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总统府
乔志清端坐在会客厅的主位,一位身穿五爪金龙黄袍的中年人被紧紧的绑缚,满面愤怒的跪在他的面前。
会客厅完全改变了当初皇家的那份保守,地面用大红色地毯铺筑,墙壁上悬挂着山河风景图。
风景图上长城绵延,日出东方,江河翻滚,十分的大气磅礴,出自“海派四杰”之一的任伯年之手。
曾国荃当初也在这里收到过慈禧的召见,今日重新回到此处,显然有些惊讶于这里的改变。
“曾九叔,好久不见了!”
乔志清轻笑着挥了挥手,示意亲兵给曾国荃松绑,让这位远道而来的皇帝坐下说话。
他是曾国藩的女婿,对曾国荃以九叔相称也是合情合理。
“哼,你这不讲信用的黄口小儿。要杀就杀,何必这般的侮辱我!”
曾国荃腰板笔挺的站起身子,活动了下筋骨,一脸愤怒的坐了下来。
“这北方的秋季就是干燥,看来九叔的火气还没有消啊!”
乔志清仍旧面带微笑,并没有因为曾国荃的无礼动怒。
“我是一肚子的火气,我恨不得杀了你。当初和谈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你亲口答应的老夫担任缅甸皇帝,为什么现在要出尔反尔?总统大人身为一国之首,难道说话就是这般的没有信誉吗?”
曾国荃几乎是低吼了出来,两眼涨红,双拳握的咯吱作响。
“九叔,当初我把缅甸交给你,是希望你能保境安民,稳定边疆。可是你是做到了吗?英军眼看着就要打到中国来了!我要是再不收回缅甸,华兴军辛苦在东南亚打下的基业,又要付之东流了,你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乔志清的脸色突然一沉,低头也不看曾国荃,只是用碗盖拨弄着茶叶。
他的语气虽然平稳,但总是给人无形的压迫感,当下就把曾国荃质问的面红耳赤。
“那怨谁,还不都怪你不给缅甸支援新式的武器。要是我们新汉军也有后膛洋枪,何故落到现在的局面?”
曾国荃的气势显然弱了下来,但还是满脸的不甘心的反驳了一句。
“九叔,既然你说起此事,我也问你一句。是谁拿着赋税不购买军械,却在仰光大建宫殿?我有对哪家兵工厂下令,不准他们出售军火给你吗?”
乔志清抬起了头,神色立马就变得严厉了起来。
曾国荃瞪着乔志清愣了半晌,一时哑口无言,再也没有理由辩解。
他这两年确实没有想过更换武器,只是因为英军当时的枪械也没有更换,他感觉根本就不需要在这方面浪费钱。
最主要的还是入主缅甸之后,他太想过过皇帝的瘾。可是仰光那破败的宫殿,确实不能让他满足。于是他拒绝了赵烈文有关缅甸建设的任何意见,坚持用赋税来修建了仰光的新皇宫。
“没话说就喝点茶消消火,这么大年纪了还折腾什么。你现在有两条路,要么喝喝茶,溜溜鸟,安享后半生。要么就到菜市口去见我岳父去,想必他老人家在下面也寂寞了。”
乔志清冷冷的说完最后一句,放下了茶碗起身便出了门去,都懒得再看曾国荃一眼。
曾国荃呆坐在椅子上愣了半晌,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在乔志清的眼里,他现在连一个屁都算不上,乔志清只需动动手指便能轻松结果了他的性命。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曾国荃越想越是失落,当初赫赫威名的湘军大帅落魄至此,他确实想死的心都有了。
“罢了,死就死,老夫也不看你的脸色讨生活!”
曾国荃悲愤异常,几乎是哭喊了出来。一把打碎茶几上的花瓶,拿起碎片就要往手腕上划去。
“九叔,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这时房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娇呼,一下让曾国荃惊醒了过来。
“纪芸……”
一个年过半百的人,在此时已经称得上老人家,当着眼前年轻姑娘的面,竟突然放声长泣了出来。
“九叔,乔大哥已经答应不杀你了,你为什么还要自寻短见啊!”
曾纪芸立马就哭出声来,连忙跑进屋里就将曾国荃扶起身来。
“九叔败了,败给一个毛头小子,这让九叔还怎么能活的下去啊!”
曾国荃在侄女面前丝毫没有了一代枭雄的样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的跟小孩子一样。
“九叔,什么败不败的,你怎么越老越糊涂了。乔志清本来就是我们曾家的女婿,他胜了不就代表着我们曾家胜了?”
曾纪芸完全被这个九叔给气乐了,又哭又笑的安慰了他一声,亲自给他斟了碗茶水,让他先平静下心情。
“娘亲,这位爷爷是谁啊?”
这时门口过来一位面色粉嫩的小姑娘,曾国荃刚才大悲大痛,竟没有注意到她。
“倾国,快过来给你九爷爷磕头!”
曾纪芸抹了抹泪珠子,一见到女儿就露出了笑容,连忙拉起她粉嫩的小手,对着曾国荃就跪下了身子。
“她就是你跟乔志清的女儿?”
曾国荃深吸了口气,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没想到曾纪芸的女儿都这般大了。
“对,她叫乔倾国,今年已经三岁了!”曾纪芸跟九叔介绍了下,连忙跟乔倾国又吩咐了句,“倾国,快喊九爷爷好!”
“九爷爷好!”
乔倾国听话的嘟囔着小嘴轻喊了出来,立马就让曾国荃的脸上乐开了花。
“好,好,乖孙女,你和你娘亲小时候长得简直一模一样!”
曾国荃一把抱起了乔倾国,这时候心里被亲情填满,哪里还有寻思的念头。
“九叔,以后你不准再有寻死的念头。我们一家人好不容易盼来重聚的日子,以后该好好的生活才是。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的孝敬你,就像是你当初疼我爱我一样!”
曾纪芸看着一家人团聚,眼泪又忍不住流了出来。她的心里不觉又在伤感,要是父亲还活着该有多好,现在也能抱着孙女安度晚年了。
“不死了,不死了。老头子只是刚才糊涂了下,以后老头子还要等着小孙女嫁人呢!”
曾国荃心里突然敞亮了许多,很久都没有体会过的亲情再次回来,一时让他倍感充实,完全从权利的欲望中挣脱出来。
曾纪芸把曾国荃的工作做通之后,第二天,乔志清便释放了曾氏一族上百口人。
他们也在京城各自分得了一个四合院,这些钱都是曾纪芸这些年偷偷攒的私房钱,在曾家来京之前她已经购买妥当。
现在京城的房屋都由城建局统一规划,为了体现平等的精神,四合院的面积都不得超过规定的大小。
要么由工厂单位建造,要么由私人出资建造,要么由开发商修建出售,都是方方正正、一样的大小。
乔志清在这期间还面见了袁榆生一次,让马荀给他在后勤部安排了一个职务。
毕竟华兴军起家的时候,不管袁榆生是处于什么样的目的,都是他从曾国藩那里,给乔志清弄来了第一批军火。
乔志清是个有恩报恩的人,而且袁榆生确实也有点能力,只是平时放荡不羁,私生活方面有点混乱。
曾纪静因为如此,与他断掉了夫妻关系,现在分隔两地,已经有两年多没有再见过面。
袁榆生不是没想过与曾纪静复合,毕竟曾纪静的妹妹可是当今的总统夫人。他靠着这层关系,怎么说也不会落得个穷困潦倒。
他当日被乔志清押赴京城,差点没有被吓死,以为乔志清要把曾家赶尽杀绝。
后来曾纪芸一出面,什么事都没有了。而且曾家的所有人都在京城白得了一套房子,不得不让袁榆生感慨这个小姨子的厉害。
于是他趁着和这个小姨子碰面的机会,却说曾纪芸写信给曾纪静,让她来京城和大家聚一聚。
曾纪芸也时常思念姐姐,袁榆生这么一提议,她想也没想就给姐姐去了封书信。
袁榆生激动的要死,就等着这位前任夫人赶紧抵京,他也好哀求着再续前缘。
“乔大哥,捷报,捷报,洞鸽山大捷!”
秋季即将要结束的时候,总统府又收到了缅甸发回的军报。
魏子悠小跑着进了乔志清的书房,连忙把手上的军报递给了乔志清过目。
她上气不接下气的娇喘了一会,刚刚发育的胸脯上下起伏,在束身旗袍的包裹下,倒也十分的诱人。
“这么激动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拿下印度了!”
乔志清正在批阅着关于东北各军区筹建的公文,魏子悠这么一打扰,他的思路也完全断掉了。索性放下了公文,起身活动了下筋骨,在卧榻上坐了下来。
“人家不是高兴吗,你不是常说,洞鸽山隘是缅甸进出印度的门户,拿下了洞鸽山隘,不就打开了印度的大门?”
魏子悠撅了下嘴,看着乔志清一脸平静的样子,还以为他忘了洞鸽山的重要性。
“就你会说话,进来之前也不说禀告了声。刚才我正寻思着让谁担任这个沈阳军区的司令员,被你这么一打扰,还真给想不起来了!”
乔志清笑了笑,端起茶碗小抿了一口,脑子里还在盘算着东北军区的筹建问题。
“好吧,大总统继续想吧,以后有好消息再也不通知你了!”
魏子悠嘟了下小嘴,有些失落的起身就要告退。
“好好,我这不是听着的吗!劳烦子悠大人给念一下捷报,我现在看见公文脑袋就疼。”
乔志清苦笑了下,连忙哄了哄这丫头。这都是他自己给惯得,现在身边的这些女人,一个比一个没大没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