、那眼,像是在那久远昏暗的回忆中,划开了浅浅的、浅浅的一层光圈。

    “容儿。”

    她亦看见了谢容华,似是情难自禁一般,忽略了这里是威严显赫的宫阙,忘记了这里都是身份显赫的贵人,扑上前俩,低低唤着她的小名。

    那双眼清敛温柔,像是能看进她的心底。

    谢容华手心已经渗出一把冷汗,定定的看着她,几乎是抑制不住心中那一种既是心酸、又是欣喜的充沛情感。

    ‘娘亲’两个字,几乎唤了出来。

    姬桁拦住了想要触碰谢容华的女子,淡淡道:“夫人请自重,这里是内宫,不合规矩。”

    话音方才落霞,便听楚贵妃噙着笑的声音道:“安王殿下何时如此拘束俗礼了,这母女多年未见,一时情难自禁也是正常。”

    姬桁看向楚贵妃,深邃的眼眸中带着淡淡的寒意,道:“贵妃也说,她们多年未见,一个死而复生的人突然出来说是本王王妃的母亲,本王自要谨慎些。”

    平日里姬桁素来寡言,除了在惠帝面前,楚贵妃从未正面与他交锋过。如今被那凛冽的目光扫过,楚贵妃莫名觉得心底生出一种寒意。

    这样一双眼,让她很难不想到昔日已经过去的周后——那个她一生的宿敌。

    那个女子高傲的就像是一只凤凰,从未真正的正眼看过她,像是在她的心中,她不过是她脚下的一捧泥而已!

    她收拢了手心,几寸长的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里,才控制住勉强让自己保持着仪态,缓缓开口道:“安王殿下这是在怀疑这位夫人的身份?这可是谢家人,亲自将她迎入家中的,若她并非是安王妃的生母,那么谢家三爷……可就是犯了欺君之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