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赌不起,只想洛家偏安一隅。
“好。”太子的眼底跳跃着幽幽的火焰,本来已经忍不住要发怒了。
他转念想到了现在的处境,硬是生生的咽下去了这口气。
太子眯了眯眼疾,神色冷峻如刀,“既然千山你执意要守着规矩,那本宫就不为难你了。”
“天色不早了,千山你先出宫去休息吧。”
“草民,告退。”
洛千山神色恭敬的行礼,找不到一丝一毫的错处。
他虽然看不到,但也可以感觉到,太子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有多么的犀利冰冷。
恨不得,把他的身体都戳出几个血窟窿吧。
殿内只有他们两个人,所以外人并不知道这里面的心惊胆战。
洛千山再次被推出了宫殿,他一出,在外面等候的洛凡就迎了上来。
温暖的日光照耀在他的身上,驱散了方才宫殿里的丝丝寒意。
洛千山还没缓过声,就听到洛凡在他耳边,震惊地道:“公子,你知道吹奏曲子的人是谁吗?”
“你不如猜一猜,这个人你也认识的,保管让你被吓一大跳。”
洛千山皱眉,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收拢。
“谁?”他发问。
洛凡卖起了关子,“公子,你猜一猜,这个人你真的也认识的,我没骗你的。你大胆的猜……”
“洛凡。”他的声音微冷,下颚的弧线紧绷。
“公子……”洛凡唉声叹气的,“你这多没趣啊,让你猜一猜,你怎么就是不猜呢?”
“你再不说,你就可以不要回青州了。”洛千山冷道,有些愠怒。
其实,他听到洛凡那么说,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的名字了。
但是他不敢相信,更觉得这是不可思议的。
所以他不敢说出来。
一是,怕自己猜错。
二是,怕这是真的,吹曲的人真的是莫如九。
是他心里不能提及,是他一直在逃避的忌讳。
他在这两种情绪里苦苦的被煎熬着,好似走了一遍刀山火海。
明明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他至今还记得那个人满怀着失望的对他说:千山,你好自为之。
逐字逐句,这每个字,都像是千斤重的巨石,压在了他的肩上。
他哪怕坐在轮椅上,挺拔的背脊也跟着佝偻和弯曲。
有什么东西,也跟着在一点点的裂开,如同一只精美的古董花瓶,正在渐渐地破碎。
他觉得自己是不会后悔的,也不会有什么好难过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以后……
他每天晚上入睡的时候,几乎都会回忆那一幕。
她对他失望了。
她说,他们不再是朋友。
她没有愤怒的质问他,也没有打骂他,她那么的冷静和克制。
他却觉得,自己遭受了一场酷刑,心里眼里,都是沉重的,仿佛被什么东西压得,负荷不了一般。
心底的不舒服,一次又一次的提醒着他。
他是后悔的。
一想到,她的决绝。
他的心里好似就缺失了一角,空落落的,不管用什么都填补不平。
就算他听洛凡背账本,听到耳朵里的都是数字,到最后都会变成她的声音。
‘千山。’
之前,她脆生生的叫着他千山。
从她嘴里叫出来的名字,是那么的好听,那么的悦耳。
所以刚才。
洛凡一说那个人他是认识的,他想也不想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了莫如九的名字。
这个名字,很是清晰。
他在京城并不认识什么人,只有莫如九。
洛凡看洛千山沉默了下去,他也不敢在戏弄了。
“公子……”
“就是你想的那样,就是那个人,她也在东宫。”
洛凡就和倒豆子似的,把自己探听到的所有消息,都倒了出来。
猜测得到了肯定。
这一瞬间,洛千山心里的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无比。
无边的沉默涌来,他的心绪翻涌强烈,仿佛天旋地转了,人都坐得不那么稳了。
洛凡及时扶住他,“公子,您小心啊。”
“是她……”洛千山嘶哑着声音,他重重的闭上眼睛。
竟然真的是莫如九。
她为什么会吹奏那么悲伤的曲子?她身上又有什么故事?
那首曲子的伤感,仿佛是镌刻入骨的。
洛千山真的很想现在就找到莫如九问问,她这些天过得不好吗?
所以,她会有那么悲凉的心境?
莫非是楚天息负了她吗?
但是应该不会吧?
他并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
不,他根本就没有关于莫如九的任何消息,他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自从那日边关一别。
他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
他倒是每次按耐不住的想要人去查,可是前有太子,后有楚天息。
他也就克制着自己,让自己隐忍下去,不能乱了大局。
这么一想,洛千山就更担心莫如九了,她说他们不再是朋友了。
但是他还是很担心她啊!
洛凡看着他,“公子,你怎么了?”
“赏花会何时结束?”短暂的沉默之后,他找回了自己的心跳和声音,压抑着喉咙里的声音,艰难地发问。
洛凡瞪大眼,“公子,你是想……”
“别胡说,这里是在东宫,后花园我们可不能贸然进去。”洛千山打断了他,“即便是知道她就在后花园,我也不能见她。”
见了,就坏事了。
她到底是秦王妃。
而他的身份也很紧张,这两者若是碰面,有什么稍微不合适的举动。
一旦传出去,他和她,都会万劫不复。
毕竟,他们的身份都太过特殊。
洛凡傻眼了,“我知道,那公子你是想做什么?”
想见,不能见。
那又为什么问赏花会何时结束呢?
洛凡真的是不懂。
洛千山深呼吸一口气,抿成直线的薄唇慢慢地张开。
他低低地道:“在宫门口外等着吧。”
“等着,见她一面。”
“问问她,过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