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联系了十几家媒体都不行,他们不敢得罪政界的高官,怕被报复。”上班时,严洵把那本文件册放在她的办公桌上。“我没直接提项家的名字,只是假设了一个情况问他们。”
姜盼抿了口咖啡,冥思半晌,“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找外媒,匿名披露。”
姜盼摇了摇头:“不行,找外媒会把局面搅得更复杂,到时候我们没有办法控制。”她抬头望着严洵,用笔点了点桌子“你能不能留意一下,最近有没有一些快要破产的媒体公司,我们可以收购下来。”
严洵顿了顿,略有些不赞同:“但,这样项家就会知道是你做的。”
“我发完后出国避一段时间,加拿大不是开了分公司么,我们一起去。”
严洵本想继续劝阻,但见她神色坚决,只得无奈道:“好,我去查查。”
他一离开,她越发心神不宁起来,端详了一会儿无名指上的婚戒,手指轻移,上面的钻石从不同角度放射出白而耀眼的光芒。
这件事情必须尽快解决,拖不下去了。
是夜,华宴方启,灯火初上。
付攸被他爸指着去应酬某个刚进门的企业董事,两人聊了半天,他的目光时不时移向大门。
她还没有来。
这次宴会是某基金会举办的慈善晚宴,由付家作为筹办方。付家人脉甚广,邀请了不少贵客,包括姜盼在内。
门口终于出现那道熟悉的身影,付攸对那位董事道句失陪,随后往门边走。
她今天穿了一件蓝缎鱼尾裙,裙摆曳地,走动间摇曳生姿。身上并无太多首饰,只有耳下两只钻镶蓝宝石的耳环,与衣裙颜色分外相配。
是浓稠的深蓝色,光下神秘地闪烁着。
姜盼手边挽着一个他并不相识的男客,付攸只粗略瞧一眼,对方身姿挺拔,眉眼深邃却内敛,气质矜持淡漠,出色的容貌分外引人注目。
到了跟前,姜盼同他打了声招呼,随后介绍身边人:“这是我的丈夫,项棣。”
付攸内心一震,但长时间训练出来的社交习惯已经让他伸出手,向对方表示友好。
两个男人握过手,他收回手,心情几分微妙。
他一直知道她有个不在商界混的丈夫,但面对面见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丈夫”两个字,不知为什么,在他耳边听起来分外刺耳。
姜盼没给他郁闷的时间,笑着问:“付总能不能带我们到座位那边去,这里太大了,不好找。”
到了桌前,付攸准备为她拉出椅子,没想到她的丈夫已经在椅背上搁着一只手,将其拉出。
姜盼自如坐下,她的丈夫又俯下腰,为她整理微乱的裙摆,明明他看起来是个非常高傲的人,表情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勉强。
有没有爱,在细节处一见即知。
之前,姜盼同他说,她的婚姻仅仅只是建立在利益上的,他想当然地以为她和她的丈夫搞开放性关系,但现在看显然不是这样。
那么,他不就成了破坏别人感情的第叁者?
这和他一贯履行的道德观完全相悖。
他的心里火烧一样,如坐针毡。
付平带着彭京过来,也坐在这一桌,他见着项棣,热络地握手:“项检察官。”
“我之前没有想到,项检察官和姜总竟然是一家人呢。”付平道。“也没有想到,项检察官居然是那个项家的人。”
有付平在,话题永远不缺,场面永远保持热闹。姜盼百无聊赖想。
付攸却始终融不进谈话,尽管不想这么做,可他的心思还是被迫引到她那边,一直注意着身旁两人的一举一动。
越注意,心里越发难受。
那种彼此熟悉的亲密和温情,连关系一般的夫妻都不会有。
他都怀疑自己快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了,于是起身,狼狈地从中脱身出来。
他决定去盥洗室洗把脸冷静一下。
冷水完全没有洗去他内心的焦灼。
付攸抬起头,望着镜子。镜子里的男人脸上不断往下滴着水,神情挫败,满脸都是失意者的沮丧。
门忽然一打开,从镜中望去,原来是姜盼。
她当然是过来安抚他的,但装作是巧合,眼里含着讶异:“你也在这里?”
付攸嗯了一声。
她到他旁边的洗手池,垂头打开水龙头,洗手,又抬眼望着镜子里的他。
身旁的青年正侧着脸看她,侧脸英秀,头发不似往常一丝不苟打理好,反而有些凌乱,眼里含几分黯淡的神气。
她转过身,抚弄他垂下来的头发,将其拨往后。“怎么了?”她问。
付攸攒了一大堆话想问她,一到嘴边,欲言又止。
算了。
这样的亲昵已经足够,牢牢克制在界限之内,并不会影响到其他人。
他摇摇头:“没事。”
她的手缓缓落下,放在他的胸口,然后往前走了一步,昂首看着他。
镜子里的两个人靠得很近,仿佛依偎在一起。
女人鲜润的红唇突然压在了他的唇上,堵住了千言万语。
门外觥筹交错,人皆聒醉,门内却寂静无比,仅隐隐一点点暧昧声响。
一对偷情男女吻作一团,激烈的深吻,掠夺对方的呼吸,唇舌纠缠在一起,传出湿腻的水声。
她的丈夫就在外面——而她在里面,和另外一个男人相互索取。
门忽然被敲了一下,但门外的人意识到门被反锁之后又离开了。
里面两个人这才分开,他的嘴唇上都沾满了她的口红,浓丽的颜色糊开,风流而香艳。
付攸准备用水洗干净,姜盼道:“我帮你擦。”
她用纸沾了点水,抬头仔细盯着他的唇,莹白的指尖轻点,一点一点地擦拭过去。
她柔软的身躯贴在他的身上,姿势仍然十分暧昧,但她的神态非常认真,正专心致志地处理他嘴上的唇印。淡淡的呼吸一下一下地打在他的脸上。
她的吐息清甜,带着微微的冷香,直教人溺毙于其中。
他最受不了这种无意的蛊惑,比直白的勾引更让人心痒难耐,一丝一缕在他的心尖上绕。或许她是故意的,但正是这种微妙的可能性,拓宽了无尽的绮丽想象。
付攸任由她动作,只垂着头看着她,心里想,可能自己真的没法离开她了。
哪怕这冒着悖德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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