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予南不经常回来,而且都是周末回来,陪太太说说话便很快离开。
佣人开门看到季予南时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换了鞋子,“我爸呢?”
“在书房呢,先生昨天回来就没出过门,胃口也不怎么好,晚饭还没吃呢,年纪大了身体机能便不如年轻时好了,不吃饭怎么撑得住,先生前段时间体检,还查出三高呢。”
在季家帮佣的人都知道季予南和季时亦两父子的关系不好,便试图缓和一下。
尤其是少爷的脸色明显不怎么好。
季予南上楼的动作明显一顿,但很快便恢复如常,速度太快,佣人几乎以为是她眼花了。
书房门虚掩着。
温如蓝也在里面,正低声说话。
声音太小,他只听到声音,听不到具体内容。
他在门口站了几秒,薄削的唇抿成一条直线,手紧紧的握了一下,抬手敲门。
“进来。”
看到推门而入的季予南,季时亦没有表现出意外,家里有规定,除了打扫时间,佣人是不允许上二楼的。
如蓝在书房,敲门的也就只有季予南。
刚才他已经听到楼下传来的引擎声了。
倒是温如蓝,脸色有些慌张的从沙发上站起来,“予南回来了,吃饭了没有?我去让佣人给你做点东西。”
她似乎刚动了怒,眼睛里锋利的棱角还没收回去,在季予南面前又要伪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显得有几分奇怪。
“不用了,我和爸有点事要谈。”
“好,你们慢慢聊,”温如蓝看了眼季时亦,动了动唇,想劝又不知道该劝谁,“已经很晚了,今晚就在家里睡吧,我让佣人给你收拾房间。”
“不用了。”
温如蓝有些失望,勉强笑了笑,推开门出去了。
……
门关上后书房彻底安静下来了。
季时亦没有理会季予南,自顾的拉开抽屉摸出一支烟点上,半阖着眼睛,尽显疲态。
没人说话。
烟草燃烧的轻微声响被无限放大。
一支烟抽到一半,季时亦冷冷的哼了一声:“你来就是站在这儿默不作声的?”
“我来是想要一个真相。”
“真相?”季时亦抿唇,勾出冷漠的弧度,将手中燃了一半的烟朝着那道站得笔挺的身影扔了过去。
季予南站得远,烟又没什么重量,扔出去一半的距离后堪堪的落了下来,在地上溅起了火星。
他猛的一拍桌子站起来,身子前倾,像一头愤怒到极致蓄势待发的雄狮,“什么真相?我能给你什么真相?季予南,你他妈为了那个女人都魔怔了。”
季予南看了眼地上还没有完全熄灭的烟蒂,那一处地毯上的毛被烫的蜷缩在了一起。
英俊的脸上神情寡淡,“如果真的魔怔了,我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不会站在这里?”季时亦怒极反笑,他当真是养了个好儿子,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来对付自己的老子了,“如果真的是我让人放火烧死了时笙的父母,你还准备将我送到警察局去不成?”
话音落下。
好几秒的死寂。
随之响起的是季予南冷冷淡淡的嗓音,“如果真是这样,这也是该的。”
他表情平淡,但也只有季予南自己知道,他插在裤包里的一只手已经握得死紧,手背上筋脉明显,根根凸起。
季时亦:“……”
他重重的喘息了几下,眼底是浓重的阴暗,胸腔出闷得阵阵紧缩,“好,好,好。”
他的嗓音沙哑透了,缓慢而低沉,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冷硬的目光如刀尖一般,要在季予南身上戳出几个洞来。
季时亦咬了咬后槽牙,“你为了一个女人收买我身边的人,架空我的权利,但你别忘了,破船还有三根钉,我要让时笙死,简直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老子就宁愿你终身不娶,也不会让你毁在时笙手里。”
“你就没有半分愧疚?那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短发下的脸冷漠得没有任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