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鸳的眼里露出了震惊,这个人到底是谁?居然连巫族的底细都摸得清清楚楚的。
司徒鸳脑子飞快地转着,极力稳住自己,“他们不在出去做任务去了,我必须要亲自回去取,你若是信不过我,你们就一起和我去一趟。”
容惊鸿冷笑,“那你就别走了,既然你没诚心交出东西,那你还是跪下来道歉吧,这样也并不过分吧?你方才如此戏弄于她,你还不知悔改,现在到了你该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司徒鸳脸色一白,“你……”
“我不跪,你敢让我跪!我们南疆都会和你没完的,你既然知道我是南疆的小族长,我背后的人是谁,你还敢这么要求我?”
司徒鸳搬出了南疆。
她这次不止要到青州,还要带人去京城御蛊。
听说,她爹爹之前敬献给宣皇帝的蛊虫,出了一点问题,所以她要去解决。
她爹爹可是宣皇帝眼前的红人,她还怕什么?
容惊鸿不咸不淡地说:“我自然知道你是谁,但是那又如何呢?你是什么身份,你就可以随便的戏弄人了么?我再问你一句,跪还是不跪?”
他的声音陡然就冷冽了下来,平添几分肃杀之意。
云迦蓝没办法再继续沉默下去,她可以不怕司徒鸳,但是容惊鸿不x行。
云迦蓝鼓起所有的勇气走过去,一步一步的接近那惊如天人的男人。
她眼里皆是深深地贪恋和欢喜,一刻也舍不得移开目光。
她开口,“容……大人,算了。”
这句称呼出口,云迦蓝才恍然惊醒,她和容惊鸿的关系原来仅止于此而已,她连他的名字都不敢叫,只能叫一句容大人。
这么一想,云迦蓝顿时心酸到要落泪。
容大人。
他只是她的容大人而已。
容惊鸿侧眸看她,“算了?”
他也有些诧异,只是这神色一闪而过。
但是他也没有开口问,他从来就不是多管闲事的人,要不是今天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也不会出手的。
不过说算了这样的话,一点都不像是云迦蓝这样的郡主可以说出来的。
他以为……她是养尊处优的郡主,怎么都要好好司徒鸳一番。
时间流逝,他依旧很难相信。
云迦蓝红着眼和他对视,小心翼翼的压制着内心激动澎湃的心情。
“是啊,算了吧,是我自愿的,和她没什么关系。放她走吧……”云迦蓝道。
话是这么说,但是云迦蓝是绝不会放过司徒鸳的。
司徒鸳是南疆的族长,她可以嫉恨她云迦蓝,但是不能嫉恨容惊鸿。
她自己有的是办法收拾司徒鸳,她为了他,什么都能忍。
再加上,今天的事情的确不适合闹大,她本来就是偷偷来的,要是闹得人尽皆知,她只会给南靖和父王带来麻烦。
所以云迦蓝可以忍受今天所遭受的一切。
她怎么跪下去,来日也要南疆的人,都臣服在南靖的铁蹄之下!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容惊鸿收回眼神,负手而立。
“随便你。”
他冷淡的抛下这三个字,就毫不犹豫的转身,继续往楼梯下走去。
他来去如风,不留痕迹。
云迦蓝才是受罪的人,她自己都说算了,他能做什么?
那就随便她。
这是他的性格使然,可云迦蓝却以为他是生气了,因为他帮她,她居然不再追究,他是不是觉得……白帮她了?
云迦蓝怕他生气,生平第一次,这么大着胆子的追上去。
不,她什么时候的胆子都很大,唯独遇到容惊鸿,她就成了缩头乌龟。
这一次,她拔足追去,不再退缩。
云迦蓝追着他下楼梯,司徒鸳看着这两个人的背影,生气地踢了一脚桌脚。
青州下了几天的雨,现在已经放晴了,初春的风还有些寒,虽说金色的日光斜射过稀薄的云层,洒下大片的阳光在大地,但这阳光都是冷,看着是光,照耀在人身上没有温度。
云迦蓝亦步亦趋的跟上他。
“容大人,等一等。”她急促的叫他。
容惊鸿止步,站在浅金色的日光里缓缓回眸。
“还有事?”他眉目冷淡漠然,仿佛世事都和他无关。
所以,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也更没兴趣知道她追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谢谢你!”云迦蓝稳住身体,苍白而清秀的脸上缓缓地荡漾开了笑意。
容惊鸿:“不必。”
“也没帮到你什么。”
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云迦蓝按耐着心情,红着眼睛摇头,“没有,没有……怎么能说容大人你没帮到我什么呢?你帮到我很多了,我是来谢谢你的。”
“另外……”她也有些难以启齿。
“有话直说。”他很有礼,却也很疏离,无形之中就拉开了她的距离。
云迦蓝憋着一口气,弱弱地道:“刚才容大人看到的那一切,可否就忘了吧?容大人就当作没看到过。”
只有他忘了,她才能不这么尴尬自卑。
她想在他面前展现出最好的一面,偏偏每一次都是在最窘迫的时候遇到他。
虽然窘迫不安,但她心里也好生欢喜。
“可。”
他惜字如金。
一时间,空气陷入了难言的沉默里。
云迦蓝忐忑得很,“容大人,你……”
“还有事?没有事,我就先告辞了。”容惊鸿蹙眉。
他已经得到了消息,现如今要去找莫如九了,没有时候陪着她在这里耽搁时间。
云迦蓝站在朦胧的日光里,仰起头,仰视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他白衣胜雪,阳光在他的衣衫和发丝间镀上一层金色的光,他身上没什么价值的装饰物,一身都是素衣,可他就这么站着,就恍若一幅绝美淡雅的水墨丹青。
每一笔,都是那么的不经心,偏偏勾勒出这样和谐的画卷。
云迦蓝最动心的是他的桃花眼。
琥珀色的桃花眼,多情又温柔。
但他每次看她的眼神,却带着冷清。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记错了,她总觉得,容惊鸿看莫如九的时候,那种柔和的笑意是从骨子里浸染出来的。
云迦蓝不想这样分别,脸红心跳不已。
“等等,容大人你也在青州吗?你住在哪里呢?”
容惊鸿不喜欢和别人寒暄,态度很冷漠,“几日便走。”
“那你什么时候走呢?我也要回京城,要是可以的话……”他们可以一起结伴而行啊。
云迦蓝沉浸在自己的美好幻想里。
可容惊鸿一开口就打断了她的所有幻想,他道:“不合适。”
简单明了的三个字,斩断了云迦蓝心里所有的情思。
她唇角的弧度都还没来得及收起,眼睛里的光,一瞬就开始湮没破碎。
不适合。
他说不适合。
可是哪里,不适合呢?
容惊鸿薄唇张阖,吐出一句话。
“男女结伴而行,不妥。”
“更何况,你还是郡主之尊,男女授受不清,日后会带给郡主影响的。”
他条理清晰分明,每一条都说在点子上,让云迦蓝即便是有些不舒服,也没办法说什么。
因为他说的是对的。
男女授受不清。
但她心里紧绷而酸涩,不是因为他说不适合,而是……
他冷淡的叫她郡主。
她突然有些委屈,有些哽咽。
“容大人……我在京城里没什么朋友,容大人刚才仗义相助,我想和容大人做个朋友,容大人能别叫我郡主吗?毕竟,容大人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这个郡主,在京城里的位置有多么的尴尬。”
她一向是风风火火的,英勇果敢的人。
如今,眉眼间染了几分哀愁,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感觉。
只是容惊鸿还是摇头。
“郡主是君,在下是臣。”
“君臣,生来就是君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