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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竹青眼睛冒起星星,直夸道:“嗯,小姐,怎么这么好吃。”

    妘锦点点头:“难怪哥哥每回吃了这家的烤鸭,回家都赞不绝口,确实不错。”说着妘锦又夹起一块,好吃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俩人吃完后,小二上了一壶清茶,妘锦端着清茶,随意的往外瞧去,却忽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萧程,他旁边跟着一个女子,那女子极为的娇俏。

    妘锦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她死死的盯着那俩个人,那女子不知跟他说了什么,萧程明显很愉快的样子,她的心不自觉揪紧,心直直往下坠。

    难怪这么多天不见他,是因为他和别的女子在一起,天下的男人是不是都一样,也对,他是皇帝,以后会有很多女人,她最多便是他其中一个女人而已。

    竹青顺着她的目光瞧去,就瞧见俩个人,一个是太子,不,如今是皇帝,还有一个女子她不认识,她忙瞧了瞧妘锦脸上的表情,很淡然,她小声唤道:“小姐。”

    妘锦回过头,对着她笑了笑,随即又垂下眸子,好半晌才道:“吃好了吗?吃好了我们就回去。”

    竹青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只得点了点头。

    俩人站了起来,往楼下走,却正好看到从楼梯口走上来的萧程,他身后还跟着那名女子,是个很娇小清秀的女子。

    妘锦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她垂下眼睫,将唾液咽了又咽,那双盈盈秋水的眼眸朝他望去:“真巧,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罢就朝楼下走。

    萧程转过身,看着那个背影,只觉得一股邪火往上蹭,和那个人可以共居一室,一见到他却避如蛇蝎,连话都不愿多说。

    他大跨步追上了她,握住她的皓腕径直朝马车走去。

    萧程几乎是将人抱上马车的,一进到马车内,他就将她的双手禁锢在头顶,不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便直接吻了上去。

    妘锦猝不及防,她睁大双眼,入眼便是他长长的睫毛,和那双猩红的眸子。

    萧程用手捂住她的眼睛。

    妘锦瞬间只觉一股晕眩袭来,像陷入了无尽的深渊,整个人直直往下坠,周围全是他的气息,他身上浓郁的龙涎香,唇齿间淡淡的薄荷香,宛若将她紧紧裹在一张网里,密不透风。她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心紧紧缩成了一团。

    萧程终是放开了她,却对上了一双清冷的眸子,他用指腹抹了抹唇角,眼里掠过一丝□□,声音清凉:“不愿让我吻?”

    妘锦望着他额角掉落下来的一丝乌发,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极为狂魅邪狷,她躺在那没动,使劲咽了咽干疼的嗓子,想起适才的女子,她真想说一句,你怎么不吻她去。

    同时又觉得委屈,她使劲的眨了眨眼,把眼眶里的泪水收了回去,一双赤红的瞳仁里带着一丝倔强。

    萧程却忽然抓起了她的皓腕,洁白柔嫩的皓腕上有一道极为刺目的疤痕:“这是什么?”

    妘锦默了默,道:“不小心划的。”

    萧程克制不住的握紧她的皓腕,眼底压着一丝情绪:“你就这么不懂得爱惜自己。”你就这么喜欢他,为了他可以去死,你可知他前世如何对你的。

    妘锦瞧了过去,只见他眼尾猩红,眸中藏着一抹锐利,她挣脱开他的桎梏,心里实在不解,为何男人可以和一个女人在一起说说笑笑,又同时吻另一个女人,她忽然就道:“不关你事。”

    第17章

    三日后,御书房内,入目便是一扇金丝楠木雕刻龙纹的屏座,一张紫檀木雕花的椅子,上面放着一个莲云纹软垫,宽大的御桌上摆放着一盏琉璃灯,铜炉,文房四宝。

    萧程坐在椅子上,他面前正摊开着一本奏折,那笔尖一直停留在奏折上,却迟迟没有下笔,他兀地就把笔搁在了笔架上,心里反反复复萦绕着那几个字,不关你事,不关你事,不关你事。

    他站了起来,走向一旁的书架,从书架上随意拿了一本书翻阅起来。

    在旁伺候的安闽用余光瞧了瞧,发现那书竟然是反的,整整一个上午,这位年轻的帝王就没批上一份奏折,现在又将那书反着拿,果然这君心难测。

    安闽小心翼翼道:“皇上,这都快晌午了,要不皇上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萧程点点头,将手中的书放回了架上,便朝着隔间走去,御书房的隔间是皇帝小憩的地方,外间和里间用纱幔隔开,外间摆着食案,里间摆着一张拔步床,地上铺着云纹红绒毯,萧程踏步走到食案前坐了下来。

    安闽身后跟着俩个小太监,俩个小太监有条不紊的把菜从食盒里端了出来,然后默默退了出去。

    萧程拿起银箸,安闽看着脸色行事,萧程看向哪道菜,安闽忙用银箸夹起一些放入萧程的碗里。

    但安闽将桌上摆的这些菜夹了个遍,也没见萧程动多少筷子,安闽试探着问:“皇上,这些可是不合您的胃口。”

    萧程有些烦躁的将银箸丢向了食案:“撤下去,孤今日没胃口。”

    安闽算是看出来了,这皇帝有心事,而且这心事还不是一般能解决的,他赶紧让俩个小太监把食物撤了下去,提心吊胆跟在萧程身后。

    萧程又坐回了椅子上,手中握着笔,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这时门外来报:“皇上,微臣已将杨浩带来,皇上现在要见他吗?”

    “宣。”萧程轻轻吐出一个字。

    须臾一个身穿灰色交领长衫的男子便走进了这御书房,这人正是杨浩,他此刻是心惊胆寒的,三日前,他突然被罢了职,又被警告永不得回京城,可三日后,他又被寻了回来,还被带进了这皇宫里的御书房。他不知这新上任的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但现下他只得颤颤巍巍,恭恭敬敬的给新皇行了个大礼,等着新皇的指示。

    萧程冷眼瞧着底下匍匐于地的人,既不叫他起身,也没多说一句话,转而批阅起奏折来。

    杨浩匍匐在地上许久,也不敢发出一丝声音来,随着时辰慢慢过去,杨浩的心逐渐煎熬起来,看来自己是真得罪了这位新皇,他仔细的想了想,难道是因为那些传闻,可是就算是因为那些传闻,皇帝罢他职也就好了,为何又重新把他召了回来。

    左思右想之下,杨浩背后浸出一丝冷汗,难道他和妘锦之事,这位皇帝知道了,细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安闽在一旁,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杨浩,也不知这进士哪来的本事,怎么就惹毛了皇帝,让皇帝连办公的心思都无,看来这进士今日不死也会脱下一层皮。

    一个时辰过去,俩个时辰过去,萧程这才出声道:“安公公,给孤拿条鞭子。”

    安闽拿来了鞭子,萧程示意他出去,他拿着鞭子慢悠悠地走到了杨浩身前,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知道孤为何让你跪着。”

    杨浩此时早就吓破了胆,他抬起头来,额角,鼻尖满脸的汗珠子,他哀哀戚戚道:“请,请皇上明示。”

    萧程眯起眼瞧着他这幅害怕的模样,冷嗤了一声,半晌后终是问道:“那日在茶楼,你与她说了什么?”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那个她字使杨浩一瞬间便跌落到了谷底,他做梦也不会想到,面前这个可以主宰一切权利的人居然真的知道了他与妘锦的事。他此时真是后悔,偷鸡不成蚀把米不说,他还感觉到了一种危险,萧程那种从骨子里散发的压迫气息直击他的心,好似一切都掌握在他手中。

    杨浩脑袋飞快地转动起来,该怎么撇清与妘锦的关系,才能保住自己这条命,一瞬,他就重新匍匐于地,道:“请皇上明察,是西平侯府的妘姑娘对臣一见钟情,她私下曾多次写信于我,说要嫁与我为妻,不过臣拒绝了她,因为臣已娶妻生子。后来太上皇赐婚,臣本想事情应该过去了,却不想前些日那妘姑娘又找上微臣,说要与微臣见最后一面,不然她就自戕,臣怕事情闹大,所以就依了妘姑娘,却不想被皇上知道,皇上,臣这颗脑袋丢了不要紧,但臣希望您千万别被这样的女子所欺骗。”

    萧程握着鞭子的手紧了紧,他冷声道:“孤已经给过你机会了。”说罢,他一鞭子抽了上去。

    那股子狠劲仿佛将这些天来的怒气通通都用到了这一鞭子上,杨浩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被打,还是被这样一个拥有绝对权利的人打。

    几鞭子下去,尽管杨浩是个七尺男儿,还是忍不住哀鸣嗸嗸,守在外面的几个太监无一不听着心里打颤,宛若那鞭子打在他们的心里一般。

    而杨浩一个文弱书生哪经得这般折磨,跪在地上求饶起来:“皇上,臣错了,臣跟您说实话,只求您绕过臣这一次。”

    萧程停止了动作,一脸随意地望向他。

    杨浩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说了出来。

    萧程沉默下来,原来是他误会她了,她只是受了眼前这个人的要挟而已,想起自己这些日子里的悒悒不乐,想起那日那般对她,又想起她走时的神情,他闭上了眸子。

    该死,萧程握紧了手中的鞭子,他一下又一下地抽打着这个该死的人,那最不愿想起的一幕也猛地窜入他的脑中,赤红的眸子似在发泄着什么,周围再无其他,只有满目的红。

    守在门口的太监紧紧缩着脖子,里面的惨叫声不绝入耳,不多时,便没了声响。

    萧程瞧着地上已没了气息的人,堪堪回过神来,他丢掉了手中的鞭子,这才对着外面冷冷道:“进来处理一下。”

    听到声音,安闽带着俩个太监走了进来,迎面便是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安闽看着地上那个血肉模糊的人,不由暗暗咂舌,他们这位新皇果真是个狠角,那脸都被抽烂了,那身上哪还有一丝能看的地方。

    安闽挥了挥手,底下的人开始忙活起来,他瞧着萧程脸上,袍子上,都沾了血迹,便道:“皇上,可要沐浴。”

    萧程却道:“给孤备马。”

    .

    月梅苑,妘锦坐在那张藤椅上,眼神有些呆滞地瞧着不远处那铜炉内袅袅升起的云烟,不知过了多久,才回过些神。又瞧见不远处那竹篮里的丝线,她本打算给他绣一双鞋,不由低低叹出一口气。

    身为女人,尤其是身为皇上的女人,该大度才是。可为何她的心却总想要那个唯一,是她贪心吗?她忽地一震,什么时候她想要变成他心里的那个唯一了。她怔愣愣的,昨日那种吃味的,酸溜溜的东西仿佛此刻间还停在心口间,郁郁的闷闷的,忽地就忆起前世杨浩纳他表妹为妾时,她更多的也只是怪杨浩违背了诺言而已,却从未有过这种感受。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步履声,妘锦下意识望了过去,却看到了萧程,她眨了眨眼,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即反应过来,他怎么就直接这样闯入了她的闺房之中。

    萧程却径直走过去抱住了她,妘锦微微愣住了,为什么他这性子就这么让人难以琢磨,昨日突然吻她,今日突然抱她,正想着,耳畔传来他低低的声音:“我杀了人。”

    妘锦背脊一僵,他跑过来就是为了和她说他杀了人,所以他是什么意思,要她识相点,怪她昨日的行径吗?

    萧程感受到怀里人的僵直,便放开了她。

    妘锦瞧着眼前的人,身上是斑斑点点的鲜红色血迹,那张脸也染上了几抹猩色,加上他那张阴沉的脸,她忽地打心底对他升出一丝畏惧。

    萧程看着她的样子,将身上的那股子戾气敛了敛,眸中逐渐柔软起来:“可是吓到你了。”

    妘锦呆愣地摇了摇头,她很想问些什么,却又什么都问不出来,最后只得垂下眸子,一时间俩人沉默了下来。

    须臾,萧程柔声道:“我来得有些匆忙,不过是,不过是因为我想你了。”

    妘锦不禁抬眸向他望去,他的眸子宛若一汪深不见底的水潭,让人探不到底,她抿抿唇,道:“你是不是对每个女子都会这般说。”

    “你为何这般问。”萧程直直盯着她。

    妘锦鸦睫轻颤,道:“那日那个女子,你也会这般对她说吗?”

    萧程嘴角微微上扬,道:“那是我九妹萧莹。”说罢他轻轻捏起她的下巴,望着她那双盈盈美目:“我只对你一人说。”

    第18章

    妘锦贝齿微露,心中涌上一丝雀跃,原来那是他九妹。

    萧程望着她俩片嫣红的唇,轻轻将唇印了上去,很软,瞬间俩人温热的气息萦绕在一块,他稍抬起头,只见她闭上了双眼,鸦睫轻颤。萧程再度吻了上去,一点一点去感受她。

    妘锦宛若躺进了一团棉花里,有些软软的,有些飘飘的,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模糊起来,只有面前这个人一点一点占据着她的思绪,让她无法再去多思考,让她下意识环住了他的腰。

    萧程把她放进了藤椅里,他俯身而下,屋子里只剩下唇齿相依的声音。

    良久,萧程才放开了她,只见她微微喘着气,脸上是俩抹娇羞的红晕,他目光灼灼望着她,

    随着目光下移,瞧见她白色的纱裙上沾染上了血迹,他蹙了蹙眉,不想让那个人的血沾染她半分,他眸光微闪问:“你知道我杀了谁吗”你知道了可会怪我。

    妘锦抬眸望向他,他那淡漠的语气好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他贵为九五之尊,掌管生死大权,但一个帝王杀了人就真如他表面的那么平静吗?他问这话的时候,妘锦分明瞧见有什么情绪从他眼中掠过,快的让人抓不住它。

    妘锦从藤椅上站了起来,一双盈盈秋水的眸子望向他,此时此刻她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伸出食指将他额间的那抹忧郁抹平。

    妘锦忽然想明白了,世人哪会个个都如杨浩一般忘恩负义,她想试着去接纳自己的内心。

    这一日,妘锦和竹青正在园子里闲逛着,忽听到俩个婆子的声音:“哎哎,这俩日坊间都在传言,说皇帝心狠手辣,残酷无情,前几日,没为一个由头便把一个进士给活活打死了,哎呦!听说死的那叫一个惨,是用鞭子活活抽死的。”

    “啧啧,皇帝这做派还是因为他手中握着几十万大军,这股狠厉劲怕是没一个大臣敢反驳他,听说这几十万大军就在灵州,这次二皇子谋反,如今的皇帝才把这几十万大军派到了京城,皇帝城府之深,杀伐果决。”

    “听说被打死的那个人就是前一阵子以一首竟渡诗出名的那个进士。”

    “这种喜欢拈花惹草的男人,活该他。”

    另一个声音压低道:“你说我们小姐嫁给皇帝,是福还是祸。”

    妘锦先是一怔,随后就是心头一紧,忽然就想起那句,你知道我杀了谁吗?

    此时方才体会这句话的意思,原来他早就知道,可他是如何得知的,难道是在茶楼?她忽地就记起来那日茶楼提前打烊的事,这样便说的通了。

    所以这段日子他其实是在生她气,,所以那一日他明明说处理完公务就会来找她,不过她却等了整整一天也没瞧见个人影,所以他把杨浩杀了,想到这,他这股子狠劲还是让她不自觉打颤,甚至有一些后怕。

    还好他并没有怎样迁怒于她,忆起早上的那一幕,她的心缓缓沉着下来,此刻她才感觉到,原来他对她真的很不一样,想罢便又带着竹青在园子里溜了几圈才回了月梅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