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声尖叫,司机踩下刹车,发出了一声刺耳长响。
老白连忙跌跌撞撞地跑下车,想要冲到被撞毁的栏杆往悬崖往下看。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跑过去,那另一边的山瞬间出现了泥石流,他的去路被迫堵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两台车子消失在悬崖,紧随着,泥石流往下,一同淹没在这片浓郁的黑暗中。
可怕的黑以悄然无声的姿态迅速席卷而来,丝毫没给人喘息的时间。
在一片犹如死亡的巨响之后,世界,重新恢复了平静。
……
安城。
外头一道闪电横空而过,带出惊天动地的雷声。
江沅从睡梦中被惊醒过来,她用手肘支撑着坐起身,抬起头看着窗外,竟不知何时开始,外头的天被一种如同血般的暗红所覆盖,隐约的,还能看见有闪电从云层中透出来。
不多时,一场滂湃大雨倾盆而下。
她定神看着,手不自觉地放在了左边胸口处,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让她不禁有些难受。
房间内暖气开得很足,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寒意蔓延四肢百骇。
外头传来动静,她回过神来,连忙掀开被子下床,将房里的灯打开,披件外套就推开门走出去。
她接了两个孩子过来,而这动静是从孩子们的房间传来的。
她走进去,这才看见贝贝和宝宝都在嚎啕大哭,月嫂大概也是惊醒过来安抚,却怎么都无法令他们止住哭声。
她抬起头,看见江沅时面带歉意。
“太太,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没事。”
她淡淡地说着,抬步走了过去,把贝贝抱到自己的腿上,手放在她背后轻拍。
月嫂忙着哄宝宝,当两个孩子的哭声渐止,她才开口。
“刚刚的雷声太大了,也太突然了,就把两个孩子给吓醒过来了……太太你放心,孩子的忘性大,这种事很快就会忘记的。”
江沅轻声地“嗯”了一句,哭了一场以后,贝贝窝在她的怀里昏昏欲睡了,她干脆就抱着贝贝待她睡过去以后,便将她放到床上。
宝宝还在抽泣着,她从月嫂那里抱过儿子,抬起手帮儿子抹掉眼泪。
这晚上,儿子是特别的黏她,紧紧地抱住她的脖子不肯撒手,那哭红的眼睛怎么看都有些可怜。
她拍着儿子的后背,声音很轻。
“不要怕,妈妈在这呢,妈妈会一直陪着你的……”
许久以后,宝宝才睡了过去,只是即便睡着了,那小手仍然紧攥着她的衣角说什么都不肯松开。
月嫂有些为难,只能不知所措地望着她。
她笑了笑,将儿子轻轻地放在床上,自己也在坐了下来。
“你先回去睡吧,我留在这里陪着。”
月嫂没了法子,在她的坚持下唯有退出了房间。
由于方便照顾,因此这么久以来,这两个孩子都是在同一间房间里的,不同的是,房间里有两张小床,分别让他们睡着。
她就坐在儿子的小床边,床头柜上为了安全向来都是开着一盏小灯的,微弱的光线能让她看清儿子恬静的睡颜。
她抬起手,抹掉了他额头上的汗,伸手帮他掖了掖被子。
江沅仔细地看着儿子的脸,她有些看得入神了,直至良久以后,她才收回了目光。
直至天亮,她才醒过来,昨天一夜,她就守在小床边,困了就趴在边上睡了一觉,起来的时候,身子骨难免有些酸痛。
她起身走到床边把窗帘拉开,外头的雨早已经停了。
往后院的草地望去,干得似乎从未下过雨一般。
她伸了伸懒腰,这样的天气,即便开了暖气,她的身体还是难免有些乏累,也不知道是不是以那样的姿态趴了一夜,衣着单薄的,有些着凉了。
江沅走下楼,佣人已经将早餐准备好了,昨天夜里两个孩子都吓到了,她便让他们多睡一会儿,自己坐在桌前开始吃早餐。
刚吃过早餐,家里的座电就响了起来。
佣人走过去接起,说了几句以后就往她喊了一声。
“太太,您的电话。”
江沅本想上楼,这会儿只能走过来,从佣人的手里接过听筒。
也不知道电话那一头究竟说了些什么,她的身子蓦地一僵,脸色随即也变得煞白。
挂上电话以后,她的耳朵仍然嗡嗡作响。
她……刚刚听见了什么?
巩眠付连人带车掉进悬崖了?
旁边,佣人奇怪地叫她,她惊回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不停地颤抖。
不久后,外头的人走了进来,她自然知道他们是要做什么的,她出声让他们稍等,随后,便上楼去换衣服。
佣人帮忙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她就跟着那些人出了门,向着机场而去。
到达俞城的时候,已经是临近下午了。
她在路上草草吃些食物裹腹,车子便载着她前往事发地。
过了一夜,此时那一地狼藉无比清晰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地上有不少的轮胎滑痕,连带着的,还有被清理了不少的积泥,被撞毁的悬崖栏杆处已经用警戒线封了起来,甚至还有不少的警察和勘察搜索队在那里。
身为目击者的老白和司机在接受警察的盘查与录口供,她往前迈步,一个警察模样的男人朝她走了过来。
“你就是巩太太?”
她没回答,只是仰着头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呢?他在哪?”
那男人转过身,指着被撞毁的栏杆悬崖边。
“据我们所知,巩眠付先生的车在这车道与一台刹车不及的大货车相撞,两台车子都翻到悬崖下去了,我们的人已经下去进行搜救,可是生还的可能性很低……”
最后的那句话,让她的身子猛地一颤。
警察说完以后,就转身继续忙去了,她看着那悬崖边,双脚就好像有自主意识似的往那边迈去。
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直至走到那边上才停了下来。
探身往下看,底下的险峻让她不禁有些打晃。
江沅的脸白得没有半点的血色,即便是勉强站在这,也显得有些摇摇欲坠。
她无法想象,巩眠付的车是从这里往下坠落的,这么可怕的高度,最下面是汹涌的河流,难怪,警察会说生还的可能性很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