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没有人照顾星野栗的生活起居,她也没有好好的打理过自己。
房间里堆积着很多没有清洗的衣物,她也懒得收拾,第二天起床之后直接全部打包准备去楼下的干洗店清理。
一开门,世良的笑容在门后面大大的绽放。
“呦吼,早上好啊。”
星野栗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横着眼质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问吉哥的,听说你昨天把他海扁一顿,所以今天来看看你消气了没有。”
星野栗对她这种没心没肺的样子很是不爽,径直走向楼下:“你很闲吗?”
“托您的福,枪伤已经完全康复了。”她在星野栗的身后蹦蹦跳跳,似乎想要证明自己已经完全没事了的样子。
“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吧?你还来这里找我,就不怕我对你做什么吗?”
“有什么好担心的,你是我大嫂嘛。”
星野栗的脸上像是凝结了霜露一样:“你给你大哥找一个杀手做嫂子还挺高兴呢?”
世良笑容灿烂,完全没有被星野栗的刻薄吓跑:“你是好人嘛。”
星野栗看着她,平日里觉得她吵吵闹闹的很烦人,但是今天估计是因为刚睡醒所以心情好,没有那么烦躁。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她是个好人。
星野栗忽然立住了脚步,非常认真的看着她的嬉皮笑脸:“你喜欢小津河吗?”
“哈?”世良瞪大了眼,大笑道。“哪儿跟哪儿啊,我们是好朋友嘛。”
星野栗心下了然,想必小津河肯定没有在世良的面前表达过自己的想法。
他虽然不说,但是星野栗知道,这家伙自己肯定也知道他和fbi的妹妹身份有别。
走在去干洗店的路上,星野栗内心思绪繁杂。
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很多东西让人难以消化。
星野栗并不是傻瓜,一个男人对一个女性的迷恋会体现在什么方面,她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可是她无法接受在二人相遇的最开始就是以谎言开始,这种时候,所有的一切都会把原本的信任摧毁。
她知道自己是一个很缺乏安全感的人。
而冲矢昴这个身份却可以给她带来这种安全感,但赤井秀一这个身份不同。
一个fbi的搜查官可能会和组织的成员在一起吗?
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过小栗小姐,你真的好强。”世良眼睛里面亮闪闪的,崇拜之意清晰可见。“你是怎么进行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星野栗没有言语,把衣服放到干洗店,在等待衣服的时候,她看到在不远处有一片竹林。
竹林葱葱玉节,直高高的立着,风一吹,竹叶摩擦的时候还会发出沙沙的声响。
这种声音好像有着某种可以抚平心虚的魔力,让星野栗稍稍放松了一些心情。
她蹲在旁边,顺手捡起两根竹节,把其中一根扔给世良。
“你想知道吗?”
世良接住竹剑,看着星野栗立在自己面前,端着长竹,一副要跟自己好好历练一番的样子。
来自于骨子里的某种热量让这种战斗欲望爆棚,世良没接触过剑术类东西,但是她天生好像就懂该怎么用,于是笑嘻嘻的舔了舔嘴唇:“那就,请多指教了。”
星野栗左手握着竹剑,扫起地面的泥泞尘土。
尘土被两团风卷起,只能听到竹身碰撞时发出的声音。
半小时过后。
竹刀已经断裂成两节,整个竹林的地面上也是泥泞不堪。
世良的脑袋上全是被砸的大包,眼睛也被打肿一只,身上的伤口更不用说了,到处都是被抽搭的淤青和肿起来的肿胬。她像是被人刚刚杀死一样,躺在地上再起不能。
而那个女人却居高临下的站在她面前,用一副“这就结束了”的怜悯眼神看着世良,左手一甩扔掉了竹剑。
“疼痛是最好的老师。”
“站起来!”
世良眼一黑,差点昏死过去。
星野栗才不会因为世良刚刚枪伤痊愈而照顾她,就像是在十五岁那年她第一次登上自由搏击赛的赛场,对方也不会因为她是年纪最小的选手而让拳头减少几分力量。
最后星野栗也没有管过世良,而是让世良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头顶的太阳刺得眼睛发疼,世良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脑袋里的所有东西都在互相碰撞,满眼都是金花。
“好痛。”世良想要站直身体,但是根本做不到,她浑身上下每一块骨头都像是被剁碎了一样不听她使唤。
赖着爬进了星野栗的房间,一头扎进卫生间里泡温水,来缓解自己身上的疼痛感。
当热水蔓延到身上的时候,世良才感觉自己好像又重新活了过来。
卫生间的门虚掩着,星野栗坐在外面的沙发上,把capri香烟夹在指尖却不吸,烟丝飞舞着,将整个客厅都变成了人间仙境。
世良仰头看着她:“小栗小姐,你一定受过很多很严重的伤吧?”
“你很八卦嘛。”
客厅的回答决绝且利落。
世良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口腔里还有残留的血腥味:“在那里的工作很难过吧,小津说,你杀过很多组织里的成员,而正是因为如此,你在组织里也是树敌颇多。很多成员的好友因为任务失败而死在你的手上,所以明里暗里也会想要对你动手。”
这样的人生,一定很痛苦吧。
身为组织里的成员,永远见不得光。而在黑暗里,也隐藏着许多仇敌。
世良心想,怪不得小栗小姐看不上自己,如果换成是她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恐怕早就死掉了。
“小津废话很多啊,怎么什么都跟你说。”星野栗咬着烟嘴,品尝着里面的薄荷淡味。“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嘛,头上的伤口有点严重,因为没处理所以发炎了。不过没什么大事,早就活蹦乱跳了。”
怪不得。
星野栗没好气地把烟嘴咬变形,小津河这是有点乐不思蜀了吧,切。
“像你这样生活在阳光下的人,自然不会懂生活在黑暗里的人会经历一些什么样的东西。”星野栗吐了一口烟圈,看着万千烦恼丝升空又散开。
世良怔了怔,感觉自己脑袋里面嗡嗡的,耳朵里面能听到星野栗在客厅里的声音,挤出自己剩余不多的力气回应:“当时为什么会想到去那里呢?”
星野栗弹了弹烟丝:“你知道一顿饭热上七八遍,当成早餐、午餐和晚餐轮流吃是什么滋味吗?你知道淋着滴水的房顶躺在潮湿的床褥上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当亲人得了重病即将要离开你而你束手无策的心情吗?你不知道,你只是一个在优渥家境里长大的孩子,你的哥哥是fbi搜查官,你的父母是社会高层人士,你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自然不会懂得贫民区里出来的人都过着什么生活。”
除了加入组织可以获得大量的金钱,她没有任何办法。
而这种环境下长大的星野栗,已经无法在被任何事物杀死,她远比任何人都要强大。
世良忽然有些明白了。
诚然,她这颗温室里的花朵终究不能和星野栗这颗野外逆风生长的角砾相比。
这就是最根本的差距吧。
星野栗暗灭第一根烟,又咬着第二根点燃打火机,细细一品,烟丝不如人生苦。
“你们以为,红黑大战之后就真的让整件事都画上句号的结束了吗?你真的以为整件事就像是日本媒体报道的那样是红方的大获全胜吗?这里面真的没有夸张和吹捧日本公安的成分在里面吗?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我和小津河这种组织里的边缘人物都能轻易的逃脱到现在,组织里的漏网之鱼还有多少你们知道吗?”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
虽然组织里面大多数的成员都落网,可是boss这个核心还在,身边不仅有琴酒忠心耿耿的守护着,还有一个刚逃狱的梅洛。
他们能在一百年前一点点积累起黑暗势力,东山再起也是早晚的事。
想必公安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对组织成员的打击力度才这么大,一切都尘埃落定还对逃逸的boss穷追不舍。
星野栗瞥了一眼在洗漱间里的世良,哼道:“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和教你的师父有很大的关系。你只是在刻意的模仿,根本没有找到最适合你的。如果再来一次红黑大战,你觉得你还能帮到你哥哥什么吗?”
对于星野栗的这句话,世良非常能够认同并自我反省。
她的确只是看秀哥寄过来的录像带学习,从来没有被秀哥指点过更别提作战经验了。
老妈平日里也很忙,二哥又一心只想下棋和谈恋爱。平日里遇到的都是小毛贼,世良随随便便就能拿下,但是真的到了关键时候,面对一个史丁格就让她完全不敌对方。
同时世良也知道,当初红黑大战有多么凶险,自己什么忙都没有帮得上。
如果再来一次……
“我明天还能再来找你吗?我想成为你的学生,变得和你一样强,我不介意你把我当成沙包。”世良在水里举着干瘦的胳膊,拍了拍自己根本没有的肌肉。“相信一天晚上,我就可以恢复的活蹦乱跳了。星野老师!”
“不行。”
“为什么?”
星野栗掐掉烟:“我明天就不在这里了。”
“哈?”世良直接从浴缸里站了起来,随便往身上裹了一个毛巾跑出来。“你要去哪里?”
本以为小栗小姐还会怼她一句“关你屁事”,但星野栗只是淡淡的拿起一杯水,往烟缸里缓缓倒去。
看着烟灰缸里火星被剿灭的样子,星野栗眼底的光也淡了不少。
“一个工具的去向,很重要吗?”
“哈?”
星野栗只是一把屠刀,她人生的选择从来都由不得自己。
一把刀本就不应该有什么思想,主人让她捅向哪里,她就应该去那里,直到这把刀生锈再也无法被使用为止,不是吗?
星野栗端详着手里那张来自d组的入职表,嘴角扬起一道讥讽的笑来。
这个笑容看的世良有些脊骨发寒,眼睁睁看着星野栗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点燃了那张入职表。
“你在干什么!”世良想都没想的扑了过去,在火星撩到纸张的瞬间把入职表抢救下来。
可是火光烧到了世良的手背,留下了一道灼烫的痛痕。
世良小心翼翼的接过那张表格,看着被火烧掉的一角痛心疾首。
作为m16特工的女儿,她自然知道这张表意味着什么,却又不明白星野栗为什么要这样做。
星野栗起身,走向旁边的窗戢。
她伸手撩开落地的窗帘,看着外面灯火通明,却又分外孤寂的世界。
“我不想再成为一个屠刀了。”
不管是作为组织里的屠刀,还是m16的屠刀。
这都不是她想要的人生。
难道套上一个红方的身份,她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成为正义方的屠刀了吗?
星野栗伸手摸了摸雾气重重的玻璃窗,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无论是骨相还是五官、亦或者是身上独有的那种在风血里洗地出来的气质,都在这个世界里独树一帜。
这明明是她每次照镜子都会看到的脸,但今天却陌生的让她有些不认识。
可能是因为多了一点人情味吧。
星野栗想到了另一个女人,一个在东京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女人。她清清丽丽的站在阳光下,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可是一双眼睛却像是会说话一样内含着千言万语,微微隆起的小腹里孕育着一个崭新的生命。
曾经也有过一个女人,辛苦的把星野栗生出来吧。
可为什么就把她扔掉了呢?
星野栗闭了闭眸,头依靠在玻璃窗户上,她做事从来不会顾及以后,更不会去想可能带来的后果是什么,想要做就去做了。
现在小津河呆在fbi这里应该是很安全的,那么她就可以放心的去做一些自己之前没做过的事了。
世良没待多久,刚洗完澡就被星野栗给轰走了。
她大概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一些简单衣物,然后用一根皮筋拾起脑后的长发绑了一个马尾之后,穿上机动车服。
把酒店的房间退掉之后,星野栗跨上了那辆莹绿色的川崎,她轻轻抚摸着车身上面的线条,看着月色下那柔软的光。心里稍稍有了几分平静,目光又落在摩托车的后车座上。
曾经答应过谁,以后只把后车座留给他来着。
星野栗自嘲的笑笑,戴上了头盔。
头盔里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好像是之前眼睛发炎的后遗症还没有消退。
星野栗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眼药水,滴在眼眶里让瞳孔舒服一点,多余的水流从脸颊划过,没入头盔里带来一股潮气。
她拧动车把,奔向街道的另一头。
*
星野栗退房了。
赤井看着妹妹满脸淤青,挠着头坐在自己对面喋喋不休的讲述整件事的经过,还把那张被燎了一个角的入职表摆放在桌子上。
他伸手摸了一下被烧灼的边角,仿佛看到一朵花在盛开的最娇艳时被埋进坟墓。
绿眸缓缓低垂,掠过纸张上面被摩挲过的痕迹,想必她在看到这张纸的时候内心还是犹豫过的。
可是最后却选择了拒绝。
“要不让小津查一下她的位置吧?”世良提议道。
公安能够通过各种方式找到一个人,他们必须要在公安之前找到星野栗。
赤井起身,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黑色风衣出门:“不用,我知道她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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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都类似于无父无母可是栗妹真的要比澈酱苦多了,嘤,心疼的抱住我的大女儿。(按照年纪算,栗妹要比澈酱大两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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