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季未叹了口气，摸摸荏舒的头发，说道“荏舒，是爹爹对不起你。不过，你放心，爹爹一定会护你安全的。还有师父，师父待我那般好，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季未没有看到，荏舒眼睑阴影之下的双眼在听到师父不会见死不救这句话时闪过的讽刺和鄙夷。

    门外的默璃听到季未的这句话，低下头，微不可察的撇了撇嘴，有难了，闯祸了，需要人背锅了，然后就想起她这个平日里碍眼的便宜师父了吗？

    这季未倒是敢想也会想。

    一会儿的功夫，季未和荏舒衣衫整洁的从房间里出来，恭恭敬敬的跪在了地上。

    当然荏舒是有些不服气地，她身为神物，就算在千年前那个还有真正神通的神魔时代，她都是被人高高奉起的，从来都是别人跪她，什么时候轮到她跪别人了？

    但是，奈不过季未在旁边的暗示啊。她还不想破坏在季未心里那个乖巧简单，听话柔顺的形象。于是，只好委委屈屈的跪了下来。

    掌座真人觉得这种事情糟心极了，若不是荏舒和季未身份特殊，他早就让人废去修为扔下山去了，哪里还用在这里叽叽歪歪，简直是坏了他神元峰的空气。

    还有那天荒经，身为神物，怎么就没有点儿洁身自好的感觉呢？真是让他操碎了心。

    “你们俩可知错？”掌座实在是没有心思在问这些来龙去脉，开门见山问道。

    “掌座真人，弟子与荏舒之间真的是清清白白，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季未不死心的解释道，接着又朝着默璃说道“师父，你要相信徒儿，你帮徒儿说句话啊。”

    季未话里透露出的迫不及待和理所当然让默璃听起来满是不爽，她又不是季未的老妈子，专门为他收拾烂摊子，背黑锅。命苦的人就是她，谁让季未是原主的心肝宝贝呢。

    人家有靠山，所以人家很任性。默璃叹了口气。

    季未的话成功让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到了默璃身上，而掌座更是面无表情的看着默璃。

    默璃清了清嗓子，淡淡的说道“季未身为我的徒儿，不管他犯下什么错，我都不会为他辩解。身为人师，我责无旁贷，唯有与他共同接受惩罚。”

    默璃的声音浅淡，这话听起来好听起来。最起码掌座的面色稍霁，看起来不是那么铁青了。

    而季未也一脸感激的看着默璃，心里暗想，师父还是对他这么好，他真是不该顶撞她。

    唯有荏舒毫无征兆的大笑起来“晨曦，魔教妖女，还想在这里作乱到什么时候？”

    荏舒的脑子格外清醒，被众人撞破是她所料未及的。以她对神华山掌座的了解，那个嫉恶如仇的老顽固绝对不会轻描淡写的放过他们。

    所以要想揭过这件事情，必须有更劲爆的事情来吸引大家的视线。

    默璃连眼神都没有闪一下，淡定自若的看着荏舒“魔教妖女？你在说我吗？”

    “晨曦，魔教教主独女，身负两卷天荒经，世人口中的玉罗刹。晨曦长老，你说对吗？”荏舒嘴角一弯，眼神微眯，十分笃定的指着默璃说道。

    “不，不可能。”季未第一时间反驳道。五年的时间，朝夕相处，若是晨曦真是魔教妖女，他不可能发现不了。

    他不曾见过师父杀人，甚至是伤人都不曾有过。一路走来，更是被人成为圣手仁心的神秘医仙。所以，他不信。

    “主人，你怎么能这么是非不分的维护一个魔教妖女。主人，你难道不信任荏舒了吗？”与季未说话的荏舒自动的切换到了白莲花的娇弱模样。

    眼眶含泪，似埋怨似指责的看着季未，那一眼风情万种，自有一番风味。

    季未那笃定的，清醒的大脑突然有些恍惚，好似天地间只有荏舒一人能入了他的眼，倾了他的心。除她之外，看不到任何东西。

    “很好。”默璃双手轻拍，似笑非笑的看着荏舒，继而说道。“荏舒，本座身为季未的师父，世俗间好像有这么一句话，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如此说来，你也得叫我一声祖母了。”

    荏舒怒气冲冲，正义凛然的打断了默璃的话。“你哄骗主人在先，欺骗掌座在后，如今还在这里大言不惭，你怎可如此没有羞耻之心？”

    默璃看都没有看荏舒一眼，而是沉痛般看向了在一旁跪着的季未。“季未，你也觉得为师欺骗了你吗？”

    季未的嗓子就好似被什么东西卡住一般，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我，我，师父……”

    见此情形，默璃突然大笑起来，只是那笑里唯有数不尽的苍凉和自嘲。“枉我自诩天纵奇才，竟然连亲身教授的五年的徒儿都不信我，真是可悲，可叹啊。”

    笑罢，默璃的脸上便又是平静一片，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一丝光彩。“掌座，因为荏舒那独特的身份，想必此时您心里也有了几分疑虑，晨曦不想做辩解。公道自在人心，事实胜于雄辩。”

    掌座真人宽大衣袖下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魔教妖女，两卷天荒经，这无异于是一个惊天大爆炸。

    而荏舒本体便是一卷天荒经，上古有言，三卷天荒经，互有感知，互有汇通。想来，荏舒的话也不会说无的放矢。

    “晨曦，既然你这样问心无愧，何不让我与掌门亲自查探呢？”荏舒看好戏般肆虐的说道。

    哼，晨曦这个害人精终于快要完蛋了。她就不信众目睽睽之下被揭穿身份，掌座还能让她活着离开神华山。

    哈哈哈，真是痛快。

    默璃双手环胸，嘴唇轻撇，不屑地说道“你算什么玩意儿，不过一介死物，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若不是看在季未的面子上，你觉得本座还能留你至今日？”

    接着默璃后退一步，看向掌座，躬身说道“晨曦愿自封修为，掌座亲自查探，以正清白。”

    默璃知道，以神华山的底蕴，以及与魔教的夙愿，定有宝物可以查探天荒经和魔域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