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没有听医生和耿老师的儿子说什么，他走进病房，见耿老师躺在床上。
曾经那个雷厉风行，带着一股子飒爽劲儿的老师已经老了。
她两鬓斑白，像是落了雪。
耿老师半卧在床上，眼睛有些茫然，看着墙壁在发呆。
“耿老师，我来了。”叶凡走到耿老师床前说道。
“叶……叶凡？”
“是我，耿老师。”叶凡搭着一点床边坐下，拉着耿老师的手。
“叶凡，真是好久没见。”耿老师看了一眼叶凡的衣着，还有那个很古怪的帆布书包，目光马上转向叶凡的脸，没有一直盯着看。
“耿老师，前几年家里出了点事，我出门很长时间，一直没和您联系。”叶凡微笑着说道。
“现在怎么样？”
“耿老师，先不说我，您怎么样？”叶凡问道。
说到自己，耿老师有些神伤，她叹了口气，“我估计我是不行了。”
“别这么悲观。”
“我现在吃点硬的东西就昏迷，你说说这是什么事儿。”耿老师抱怨道，“这病已经半年了，从开始吃硬的东西晕再到昏迷。这人要是老了，真是不中用喽。”
半年，持续性进展，两个关键词在叶凡的脑海里出现。
叶凡看着耿老师额头上的伤口问道，“耿老师，这是在家里摔倒受的伤？”
“嗯。”耿老师摸着前额已经愈合的伤口说道，“那天在家吃点东西，眼前一黑就晕过去。结果摔伤了，到现在刚好一点。”
叶凡点了点头。
“叶凡，我听关小哲说你转行学医了？”
“是，我现在是医生。”叶凡淡淡说道。
“关老师的爱人得了食道癌，你怎么给变成食道结石的？我们老师之间都知道这事儿，不过我不是很信。癌症哪有那么容易变成结石。再说，食管就是一根管子，不像是肾脏和胆囊。”
叶凡笑了笑。
耿老师还是老样子，按照逻辑来分析这个世界。
的确，食管结石就像是耿老师说的那样，很少出现，算是一个罕见病。
耿老师是数学老师想不懂也是正常的。
叶凡没有淡淡一笑，把耿老师的问题当作是空气。
他从帆布书包里拿出一张纸、一根笔，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给耿老师讲解食管结石的原理。
王栋看傻了眼，这是探视患者么？
不过叶凡在讲解，耿老师很快就听的入了神，她脸上忧郁的表情渐渐淡了很多。
足足十几分钟，耿老师的儿子走进来，见叶凡在和他母亲说话，也没打扰，站在看着。
“就是这样，关老师爱人的情况其实并不复杂。”
“哦。”耿老师长出了一口气，“叶凡，没想到你真的当医生了。”
“是啊。”叶凡笑道，“耿老师，您现在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我看孙海庆找了一个人想从别的方面试一试。”叶凡淡淡问道。
耿老师的儿子神色一动，马上说道，“您是叶凡吧。我和我母亲商量过了，医院迟迟不给准确的诊断，只能试试别的办法。”
“唉。”耿老师叹了口气，“我干了一辈子老师，最后还是要信这些。”
“您别这么说，科学走到最后就是神学。”叶凡笑道，“如果不让您吃什么脏东西，或者针灸之类的，可以试试。如果不行，不是还有我呢么。”
耿老师看了一眼叶凡，犹豫了很久，叹了口气说道，“叶凡，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医生已经和省里的专家联系过了。”
“吃硬东西就昏迷，省里的专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是我迷信，事情赶到这里，医生和省里的专家也都看过了，我想试一试别的办法。”
叶凡点了点头，并没有反驳耿老师的话，只是安慰道，“耿老师，没事，就是小毛病。”
“……”耿老师怔了一下。
“您先试试，要是不行就找我。”
说着，叶凡拿出笔和纸，给耿老师留了一个联系方式。
时间已经不早了，叶凡又和耿老师说了两句话就离开病房。
“妈，他是你学生？”耿老师的儿子等叶凡走了之后问道。
“嗯。”
“是不是叛逆啊，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背个帆布书包呢。”耿老师的儿子鄙夷的说道，“这个年纪还叛逆，还真是不多见。”
“不是，他上学的时候就背。”耿老师说道，“据说是他爸爸留给他的。”
“大学的时候他学的什么？”
“不知道，反正不是医学院。”耿老师说道，“不管叶凡，那位大师怎么说？”
“大师说你是占了脏东西，驱邪就好。”
耿老师有些纠结。
毕竟是老师，有着最基本的素质，她其实并不相信那些大师。
可是自己的情况市医院的医生又解释不了，这些天检查做了无数，每一样检查耿老师都亲自看，并且上网查找。
她不是看网上的结论，而是刨根问底的找检查结果代表什么。
最后耿老师无奈的发现自己除了血脂略有点高之外，别的根本没什么毛病。
用医生的话说，耿老师比医生都要健康。
这就很尴尬了，专业的医生都没有办法……至于叶凡，虽然他看好了关老师爱人的病，但耿老师并不信。
医疗这个行业特别吃经验，可以说刨除年纪大眼花手抖的因素，是越老经验越丰富，尤其是涉及到诊断更是如此。
“你那个学生看着一点都不靠谱，医院的医生都没办法，我刚刚问了管床医生，他说省城的专家也没给出诊断。”
“我知道。”耿老师又叹了口气。
“专家都说不行，他竟然说要找他，依我看就是瞎耽误工夫。”
耿老师默默的看着对面墙壁，一言不发。
“妈，就找大师试试，孙庆峰已经买各种东西了。钱也不多，几千块钱而已，试一试总没错。”
“唉。”耿老师长长的叹了口气，“那就这样吧，试一试。”
耿老师的儿子也是愁眉不展，他叹了口气，“妈，真要是不行，我带你去神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