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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仇
    所有人都知道。

    梅洛是插翅难逃了。失去了地下城的掩护,红黑大战又几乎折损了所有的组织成员。失去地下城之后余党们的资料也全部都暴露在了公安的手里。

    现在梅洛的身边恐怕还不到二十人。

    到处躲藏,被抓到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其实此时此刻而言,昔日那个在地下风光无限的组织已然不复存在。

    日本公安和各国红方历时一年才将散落在外的党羽彻底剿灭,剩余的时间里还有对组织成员们进行没日没夜的审讯、以及对这个组织从里到外、从上级到最末层人员的判刑及监管。

    后续的工作量也十分艰巨。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抓捕boss、琴酒和梅洛。

    boss的行迹完全在这个世界里蒸发,连带着琴酒也从未露过面。

    他们二人并不在地下城内,似乎早有预见会有地下城也不保的一天。

    在这种时候,boss遗弃了这些曾经为了他死而后已的党徒们。

    成为了踩着黑色羽毛消失在夜幕里面的那只乌鸦。

    星野栗直到现在才真正明白自己加入了一个什么样的组织里,也真正的察觉到了boss这个人的性格是这样的深不可测。他最大的特点就是居安思危,会给自己布下各种保护自己的方式。

    如果不是因为她,或许组织还能凭借着剩余的财力以及人员在多年后东山再起。

    但是现在因为星野栗,彻底折断了boss地下城的这个计划。

    梅洛也直到现在才明白boss究竟把他们这些人都当成了什么。

    当初红黑大战的时候,为了掩护boss逃跑入狱,现在依旧还是为了掩护boss逃跑而被困在东京出不去。

    他们是boss的属下、也是boss逆转时间的横流里搭建桥梁而用的木板。

    现在的桥塌了,木板全部都沉在海底里。

    但是没关系,只要boss还在,就还能有再建起来的一天。

    所以梅洛知道,自己的下场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回到冷冰冰的监狱里。

    这一次再也没有好运的劫狱能让自己逃出来了。

    所以,他要把那些背叛过自己的人都拖回到和他一样的地狱里。

    星野栗站在阳光下却感觉自己浑身冷得发抖,她的目光所及之处,能看到的是里面堆满了恶鬼的万丈深渊,里面爬出来各种魑魅魍魉在朝着她伸手。

    心底里面尘封太久的一种杀戮感好像被这群恶鬼引了出来,就像是产生出了某种共鸣一般,让她胸膛里面的灼火猛烧。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太久,久到再过一秒就会被自动挂断才被星野栗接起。

    “接下来的事就让我处理。”电话另一头传来过分低沉而又磁性的声音,就像是浸泡在上等的烟丝里一样微微发苦。

    星野栗的心里面也很苦,她说:“这是我和梅洛的事,你不要插手,fbi。”

    “你说什么呢。”赤井压了压声线。

    “我以前真的很讨厌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不是在大阪的酒店也不是在我和小津河应聘的那个酒吧,而是两年前。你穿着像马尔代夫热带海洋一样海蓝色的fbi制服,还留着很性感的长发,脸上挂着血痕和青斑。我当时就想,传说中可以一发击溃组织的‘银色子弹’,原来也会受伤,流出来的血和我这种身上流着罪犯dna一样的红色血。我好高兴,原来你也和我样。”

    “小栗……”他听出了星野栗语气里的不对劲,急急打断。“你不要胡来。”

    “fbi,我从来没有被这个世道承认过,这是我唯一的机会。蒂她的脸已经被全世界都看见了,我想赶在公安们之前把梅洛带回来,这样我才能名正言顺的成为你妈妈口中所说的d组卧底成员不是吗?这样你就不用为了我辞职了……”

    原来,她都知道了。

    她懂事得让人害怕。

    赤井的心脏隐隐发疼:“谁告诉你我辞职是因为你了?你不要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你是组织成员又怎么样?你不是d组卧底又怎么样,这个世道不承认你又怎么样?你为什么就不愿意让我和你分担着一切?我不要你这么坚强,我要你把这一切都交给我!只做我的女人!”

    星野栗眼眶被阳光灼伤,流出一行愉悦的泪珠:“我人生当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就是成为你的助手。那段时光我真的好安逸好快乐,衣食无忧、不用为了逃跑而担心、更不会害怕组织什么时候把我抓回去。”

    赤井明白了:“你知道梅洛在哪里了对不对?”

    是的,星野栗知道了。

    梅洛电话挂断前对自己说:“这是你和我的游戏,有外人的加入就不好玩了。东街三街道烂尾楼,我等你。”

    星野栗腾出自己的左手,看着手腕上被伪装成腕带的钢索,用力擦掉脸上的眼泪笑道:“梅洛指名道姓要跟我玩的游戏,你们这些白道没有入场券。”

    她还有心情开玩笑。

    赤井飞速奔赴向她所在的顶楼位置,脚步声踩在台阶上,从重音上面来听似乎是三步并两步的奔跑着,他的呼吸声也跟着略微变急:“你站在那里等着我,哪里都不要去!”

    “这么好的阳光,为什么天气预报还说会下雨呢?看样子阳光也会骗人啊。”星野栗眼光微澪,把手机摆放在自己的脚边,对着里面轻声说了句。

    “冲矢先生,赤井秀一,星野喜欢你。”

    她从顶楼一纵而下,同时按下腕带里的钩锁套住对面的树枝,将整个身体轻盈盈的荡在半空中。

    就像是一只归向自己宿命的蒲公英,轻飘的无根无痕。

    赤井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了被她放在顶楼的手机还闪烁着电量不足的字样。

    一种枯竭感应声而起,化作腐败的乌云弥漫在天际的另一边。

    大暴雨要来了。

    *

    星野栗没有立刻去找梅洛,而是转道去了另一个地方。

    在地下城里呆了一个月,再见到卡贝纳的时候,她产期将至还坐在办公室里翻看着资料书籍,一副研究院学士的模样。

    星野栗横冲直撞,直奔卡贝纳的办公室而去。

    满目的素白,和星野栗的一身黑略显不同。

    “给我那个东西。”星野栗开门见山,朝着端坐在办公桌后的卡贝纳伸手。

    卡贝纳不急不躁,慢条细理地抬起头来用那双清丽的冰眸瞥她:“什么?”

    “那个可以止痛的药。”

    卡贝纳低下头去,葱白的指尖慢悠悠的翻看着面前的书籍,目光在上面一边读取着各种信息一边问:“你这个求人的态度很让人不爽。”

    “把药给我,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可是英国军情六处的人,我可不敢使唤你。”卡贝纳捏起旁边一直红色的笔,在书本上勾勾画画,写了两个字之后似乎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合上书本,歪着头看星野栗。“先说说你为什么要那个药吧。”

    “我要去救人。”星野栗站在桌前,双手撑着桌面,她的肌肤被阳光灼染了一层略粉的玫瑰色略显忧伤。

    卡贝纳看着她,继续问:“救谁?”

    “弟弟,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弟弟,和我相依为命的弟弟!”

    弟弟这两个字好像勾动了卡贝纳的某根软肋,她挂着寒川的神情略微融化了少许,相信了星野栗的话从上了密码锁的抽屉里摸出一盒白色的药瓶。拧开盖子,里面是星野栗上次吃的那枚白色药片。

    卡贝纳从里面倒出来一粒,叮嘱道:“服用五分钟后见效,止痛药效的有效时间你上次服用过心里应该清楚……”

    她话音未落,星野栗就像是一只野性难驯的猫飞速夺走了她另一只手里满满一瓶的止痛药,然后朝着卡贝纳办公室里大敞的窗户飞身而出。

    卡贝纳微愣,气急败坏却又看着星野栗靠着钩锁的支撑力稳稳落在医院外面地面上无可奈何,只能大声喊道:“一次不可以服用三颗以上!否则就会有副作用,你……”

    卡贝纳之后的话被星野栗甩在了脑后。

    她把止痛药放在贴身的腰间口袋里,像一个准备报仇的侠客,一头扎向梅洛所说的地方。

    卡贝纳用足了力气喊出最后一声交代的话语,小腹也跟着隐隐作痛,疼得她脸色煞白坐会到办公椅上。不适感过了一会儿就恢复如常,看样子里面的小家伙暂时还不想出来。

    她微微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外面骤息万变的天色,心也跟着压抑了许多。

    孩子,这个女人之前帮过我们,所以作为母亲也给予了一定的回报,你也赞同对吧?

    可是这个女人这么冒冒失失的跑过去,恐怕也不会落得什么好果子吃。

    卡贝纳拿着手机给自己丈夫发了条邮件,不到十分钟一辆白色马自达停在凉景医院楼下。

    降谷零身上带着风尘仆仆的倦怠,进来的时候看着妻子一脸愁容,笑道:“你很少会在我工作的时候给我发邮件,看样子是发生了什么事?”

    对于堂堂理事官大人扔掉手头繁琐如山的工作赶来的行为,卡贝纳并没有表示出喜悦,而是朝着自己桌子上遗留的最后一枚止痛药努努嘴:“刚才我这里来了一个强盗。”

    “喔?是吗?抢走了你这一年里精心研制的那个很神奇的止痛药吗?”降谷零走过去,捏起那枚白色的药粒笑道。“虽说以我现在的身份来调查这种抢劫案件有点大材小用,但如果对象是你的话,我倒是很乐意处理一下。那么请这位受害者先告诉我,你是否看到了劫匪的模样?性别?身高?”

    卡贝纳被他逗笑,伸手捶了他胸膛一拳,把仅剩的那枚止痛药小心翼翼的拿回来:“你不是一直很想亲手抓到梅洛吗?怎么这次一点紧迫感都没有了?连m16占用公共媒体的行为都默许?这可不像你啊,把国家看的比生命更重要的降谷先生?”

    “仔细想了想,fbi和m16不管是谁也好,虽然我们走的道路不通但是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如果梅洛被赤井那个家伙盯上的话,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找到的。我也不费那个功夫了,就算我把boss抓回来也当不上首相不是吗?”

    最重要的是,产期将至,他的孩子马上就要诞生了。

    这是他付之于一切期许和爱的孩子,他和澈的孩子。

    卡贝纳脸上却挂着某种浅薄的惆怅,喃喃道:“她这次一去,恐怕凶多吉少。”

    “蒂她这个人,挺有意思的。”卡贝纳说道。

    降谷零略吃味的走过去,搂着她:“很少听你夸奖一个人,还是一个来自组织里的人。我以为你对那里的人都没有好感,更没想到你会帮她。”

    他这几天着实忙碌的更瘦了,本来就尖瘦的下颚更显得骨骼突出,刚刚修建过十分清爽的金发上还有着警帽压出来的痕迹。

    卡贝纳被他搂着,心里安稳而又充盈着幸福感。

    这种幸福感对于她来说曾经也十分虚无不可能,但现在却真真切切的包裹着她。

    她说。

    “把一整瓶止痛药都夺走,想必也是报着同归于尽般必死的决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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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始了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