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亦浠几人的房间都在三楼,透过客厅落地窗,刚好可以看到酒店楼后的情况。
今天早上睿睿被宫冰夜安排回宫家,她不用照顾睿睿便多睡了一会儿,醒来后去开窗帘,恰好与楼下的一个陌生男人对视。
男人飞快转移了视线,可她下意识就觉得男人一直盯着自己房间,因为当时男人的脸上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慌乱感。
她越想越不对劲,干脆来找郭禹堂帮忙。
郭禹堂跟着她回房间时,那男人还没有离开,只是学聪明了不少,懂得拿一张报纸做掩饰。
“照他看报的距离,估计不是散光就是瞎子。”郭禹堂很快断定他居心不轨,拿出手机就要联系宫冰夜。
尹亦浠却摇头拦住他。
他们现在并没有证据证明男人是坏人,总不能仅凭一个对视和一张报纸就给人定罪,这种时候还不该麻烦宫冰夜。
——万一是我们搞错了呢?还是看看再说吧。
见她坚持,郭禹堂只好给酒店前台打电话,让他们出面询问。
不多时,前台的回复电话便打了过来:“郭先生您好,保安已经检查了那位先生的身份证件,证件显示他是一名警察,您不用担心。”
警察?便衣警察?!
放下电话郭禹堂和尹亦浠正惊讶对视,门铃突然响起。
方才那位便衣警察出现在他们面前,表示要再次向尹亦浠了解情况。
尹亦浠略显迟疑的答应下来,心里却隐隐觉得哪里不对,直到便衣警察询问完详细情况离开,她和郭禹堂一商量,才终于反应过来。
“他进门后没向咱们亮警官证,你还记不记得,当时在医院乱成那样,领头的警察也是先拿出证件然后才控制场面?”郭禹堂难得面色严肃的看着尹亦浠,似乎在为自己刚才的大意气闷。
尹亦浠点点头,随后说出自己的怀疑。
——而且他是一个人来的。即便是便衣警察,为了表示公正至少也该由两个人同时讯问。
照此推理下去,方才那位“便衣警察”身上还有许多可疑之处,包括问话时不严谨的语言,偶尔游移的眼神,以及尹亦浠和郭禹堂作为关系人,之前都是分开询问的,这次“便衣警察”却没有请郭禹堂避嫌。
尹亦浠突然产生种后怕的感觉,想到睿睿已经回家,才勉强松了口气。
既然走到这一步,将来会有多少危险她都义无反顾,只要睿睿安全就好。
——看来我们以后要更加小心,寻找害死小风的凶手的速度也要加快,这样才能让村民再次信任我们,宫氏的处境也会随之变好。
宫氏?
听到她不为自己着想,反而首先考虑宫氏,郭禹堂脱口而出道:“你也会为宫冰夜考虑了?”
语气中的讽刺,连他自己都有些不解。
尹亦浠奇怪的看他一眼,随后否认:
——我是为了我自己,处理好这些事,我就能回家陪睿睿了。
谁会信这鬼话?
郭禹堂无所谓的哼笑一声,却没再反驳。
尹亦浠也不再解释,直接转移话题,和郭禹堂聊起寻找凶手的办法。
其实昨夜她也失眠了,满脑子都是调查凶手,经过认真推理筛选,最后决定了一个很冒险的方法。
“你说什么?用你自己做诱饵?!”郭禹堂听完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想钓鱼用条蚯蚓就得了,哪能让你亲自上阵?你不怕被咬死,我还怕被老宫收拾死呢!”
宫冰夜要是知道尹亦浠利用自己做诱饵引出凶手,而他没有阻止,那么无论成功与否,他一定是死的最难看的那个。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了。你仔细想想,如果刚才那个警察是假的,那他肯定与害死小风的凶手有关,他为什么要在楼下监视我,甚至不惜冒着被识破的危险上楼讯问我?
因为那群人已经将她视为眼中钉,就算她不主动出击,他们也会找上门来。
——与其处处受人挟制,不如主动出击,对吗?
郭禹堂不由自主的跟着点头,反应过来后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因为就算尹亦浠说得对,他也不能让她去冒险。
见好言劝说无用,尹亦浠只好搬出杀手锏。
举起手机在郭禹堂眼前晃了晃,她挑眉笑笑,接着道:
——上次在医院有人让我帮他保守秘密,我心一软就答应了,可是现在想来觉得有点吃亏,毕竟我一点好处都没得到。
一经提醒,郭禹堂立刻想起自己的丢人往事,急得直跳脚:“你手机里有什么?你……你不会录下来了吧?快删……删了,你这个骗子!”
其实他稍微冷静一点就能想清楚,上次尹亦浠只顾着捂眼睛安抚他,哪有时间录像?可没办法,人们在面对自己难堪过往的时候,往往无法维持平静。
最后,在尹亦浠的“威逼利诱”下,他只得同意计划。
第二天。
宫冰夜又是早早出门去工地,尹亦浠和郭禹堂很有默契的睡到日上三竿,然后直接到餐酒店餐厅吃午餐。
吃饭过程中,郭禹堂不停偷瞄尹亦浠,被发现后就会换来一个警告的白眼。
不知第几次被瞪回来,郭禹堂摸摸鼻子准备安心吃东西,就在他切牛排的时候,对面的尹亦浠突然从椅子上跌了下来。
“喂!尹亦浠?!”
尹亦浠躺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口中还不断向外吐白沫,看上去与邵风发病时的情况无异。
郭禹堂明知这是两人计划中的一部分,却还是忍不住担忧,心里暗骂给自己提供药的那家伙:混蛋!不是说发作起来不会很严重吗?这叫不严重?!
顾不上给隐藏在暗处的人提供注意时间,郭禹堂立即拨打急救电话,找来救护车将尹亦浠送去医院。
常规洗胃后,尹亦浠被顺利送入病房。
见尹亦浠面色还好,医生也表示情况不严重,郭禹堂终于停止了对朋友祖宗十八代的辱骂,本想进去探望,谁知宫冰夜却在此时打来电话。
今天工地事情不忙,宫冰夜考虑到最近三人都处在焦头烂额中,便想请他们出去吃顿好的,可是回酒店后发现不仅郭禹堂不在,连尹亦浠都不知所踪,而且电话也打不通
“你们在哪?”
他下意识认为郭禹堂和尹亦浠在一起,郭禹堂却不敢承认。
“我在外面玩呢,你老婆……我哪知道?”
“什么?你没跟着她?!”宫冰夜顿时紧张起来。毕竟那群人还在暗处虎视眈眈,尹亦浠一个女人,身体又不方便,万一出点什么事连求救的能力都没有。
郭禹堂偷瞄一眼病床上的尹亦浠,低咳一声道:“她又不是孩子,肯定不会出事,你别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从尹亦浠电话拨不通开始宫冰夜的心就七上八下,此时再听说郭禹堂没在尹亦浠身边,便更加不安。
“很多时候她还不如孩子!不行,我必须报警。”
宫冰夜急得要报警,这可把郭禹堂吓坏了,连忙想法设法安抚他,同时撒腿往酒店赶。
这样一来,病房里就只剩下尹亦浠一个人。
其实这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只不过起先郭禹堂自作主张想躲在暗处,却被宫冰夜一通电话搅了局。
大约到了傍晚时分,护士过来查房,尹亦浠借机将藏在身上的针孔摄像头交给护士,让她帮忙安在病床对面,同时嘱咐她今晚无论谁进来都不用阻拦或者询问。
“可是……你一个人不太安全,你家属不在吗?”护士满面不解的看着她,似乎有些担心。
尹亦浠微笑摆手。
见状,护士也不好再说什么。
毕竟这间病房只有尹亦浠一个人住,只要此举不影响别人,她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护士考虑后答应下来,按照尹亦浠的要求安装好针孔摄像头后离开病房。
此时酒店里,宫冰夜正黑着脸指责郭禹堂。
“我让你跟过来是为了什么?保护尹亦浠!可现在她人呢?!”
宫冰夜如此失态,实在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场面,郭禹堂却无心欣赏,只怕自己和尹亦浠的计划露馅。
因此,他故意讽刺道:“她是你老婆,又不是我的。再说……老宫,你什么时候这么在意她了?当初你可说过,绝对不会爱上她这种女人。”
爱?
这个词或许距离自己太遥远,宫冰夜听到后着实愣了愣,紧接着,他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自然的神色。
“没有,我只是为了宫家颜面……上次她在路上晕倒害宫家丢脸,我不想旧事重演。”
思忖片刻,他违心解释。
——
医院。
漆黑天幕沉甸甸的压下来,月亮躲在云层后,寡淡月光透过浮云间隙投射到地面上,映出一道鬼祟人影。
原本守在医院门口的记者经过几天空等早已放弃,人影轻易的便潜进医院。
躲过前台护士迅速跑上楼梯,他按照记忆找到尹亦浠的病房,然后轻轻推门。
“吱呀”一声,房门半开,看见病床上隆起的被子,他满意勾起嘴角,蹑手蹑脚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