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皇上那边的气氛也是罕见的轻松，因为皇上自从看到暗卫呈上来的关于默璃从小到大的所有能查到的事情，嘴角的笑意根本就没有断过。

    原来自己一直都低估了凌淑妃在人情世故上的小白程度，或许这上天还真是公平的，给了凌然无与伦比，远于常人的智力，但是也给了她过于单纯的思想。

    一个三岁能诗，五岁能文，八岁便打败了京城第一才子的女孩儿，却信奉非黑即白，你喜欢我，对我好，那就是好人的简单的想法。

    若是以往，皇上定会觉得这种人过于没有脑子，也无趣的很。但是，现在却觉得十分的欢喜。最起码，你可以放心的宠着这么一个人，只要你宠着她，那么就不需要担心她阴奉阳违，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刚刚被打击了自信心的皇上，此时此刻需要的就是像默璃这样的小白，来帮助他消除疑心。

    这个时候，皇上看着默璃顺眼多了，那么那个害她的贵妃娘娘的下场却不会好到哪里。

    不过，就像皇上前面说到的那样，杨氏家族现在早就不是那个他刚继位时，仰他鼻息，靠他的一点儿施舍的小家族了。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他必须得慢慢来，切不可操之过急，毕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最好一击即中，打草惊蛇是最要不得的。

    “来人，摆驾清越宫。”皇上觉得此时此刻还是去彰显一下他对杨贵妃的宠爱比较好，不是有句老话是说，若想取之，必先予之吗？

    “皇上，您终于舍得来看臣妾了。”不得不说，贵妃娘娘也是一个强大的人，四十几快五十岁的人了，还能拿那种绵软娇媚的声音对着皇帝撒娇。

    皇上觉得，他以前的口味一定是太重了，才会宠着这样的老妖精。

    “爱妃。”皇上忍住心里边的反胃，轻抚着贵妃的看着还是洁白如玉的小手，用往常那很随意的语气，仍旧十分宠爱的说道。

    “皇上，臣妾还以为你眼里只有淑妃妹妹了。臣妾人老珠黄，还以为必定面临一个色衰而爱驰的结局了呢。”贵妃娘娘深谙引诱男子之道，稍微的吃醋，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满足一个男人的大男子情怀的。

    按理说，贵妃娘娘说的是没错的，往常皇上也爱极了杨贵妃这副捻酸吃醋，小打小闹的模样，但是，知道了这张华贵的美人皮之下，藏着的是一颗腐烂阴毒的灵魂时，皇上直觉得反胃，怎么可能还宠的起来，还觉得可爱呢。

    “爱妃说笑了，淑妃年轻活泼，朕是喜欢极了淑妃身上那股青春与活力，于是便多疼宠了两分，这样你还吃醋了，还真是个小醋坛子。”皇上半真半假的说着。

    而贵妃听到皇上说的喜欢极了淑妃的青春与活力？呵呵，她倒要看看，在这后宫的磋磨下，这凌淑妃身上的青春，活力还能维持多长时间。

    “皇上这是嫌弃臣妾烦闷了吗？”贵妃说着说着，便做出了一副西子捧心的姿态。

    平心而论，杨贵妃的长相着实不赖，否则皇上这么多年也不可能这般宠爱她。四十多岁的中年夫人，保养的却是极好，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出头，端庄，眉眼，有比那些年轻人身上多了几分独特的韵味。那是一种历经沧桑，浮华沉淀下来的气质，嗯，最起码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

    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步摇，花容月貌出水芙蓉。

    这样艳丽的颜色，也没有压住贵妃身上的贵气与美貌，看起来更像是皇上的女儿，那尊贵的公主。

    不过，皇上这人是一个情绪化十分严重的动物，看着你顺眼的时候，怎样都好，看着你不顺眼的时候，你再千娇百媚，婀娜多姿，都觉得你就是只臭虫。

    那这句话来形容眼前的情形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如果在以前，看到这样的贵妃，皇上早就把贵妃抱在怀里嘘寒问暖，一番温存了。

    但是现在，皇上觉得让他跟贵妃逢场作戏还真是一个大难题。

    皇上现在的心理十分的奇特，只是觉得这么多年被贵妃的美人皮给骗了，所以，如今算计起，厌恶起贵妃来，丝毫不觉得心慈手软

    这个时候的皇上，根本忘记了一夜夫妻白日恩的道理，更何况，面前的这个女人还是他疼宠了近三十年的人。皇上还真是个翻脸无情的人。

    “爱妃真是妄自菲薄了，朕对爱妃如何，这么多年来，爱妃还看的不够清楚吗？”皇上的话里没有丝毫的异常，这证明皇上也是一个天生的演员，瞒过了同样手腕高超的杨贵妃。更确切的说，是杨贵妃自己太自信了。

    多年来，后宫第一人的名头，以及皇帝的信任，早就让她不似之前那般谨小慎微。

    从这天起，皇上连续一个星期歇在了清越宫，或多或少的，也提到了杨贵妃最为关心的立储问题，毕竟皇上已经五十岁了，这在历朝历代的皇上中，已经算是高龄了。

    “爱妃，朕是不是真的老了。”皇上拉着贵妃的手，絮絮叨叨的说道。

    “皇上，怎么会的呢，在臣妾心里，您一直是那个勇猛威武的皇上。”贵妃娘娘不轻不重的拍着马屁。

    “这几年来，朝臣一直让朕立储，说什么不立太子，将社稷不稳。朕不是不愿意立太子，而是，朕觉得还没有到了最合适的时候。我们的儿子，孝顺敦厚，朕怕哪一天朕去了，我们的孩子守不住这大赵国，还孩子受到外戚的制约。你跟随朕这么多年，一定知道朕早年间为了摆脱太后母族的专权，耗费了多大的精力。朕不想，朕的孩儿，日后面临向朕一样的困境。你把我们的孩儿教育的很好，但是……”

    对于皇上这听着深情的话，贵妃娘娘并没有放在心上，正如皇上所说的那般，多年的相处，使得她十分了解面前的皇上有多么善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