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沉言自卑又敏感,成绩不见起色,心里又愧对父母,自感压力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阴郁。
他总觉得班上的同学都看不起他,认为所有老师也看不起他,觉得全世界都对他不友好,活着根本没什么意义,最后精神崩溃,吞服大量安眠药自杀。
自杀这天正好是周日,寝室里的同学都回家去了,纪沉言一个人死在屋里竟是没人发现。
他死前怨念很深重——他想要出人头地,想要所有人都看得起他,想要父母以他为荣,想要站在金字塔顶端受万人敬仰。
沈言叹了口气,既然有这么大的怨念,干嘛还自杀呢?就应该努力活着实现自己的雄心壮志啊。
寝室很潮湿,采光不好,即便在白天,不开灯也很昏暗。这是个八人间,上下铺,窗前有一张桌子,两张椅子。
沈言在靠窗处的上铺,他从枕头下拿出了手表。
这块手表是纪沉言的父母在后街买的。
后街是这个城市里消费相对较低的一个地方,很多农民工都会到那里购物。那天,纪沉言过生日,他的父母专门来给他庆生,跑到教室门口接他。
父母穿得很普通,确切地说,看着很土。
纪沉言觉得丢人,深埋着头出了教室,脸上红得不行,埋怨父母为什么要来学校。父母也没生气,还笑眯眯地给他道歉,然后带他去后街买生日礼物。
纪沉言想要一块手表,但农村有个迷信的说法——生日不能送表,因为表又叫“钟”,送表即是送钟,谐音“送终”。
父母不同意买表。
纪沉言就情绪爆发了,认为父母封建迷信,上不得台面,害得自己在学校也被人看不起。
当天闹得非常不愉快,父母送他回学校时,还是塞了块新表在纪沉言手里。
纪沉言当时想哭,觉得自己对不起父母。但这块表太廉价了,十几块钱的塑料表,他就戴了一天便感到如坐针毡,总觉得班上所有同学都在看他这块表,在笑话他又穷又土。
纪沉言脸上臊得慌,想把表扔了,但又觉得对不住父母,所以最后把表压在枕头底下,再也没有戴过。
此时,沈言却是拿出来重新戴上了——既然是父母的拳拳心意,当然不能辜负;更何况,高中生课业繁忙,时间安排紧凑,确实需要一块表随时查看时间。
已经下午五点十三分了。
周日晚上六点返校上晚自习,他得动作快点!!
沈言赶紧穿戴整齐,拿上饭卡钥匙冲去了食堂。
食堂有很多窗口,有的便宜,有的昂贵。
纪沉言当初怕被人看不起,打肿脸充胖子,每顿都去贵的窗口打饭,半个月下来就把生活费花得七七八八,剩下的日子就只能挨饿。
查看了一下饭卡余额,沈言打了两份素菜,三两米饭。
但这具身体刚吞服大量安眠药自杀,肠胃受损,沈言根本没吃几口就难以下咽了。他肉疼地把饭菜端到了收残处,一看时间竟然都五点五十七点了,赶紧飞也似地往教学楼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