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我,我怎么可能把我老婆害死呢?这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卞老四慌忙摇头否认,似乎见我和晏流生的神色依旧充满了怀疑,卞老四当即坐直身子,伸出手作发誓之状道:“我可以发誓,如果我……”
“好了好了,你就不用发什么誓言了,再说你对着我们两个发誓又有什么用?”我当即打断了卞老四的话语,转而皱着眉头问道:“既然你老婆不是你害死的,那你害怕什么?按理说,以你刚才的尿性,胆子应该不小啊!怎么连鬼都害怕呢?而且,你身上的确有阴煞之气撞体的迹象,这在我的认知中,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
“道爷,您真是太厉害了,就这么看了我几眼,居然就知道我身上遇到了麻烦事!”卞老四慌忙又对着我抬举了一番,继而又不忘向晏流生夸赞道:“晏先生自然也是高人,这会儿遇到你们两位高人,我的心算是落定了,我我,我家里现在简直就是一团糟……”
经过卞老四的一番讲述,我方才知道,原来卞老四家的事情,竟是如此的不寻常……卞老四的老婆,是个心灵手巧的女子,在未嫁给卞老四这个大老粗之前,就已经学会了女红的手艺,无论是织衣还是刺绣,那都是有了些名气的。在嫁给卞老四之后,倒也没有闲着,在城里寻了个作坊,给人织衣换取家用,而卞老四其人,则是本地的一个不清不楚的人,说是不清不楚,乃是因为他这个人说好不算好,说坏也不算坏,什么事情都敢干,杂七杂八的,都揽在手里。
家里的日子过得只能称得上勉强,太好算不上。
刚结婚那会儿,卞老四还算顾家,不过渐渐的,又是和狐朋狗友的一起喝酒整事,这种日子,或许一般的女子都无法忍受下去。故而,卞老四的老婆每天刻意在作坊内多留一些时间,多干些活计贴补家用。实际或许是不想见到卞老四,俩人整天是很晚才归家,最后演变成一个比一个晚。
也就是上个月的事情,那阵子卞老四的老婆要在作坊赶制一批衣衫,故而每天回家都很晚,几乎都是凌晨天快亮的时候才能回家。
而卞老四虽说也晚归,但还不至于那么晚,大半夜的也就回到家了,每次老婆什么时候回的家,卞老四也不知道。有一次,卞老四被老婆突然叫醒,看着外面雾蒙蒙的天色,知道天还没大亮,就心烦气躁的数落老婆为什么那么早喊醒他,卞老四的老婆就问卞老四,说是这连续几天的时间,每次回到家,都能听到卞老四在房间内和人有说有笑的。
而且和卞老四搭话的,乃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俩人有说有笑,有时候还能听到一些不堪入耳的声音,忍了几天没问,这么一天又被遇到。可奇怪的是,每次在外面听到那么热闹的笑声和说话声,一进屋,就什么也没有了,卞老四老老实实的在床上躺着睡大觉,鼾声大作,睡得跟个死猪一样。这让卞老四的老婆更加不解,实在是忍不住了,把卞老四拍醒质问。
卞老四闻言,直骂臭婆娘没事找事,这屋子里就他一个人在睡觉,哪里还有什么女人。而且有说有笑的,还每天都是如此,简直是神经病的说辞,妄想症嘛这不是!
被自己的男人这么骂了一顿,卞老四的老婆嘴上虽然不饶人,但事后解释清楚,明显也踏实了下来,声称无论如何,只要自家男人不拈花惹草,做女人的就不会觉得天塌地陷。话虽如此,卞老四的老婆紧赶慢赶的把作坊的那批货赶制完成后,每天就早早的回到家,再也不敢晚归,其用意,昭然若揭,信任是一回事,提防还是另外一回事。
或许天下的女人都一样,只要有一颗怀疑的种子种在心里,便一定会生根发芽。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若是放在人的身上,人心反常也必然出妖……怪事,就从卞老四的老婆每天的早归开始发生,连续两三天,家里都还算正常,而到了第四天的夜里,卞老四的老婆正在熟睡,忽然听到一男一女两个人在自家的屋子里有说有笑的,而且听声音,那男人的声音,可不就是自家的男人卞老四嘛?而且那个女人的声音,也正是先前听到过的那个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卞老四的老婆忙伸手去摸,却发现卞老四躺的位置空空如也,刚欲起身,忽然又发觉那俩人的低声笑语,就在自己的床底下。
卞老四的老婆那个气啊!这偷人都偷到自家的床底下去了,而且自己的老婆就躺在上面的床上。
于是乎,卞老四的老婆一跃而起,也顾不上点灯,摸着黑就伸手往床底下捞,试图把这俩人拽出来问个清楚。哪知伸手一抓,却是抓了个空,卞老四的老婆无奈之下,下床忙把油灯点着,并端着油灯弯下身子,探头往床底下看了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卞老四正浑身光溜溜的趴在地上,整个脸部都紧贴在地面,张着嘴有一搭没一搭的啃着土。
卞老四的老婆吓得浑身发抖,急忙把卞老四用力拽了出来,随后把卞老四喊醒,卞老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紧接着,卞老四的老婆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可是把卞老四吓得够呛,他自称并没有和什么女人聊天,而且趴在床底下吃土这种事情,也从来没有发生过,又不是神经病,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呢?两口子在枯黄的油灯前,仔细一合计,是不是遇着鬼了?
这么一通合计下来,两口都吓得不轻,所谓的怀疑和疑惑,自然冰消。但如果自己的男人真遇到什么女鬼之类的东西,那该怎么办啊?不单单是自己的老婆这么想,卞老四更是满脑门的出冷汗,睡得好好的突然跑到床底下吃土,这分明就是中了邪了。但这次吃土,下次都不知道会吃什么,两口子一夜没睡,第二天一大早,便跑到山上的山神庙里烧香许愿。
或许是香烧得好,接下来的日子里,连续六七天都很太平,两口子开始还每晚都睡不安稳,但渐渐的便以为事情告一段落。
正值两口子放下戒心,准备睡个好觉时,怪事再次发生。
第八天的夜里,卞老四的老婆莫名的被一番吵闹惊醒,似乎是一男一女在低声吵架,而且越吵越凶,她醒过来,仔细一听,那个吵架的男人,正是睡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卞老四。卞老四虽然睡得很沉,可是嘴巴没闲着,嘟嘟囔囔的,有时还不停的骂脏话,声音忽高忽低的,一半句都还能听得清清楚楚。
而那个女人的声音,就在自己的床底下。
“她接下来做了什么?”听到卞老四讲到此处,我忍不住问了一声。
卞老四倒了一杯酒,用力灌进肚子里,才回过神,沉声叹道:“她事后和我说,当时她为了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在勾搭我,于是她悄悄的点了油灯,并端着油灯趴在床底下,看到了……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我再次追问。
“看到了一个满脸是血的女人头!”卞老四面色一冷,低声回了我一句,说完,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我咂了咂嘴,回头看了看晏流生,但见晏流生耸了耸肩,苦着脸说道:“这种事情不在相术的范围内,这是你拿手的事情,所以,还是你自己拿主意吧,我倒是只能在旁边听一听。”闻言,我没有理会晏流生的戏言,转而看了看卞老四。此刻,无疑可以确认,卞老四家,的确是招惹了一个女鬼,而且这个女鬼,却还不是一般的鬼魂,多半是个能够迷惑人的凶死邪鬼!
“然后呢?”我迟疑了一会儿,淡淡的问道。
“然后……我老婆就大病了一场!”卞老四一边喝着酒,一边低声下气的回道。“不过,她再也不敢住在那个屋,第二天就搬到了另外一个屋居住,嘴里还说着胡话,说是有个只剩脑袋的女鬼住在床底下……总之她清醒的时候很短暂,而且刚清醒一会儿,就不停的和我讲那个女鬼的事情,让我赶快想办法,似乎怕我不信,还说了一些很严重的话,说那个女鬼说了,要把我害死才肯罢休,否则,不会离开我家!”
顿了顿,卞老四接着又说道:“其后,我经人引路,找了一两个阴阳仙儿,可是钱花了,事情却没办成,我老婆依旧时而发疯时而清醒,而我家,好像也越来越不太平了……”
“怎么个不太平?”我皱了皱眉头。
“说实话,到了那一步,我仍然是一无所知,说我和那个女鬼每天晚上腻乎在一起,我还是不能相信。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事,也不知道自己说过什么话啊!”卞老四一脸委屈的摇着头,但很快,却是又把话锋转了一圈,死死的盯着我,沉声说道:“不过,不久后,我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