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次尹亦浠离家出走的事情上,郭禹堂始终站在她那一方,宫冰夜清楚这一点,所以即便郭禹堂说些出格的话他也不会计较。
可顾凝然今天同他吃饭并送他回来完全出于好心,因为他被郭禹堂明嘲暗讽,他不能坐视不理。
“我和亦浠之间的事,不要累及旁人。”
宫冰夜语气不大好,但还是给郭禹堂留了些面子。
郭禹堂闻言神情中的讽刺却更重。
他和尹亦浠现在分开了,不能怪在顾凝然身上,旁人连说一句都不行。可尹亦浠为什么走?不正是因为顾凝然的阴魂不散吗?!
“你说这样的话,有没有考虑过尹亦浠的感受?”
郭禹堂几乎句句不离尹亦浠,仿佛他才是尹亦浠的丈夫,宫冰夜心里的不悦加重,沉声提醒:“不用你费心。”
“我不费心?那孩子是谁给你抱回来的?”郭禹堂伸手朝楼上指,紧接着又指向顾凝然:“求你帮我办事的时候,你担心孩子不愿意去,这正常,我还要敬你有责任心。可为什么没见到人你不赶紧回来看孩子,反而和她一起吃饭?”
“听说还喝了酒,您二位可真有闲情逸致。”郭禹堂勾起嘴角,难得一见的露出冷冽神情。
宫冰夜也被引出火气,寒声提醒:“抱睿睿回来,我感谢你,但我的私事无需旁人插手。”
“我是旁人?”郭禹堂怒视着他质问。
宫冰夜垂眼看向手中的茶杯,明知不该说,但高傲的天性不允许他示弱。
“不然呢?”
“原来我是旁人……好……你好样的宫冰夜……”
郭禹堂大笑着点头,而后瞬间敛起笑容,怒气冲冲道:“既然如此,你就和你的‘自己人’恩恩爱爱吧,老子不他妈多管闲事!”
郭禹堂摔门离开,顾凝然看在眼里,强忍着欢喜装出副抱歉的样子,向宫冰夜道歉。
宫冰夜自然不会与她计较,说了声“请自便”就转身上楼。
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顾凝然不愿就这样结束,追上去拉着他手臂道:“不是说睿睿病了吗?我来帮忙照顾他。”
从在餐桌上听说睿睿高烧被送回宫家开始,顾凝然就不停关心睿睿的身体,但宫冰夜已经吸取之前的教训,不打算让她再时常出现在宫家。
而且家中佣人多得是,没必要让她帮忙。
“不用,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宫冰夜示意一旁的佣人去叫司机准备,然后没再多看顾凝然一眼,抬步上楼。
虽然没能完成在宫家留宿的愿望,顾凝然仍对今天的进展十分满意。
回家后,她迫不及待的给神秘人打去电话,要求合作。
“非常荣幸成为顾小姐的合作伙伴。”神秘人并不感到惊讶,循循善诱般说道:“作为初次合作的惊喜,我已经将尹亦浠的现住址短信给你,并且会教授你一个计划。”
顾凝然答应与神秘人合作,只因为神秘人每次给出的关于宫冰夜的消息都没有失误,而她按照他的方法,确实也动摇了宫冰夜和尹亦浠的关系。
她想今后仍能从神秘人处获得信息,却没想到,他居然已制定出计划。
内心不是没有犹豫,比如神秘人为什么要帮她,为什么神秘人会对宫冰夜的一切了如指掌……可这些,都比不上她心中夺回宫冰夜的欲+望。
最终,她还是同意按照神秘人的计划行事。
——
从宫家被气走,郭禹堂径直来到苏苗昕家,进门就开始抱怨宫冰夜的种种罪行。
苏苗昕早看宫冰夜不顺眼,见状也非常愉快的加入了控诉宫冰夜的队伍。
“长得人模狗样,脑子还不如你好用,连顾凝然那种低级白莲花都能把他哄得团团转,真给a市企业家丢人!”
“就是!现在你看出来了吧,我郭禹堂才是个好男人。”
“那种人,就该抓起来狠揍一顿,否则难解我心头之恨!”
“我已经揍他了,一拳头砸他脑袋上,让他清醒……”
郭禹堂沉浸在胖揍宫冰夜的幻想中,还没有过足瘾,就见尹亦浠快步从房间跑出来,神色焦急。
——你打他了?真的对他动手了?!
“我……”
看着尹亦浠紧张又担忧,一副生怕宫冰夜受伤的样子,郭禹堂心里不好受,翕了翕唇不知该说什么。
见他这样,尹亦浠更加着急:
——快告诉我啊,他伤得重不重,你到底打了他哪里?为什么要打架?
“重个屁。”郭禹堂深吸一口气,别开目光不忍再看她:“我又不是毛头小子,吵架就能解决的事,干嘛要动手?”
闻言,尹亦浠悬着一颗心终于落地,一时有些尴尬。
苏苗昕还在念叨着宫冰夜的不好,郭禹堂却轻声道:“看吧,就算他做了这么多伤害你的事,可你还是在意他。”
因为习惯了与宫冰夜同住一个屋檐下,习惯了他冷脸或者皱眉的样子,习惯了去期待他的好心情,一句温声软语或者一个笑容,这种习惯,在三年的时间里渐渐变成喜欢,潜移默化,却异常坚固。
尹亦浠再次认清自己的心,可这又能这样?宫冰夜心里的人从始至终都是顾凝然,她怀抱着空空的喜欢,除了自我感动或自我伤害,寻不到其他出路。
郭禹堂知道她纠结,虽然还在气宫冰夜的不知好歹,却也忍不住帮宫冰夜说话:“老宫和顾凝然没约会,只是偶遇,你别胡思乱想了。”
尽管他不愿意相信顾凝然的鬼话,但当着宫冰夜的面,想必顾凝然也不敢说谎。
可尹亦浠得知后并没有多开心,仍郁郁寡欢。
苏苗昕见气氛越来越沉重,怕尹亦浠待会想起睿睿会更加难受,索性提议喝酒,一醉解千愁!
另二人纷纷附和,不多时,客厅茶几上便摆满了酒瓶,其中还有两瓶苏苗昕从苏父酒窖里偷的私藏。
三人边聊边喝,时间匆匆而过,很快,不胜酒力的尹亦浠和苏苗昕就相继醉倒。
郭禹堂还算清醒,只是被酒精刺激后比平日更加放松,见两人都倒下了,本想得意的炫耀一番,却在注视着尹亦浠的睡颜时突然怔住,呆呆的忘了反应。
老实讲,尹亦浠长得并不差,虽然没有顾凝然那种时而妖艳时而清纯的气场,也没有苏苗昕整容级别的化妆术,但她身上气质自成一派,沉静温柔,乍看平淡,细品后却有种悠远缠绵的味道。
此刻她侧枕在手臂上,借着灯光,未施粉黛的脸干净温暖,饮酒后唇瓣被染成浓郁的红色,似仙子,又似暗夜中的精灵。
郭禹堂不禁想,如果她没有未婚先孕嫁给宫冰夜,现在她过着的会不会是一种完全不同的,充满阳光与欢乐的人生。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为丈夫的背叛而伤心,因与儿子分离而痛苦,因毫无方向的未来而茫然无措……
这样的她,实在让人心疼。、
鬼使神差的,郭禹堂伸出手,隔着桌上的空酒瓶和外卖盒子,缓缓朝她的脸颊靠近——
“哎呦喂!!”
没等碰到,他突然大叫一声,反手捂住耳朵,用力瞥着眼睛往旁边看。
只见睡眼朦胧的苏苗昕半趴在他背上,紧紧揪着他耳朵,大骂:“王八蛋啊你!宫冰夜……你这个该死的王八蛋!平时欺……欺负我家小浠就算了……嗝……小浠都躲到我这来了……你还敢……放肆!”
经苏苗昕这一搅和,再旖旎的感情此刻都化作泡影。
郭禹堂哭笑不得的从她的魔掌中救出自己耳朵,又去卧室找来两条薄毯给她们盖上,然后回到茶几边的地上坐着,继续对着窗外月色喝酒。
第二天郭禹堂早早离开,酒醉醒来后的苏苗昕和尹亦浠两脸懵打量着整洁如新的客厅,如果不是空气中还残存着淡淡酒味,她们差点觉得昨晚只是一场梦。
“这郭禹堂,总算做了回好事啊。”
苏苗昕感叹一句,心情愉悦的去厨房准备早餐。
此时,并不知道自己被苏苗昕夸赞的郭禹堂正躺在自己卧室,盯着天护板发呆。
凌晨回家,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就清醒过来,一点睡意也没有。
手机里躺着宫冰夜的一通未接电话和两条短信,他不接也不看,打定主意要冷落他几天,才好维持自己矜持高傲的自尊。
郭母发现他的变化,马不停蹄把消息汇报给郭父,郭父听到很是满意,当即来到卧室,准备对他进行一次彻头彻尾的教育,洗涤他的灵魂。
“禹堂,昨晚喝酒了吧,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郭父笑眯眯走进来,郭禹堂打眼一看就知道没好事,立马翻身下床:“不睡,外面还有事呢。”
“不差这一时半刻,爸有事跟你说,你先做好。”郭父一锤定音,坐在椅子上用目光压迫。
郭禹堂在家里一贯无法无天,不过涉及到重要的事情,他对郭父多少还是有些敬畏。
不敢像对郭母那样直接拒绝,他甩甩头发在床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