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丽特说的没错。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星野栗!
组织原本可以韬光养晦,安稳的在地下城内渡过很长的一段时间。
可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彻底没有了。
一道惊雷击破苍穹,将梅洛的脸色分成了半黑半白两个截然不同的区域。他脸上浮现出了一股浓郁的杀戮质感,看着匍匐在地上的星野栗,舌尖抵在后槽牙上:“‘蒂她’的脸已经被全世界都看到了,你不是很想回归人间吗?你觉得你的人间还能再接纳你吗?”
梅洛不相信,这个世道会接纳一个出身组织的女人。
双手双脚都被废掉的组织成员,在这个世道里面比烂泥还不如。
星野栗暗暗攥紧拳头,面子上却不动声色的瘫在地上不动。
梅洛朝着在座的几个组织成员挥挥手:“去。”
收到了命令的组织成员纷纷围了上去,星野栗瞅准时机一个打挺在地上朝着几个人空档的地方翻滚而去,顺势抄起被扔在旁边的一根铁管,横扫在面前稳稳的打在了距离她最近的两个人脸上。
那二人的反应也不慢,感觉到有一股子风朝自己脸扑过来之后就迅速后退想要脱开这一下。
星野栗用脚勾起旁边一个摆放在地上的空化学药剂桶,然后当足球踢向了企图朝着自己攻击过来的迎面一人。
“砰。”
梅洛朝着星野栗的位置开了一枪,却擦在星野栗的脸颊处落在后面的一个石柱子上。
热流涌来,在星野栗的左脸颊下蹭出一道带着火烧痕迹的伤痕。
血珠顺着伤口流淌出来,在星野栗的脸颊上留下略痒的质感,如果不是她刚才躲闪的快,这颗子弹就会直接穿过她的脑袋将她漂亮的脸蛋打穿。
“星野……”小津河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他看着星野栗被其他几个人团团围住,这个女人好像天生又一股子不被疾风摧垮的野草般的韧劲。凡是想要靠近她的人,全部都被她手里的棍子击打在身体里最脆弱的地方。
一时之间,整个烂尾楼里面充满着骨肉碰撞时的声响。
星野栗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挨了多少下,她好像全部都凭着身体里的那个本能而进行着防御。卡贝纳的药效已经过了,浑身上下每一处的伤口都在拼命的向她传递着愤怒的情绪。
她每一个动作都会牵扯到身上的伤口迸裂,在地板上留下点点的血斑。
这种腐朽而又糜烂的气味,好像能唤醒星野栗骨子里面的一种记忆,这是她曾经所处的每一天都会经历的事情,疼痛已经很好的教会了她该如何保护自己。
长时间的格斗让所有人在体力上面逐渐分出了高下。
那几个打手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可星野栗却始终保持着那种发条被拧紧了的战士,一脚踩在一个刚被撩倒的人身上,用力一拧只听“咔哒”一声脆响,那个人的手臂被星野栗踩了个粉碎。
而另一个人举着拳头冲过来的时候,也被星野栗借着力道扭着他的脖子直接扔出了四楼。
一时之间,翻到这几个孔武有力的男人哀声四起。
他们都不是星野栗的对手。
玛格丽特手里握着星野栗的白刀,横在捆着小津河的绳子上面,厉声道;“如果你再反抗,我就立刻划开他的绳子!”
这一声仿佛是暂停键一般,将星野栗的举止按下了定格建。
她被人踹翻在地,拳打脚踢如雨而至。
昏天黑地的疼痛席卷在她浑身上下每一处,她开始觉得世界开始变黑了,好像再也无法看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玛格丽特喊了一声不知道是谁的名字,催促他赶紧动手。
然后星野栗的双手双脚就被人摁在地上,那些人用着最大的力气控制着星野栗,防止她挣扎。
这群人里面身材最宽阔的从裤口袋里拿出了一把锋利的尖头刀,站在星野栗的面前,一只脚踩着星野栗的大臂撩开她的手臂。
小津河嘶哑着嗓子哭喊:“不要、不要……”
冷风夹带着雷霆暴雨流淌在这个已经被主人遗弃的楼里。
楼里面也尽是被遗弃的人。
梅洛看着像一个流浪狗一样摁在地板上的星野栗,忽然想起了自己当年刚加入组织的时候,年纪也和星野栗差不多。那个时候,他和玛格丽特的父亲是多年好友,得罪了当时神奈川的一个地下人群也是这样被摁在地上任人践踏。
就是因为boss的出面,才保住了他们两个人的性命。
于是自那梅洛和玛格丽特的父亲对boss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即使后来玛格丽特的父亲为了boss布置的任务在被红方抓住之前引爆了自己身上的炸弹,维护了组织的秘密。
即使现在他为了掩护boss逃离日本,抓了fbi心爱的女人,把所有红方们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可是最后的结局都是,boss放弃了他们。
放弃了这百年来积淀的一切,放弃了这些唯boss是瞻、对组织忠心耿耿的成员们,独自逃命。
史丁格质问梅洛的那句话,此时此刻如雷贯耳。
“梅洛,我们坚持了这么久的信念到底是对还是错?!”
梅洛胸膛里面憋着一口气,一股子凉飕飕的火蹿在他浑身上下每一处,他的声音就像是被强行堆砌的一座冰山,冷飕飕的传在所有人的耳中:“boss怎么会有错……”
星野栗听得发笑,笑得浑身发抖。
“你笑什么!”梅洛感觉到自己被嘲讽,他怒不可遏。
女人艳厉地双目冷冷地瞥过他,好像看穿了他的绝望和痛苦,用这过分美丽却又刺眼的笑容大笑道:“梅洛,你跟着boss这么久,可最后却被他像是丧家之犬一样扔在了这里。你活在自己编织的美梦里,抬头看看外面吧,公安们的车马上就来了,你还在奢望着boss后来救你吗?别傻了,当初在巢封监狱他就没有管过你的死活,等待你的只有牢狱。醒醒吧梅洛,你现在束手就擒老实交代,寻回boss说不定还能减轻你的罪行。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住口!”
一个人在盛怒之下,是完全听不进去任何话的。
“我绝不会承认boss的错,如果承认了,岂不是代表我这些年来信奉的一切也都是错?”梅洛的眼睛瞳孔,他灰白的寸发根根冲天,盛怒之下的他看起来面目憎恶、狰狞可怕。
星野栗嘁笑了一声,看着满楼的血液被雨水冲刷。
雨水倾泻而下,顺着泥泞的水泥地流淌进来,混着地板上的血水逐渐蔓延到了她的脚边,仿佛是为了浇灌她这朵即将死亡的花朵。
她顺着雨水,看到了被掉在半空中的小津河。
他身上的绳子似乎因为快要承载不了他的重量而有些崩断的意思,星野栗没有别的要求,她只想要让小津河活着。
“梅洛这是你我的恩怨,你无非就是恨我背叛了组织让地下城这一个最后的栖息之地也荡然无存,可是你也知道你无论如何也是逃不掉了的,你恨我想要毁了我我知道。但这一切和这个孩子无关,求你了,你发发善心吧。他从来没有杀过人,当初也是因为我才加入组织误入歧途,他没有做过坏事啊。他才20岁,还是连大学都没毕业的年纪,还只是一个孩子,和玛格丽特一样年纪的孩子!”
星野栗眼角的余光看着一个男人握着尖刀剃开了她的右手袖口。
锋利的刀刃在她的肌肤上来回摩擦着,带着某种撕痛质感。
星野栗不会求人,她从来没有对谁低下头过,今天却哀求着想要让梅洛放小津河一马。
这一天夜晚的雨下了实在是太久了,久得足够冲洗掉一个人的自尊和坚持。
梅洛的确恨极了星野栗,恨不得想要把星野栗千刀万剐。可是最不想的就是杀掉星野栗,因为作为刀口舔血的人来说,他心里清楚。
死亡是最好的解脱。
“把她的双手双脚,全部废掉。”
这是梅洛对组织成员们的命令,也是组织对这位背叛了组织的成员进行的审判。
星野栗感觉到有刀子撕开了她的右手腕,沿着手臂慢慢的上移,她就像是一只即将被开膛破肚的鱼。
小津河好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才让自己抬起头来看着星野栗,他脸上湿漉漉的刮着雨水,整个人都像是被霜打的一样蜷缩着。
星野栗说不出话来,她的右手腕已经被隔开了,那种疼痛感足以让一个正常人昏死过去。
对方是非常老脸的杀手,洞悉人体的每一处骨骼。
她的右手,提刀的右手。
以前赤井很喜欢攥着她的手腕把玩,因为赤井的手指很长,攥一圈的时候还有余。他还会跟星野栗开玩笑,说她的手腕就像是营养不良的初中生一样,好像轻轻一折就会断开。
可是现在,她的小手臂被隔开了一条二十厘米长的口子,里面白色的筋和骨连接着,还能看到血管在跳动着的样子。
血流成河。
星野栗看着,看着那锋利的刀在她的皮下、肌肤、骨肉里滑动着。
好痛,剧烈的痛好像要把她撕碎了一样。
她要死了吗。
“星野,你为什么,不反抗啊。”小津河哭喊着,他的声音已经哑得没法听了。“我不能,不能看到你为我这样。”
星野栗说不出话,她一张嘴,就是疼得发抽的嘶喊。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小津河抬着被雨水洗刷地发青的脸,双目里充满了血丝,只有黝黑的瞳孔里耀耀生辉着一种无可奈何的决绝。
星野啊,如果不是你,我的人生可能就在那个窄小的房屋里。
我从来不后悔和你一起来到组织里,你真的以为我只是单纯的不想留在家里吗,你这个笨蛋。
像你这样的急躁性格,如果没有我的话,你早就不知道在某年某月的哪一天死掉了吧。
你是我认定的亲人啊,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啊。
星野栗好像读懂了他的眼神,她暂且忘记了所有痛楚,只是看着小津河,看着他不想成为星野栗软肋地用尽所有力气撞向玛格丽特手里握着的那把削铁如泥的黑刀。
刀刃割破了吊着小津河的绳子,他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坠下一楼滚滚热浪的熔炉。
只要他死了,梅洛他们就没有了拿捏星野栗的底牌。
星野栗的瞳孔在瞬间放大之下里,充盈着浓烈而又疯狂的绝望。她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挣脱开了五个男人对自己的禁锢,连滚带爬的跑向小津河。
可是。
可是……
她却看到那滚滚的熔浆吞噬了小津河的身体,只露出小津河在极度疼痛之下而惊恐的脸,以及他似飘忽在外的一句。
她听到小津河在坠落前,对她说。
“谢谢你,姐姐。”
星野栗像是被掉上岸的游鱼,她分离的挣扎想要伸手去抓小津河,却被五个男人再次死死摁在地板上,她的右手已经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森森白骨露在外面就像是她此时此刻灰白的脸色。
“啊啊啊啊啊啊——”
她尖叫着、挣扎着。
祈求上苍。
神啊,救救我,救救我的弟弟。
“嗖——”
一发子弹穿透了持着刀的那个组织成员。
超远距离的狙·击·枪子·弹在这狂风骤雨之中,精准的掐算好了所有的阻力,瞬间击爆了那人的头颅。
后脑勺和鼻孔被穿了个透,肉白色的脑浆飞溅出来,那人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扬倒死在了星野栗的面前。
星野栗看着浓厚的雨幕外穿透的微乎其微的一丝弱光,她哭得哽咽。
神来救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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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好迎接来自“醒醒的关怀”洗礼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