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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孝统帝兄弟二人因前朝政事未完还没到场,这招婿宴会迟迟未开便是因为此。

    宫人应声,结果还没走出几步,门口便传来了太监的唱礼声——“皇上驾到!庆王驾到!”

    方才这御花园看起来还是有些乱糟糟的,然而这一声便令除了太后以外的所有人下跪行礼,声音也是齐整响亮。

    太后身侧的女眷自然不必如公子哥们一般行大礼,等到孝统帝走到了座位上叫起时,她们也不至于太过狼狈。

    倒是跪在地上的男子有少数几人起身动作迟疑又不稳,被上面的主子们暗自记下,直接划除驸马的人选。

    这下男子们也不走来走去了,着实方便上首的人们仔细观察。

    梅亭嘉望着眼前形如选秀的场景,不由得低下头微微一笑,正在此时,居然有一队太医走了进来。

    在场的男子们都惊疑不定地看了一眼那太医们,直到听得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道:“既要成为长公主的驸马,自然不能身有隐疾或顽疾,太医们便是为各位公子检查这一项。”

    这下连太后都忍不住笑出声,她看了一眼神情严肃的皇家兄弟俩,不由得微微摇摇头。

    宜淑也觉得有些好笑,只是她更在意宜婉长公主的感受,不过当她看过去后,却发觉宜婉正与梅亭嘉窃窃私语,两人均是脸上带笑,想来也是在讨论这有些奇怪的招婿。

    沈青云冷起脸来,他几乎已经确定这就是在针对他。

    原本那日失手后,他最好的选择便是立刻出城逃遁,可是他一时犹豫,想着回镇西侯府再看上镇西侯一眼,结果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便已经晚了,荀臻命人将京城所有城门都把守了起来。

    不过那时沈青云倒也不慌,毕竟荀臻没有证据,至于梅亭嘉用簪子留在他胳膊上的伤口,他根本没有在意,这种小伤没几日便好了。

    紧接着便是宜淑长公主的选婿宴以及招所有适龄公子无论嫡庶尽皆入宫的旨意下达,沈青云这才发觉不妙,然而更不幸的是,他本以为很快就好的伤口居然变得又红又肿,只轻轻一碰便疼痛难忍。

    沈青云冷眼瞧着太医越走越近,自己手上的伤口只要一看便会知道怎么回事,想来今日是在劫难逃,不过还好,他已然将最重要的信息传了出去。

    第52章 就在太医马上要验到……

    就在太医马上要验到沈青云之时,排在他前面的那位墨色衣袍的男子突然爆发了。

    “启禀皇上,在下不服气!在下堂堂七尺男儿,岂可如同秀女一样被检查?”

    在场顿时响起了一片抽气声,纵然他们之中有不少人也对此不服气,毕竟宜淑再尊贵也不是嫡出的长公主,可是他们却不敢这样直白地说出来。

    毕竟再看不起女子,秀女也不是寻常公子哥可以议论的,那可都是皇上的女人。

    不过对于这“仗义执言”的人,其他人却没多少敬佩的心思,相反,他们都在心里暗自嘲讽:这真是个不会说话的二愣子。

    孝统帝微微皱眉,看了一眼身旁的太监总管方长,方公公便立刻躬身道:“回皇上,说话的是武阳伯的嫡长子刘铭,奴才还记得……”

    话说到这儿便没了音儿,孝统帝不悦道:“有话便直说。”

    方长连连躬身道:“奴才该死,奴才记得武阳伯的妹妹便是成国公夫人。”

    孝统帝微微皱眉,成国公府曾经打过宜淑的主意他没忘,谢皇后想让宜淑下嫁给成国公的庶子他也记得,今日武阳伯嫡子这样的态度难免不是受了谢氏一族的影响。

    得到孝统帝示意的荀臻看向了刘铭:“你是何人?”

    刘铭顿时就是一愣,虽然他父亲只是伯爵,但因为与成国公府有姻亲,在京城也算是有头有脸,他着实不信庆王真的不认识他。

    其他人也都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这武阳伯家的公子自诩身份不一样,可是庆王殿下连他是谁都不记得。

    只怔愣一会儿,刘铭便受到了太监们带着呵斥声的催促,立马恭敬地回道:“在下是武阳伯府长子刘铭。”

    荀臻轻声一笑:“本王还当是何等了不起的人物,原来不过是连官身都没有的伯府公子,怕是你这堂堂七尺男儿只学会了说人闲话吧?”

    庆王的话引得一阵哄笑声,刘铭涨红了脸却不敢说什么反驳的话。

    太监们得了孝统帝的命令冲将过来,二话不说便将刘铭扣住,太医匆匆上前细致地检查了一番后回禀道:“武阳伯长子别处康健,唯有脑子不太灵光。”

    笑声持续响起,刘铭更是抬不起头。

    不过他这样难堪的场景也没能持续多久,这检查结果一出刘铭便以言语不敬为由立刻被逐出了宫。

    刘铭一被拖走,他原来站的地方空了出来,于是上首的几位便与沈青云直接面对面。

    太医们向着沈青云走去,而荀臻则也锁定了这位沈四公子。

    沈青云反抗的念头一闪而过,随即便坦然地任由太医们检查。

    荀臻微微皱起眉。

    “这,沈四公子这左臂似乎近日为钗环所伤……”

    太医们话只说到这儿便不继续说下去,倒引得些不知内情的人暗自猜想,要如何才会被钗环所伤呢?定是招惹了一些烈性女子啊!再联系这位沈四公子一贯在外的花名,众人都是暗自偷笑。

    宜淑听得脸色一白,随即便若无其事地垂首似是仔细查看自己的蔻丹一般。

    谁知上首的庆王殿下却是脸色一变,随即便冷笑着开口道:“不知沈四公子这伤口从何而来?”

    沈青云心中也不由得冷哼起来,这庆王也是会演戏的!只是这个问题的确是棘手不已,他自是不会自己承认,可若是要编个瞎话么,他暗自看向并未看着自己的宜淑长公主,恐怕自己原本有关于这位公主的筹谋也就失败了。

    沈青云只沉默了一瞬,便听得一旁的庆王妃开口道:“沈四公子这伤,看起来似是十分严重的模样,若不及时医治怕是会拖累成大病啊!”

    荀臻看了一眼梅亭嘉,眉宇间闪过一丝笑意:“既然如此,皇兄,不如开恩准许沈四公子在太医院医治吧!”

    孝统帝含笑道:“镇西侯乃是我大宁功臣,他的儿子自是该有这等待遇,来人,带沈四公子去太医院。”

    其他贵公子愣住了,方才那情况本该是这沈四如同武阳伯那位一样失了主子们的心才是,怎么转眼间还得起优待了?

    顶着旁边人艳羡的目光,沈青云有些咬牙切齿,他自是明白这一出并非什么好意,只是为了将他囚禁在宫里,可是他连抗旨不入宫都不能办到,更是无法拒绝这恩典。

    被人半请半胁迫着带出御花园时,沈青云猛然看向了梅亭嘉,却发觉那个女子根本没看自己一眼,而是含笑与身边的公主说话。

    沈四公子一被拿下,后面的人无论是孝统帝与荀臻还是宜淑本人都显得有些兴趣缺缺,倒是太后带着几位女眷仔细地商讨着,真心为宜淑操心着未来的婚事。

    这场招婿宴从未时三刻一直开到酉时一刻,许多人神采奕奕地来,走时已经有些疲态。

    倒是年纪最大的太后兴致勃勃,坐了一下午也没觉得累。

    梅亭嘉与荀臻一齐出了宫,坐上了回庆王府的马车,一路上她只听得身边的男人毫不吝啬地不停赞美自己。

    “事先不曾与你通过什么消息,你还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可见亭嘉蕙质兰心,你我也是心有灵犀。”

    梅亭嘉好笑道:“王爷这是怎么了?好听话仿若是不要钱一般说了这么多!”

    荀臻笑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马车里的气氛情意绵绵,等回到了庆王府,梅亭嘉便瞧见了一脸紧张的棠诗。

    虽然没打算以庆王府的身份经营店铺,但是梅亭嘉并未瞒着棠诗与菘词,毕竟铺子也要有人帮忙,所以梅亭嘉微微一皱眉,便猜到大约是铺子惹了什么麻烦。

    轻轻地看了一眼身侧的荀臻,梅亭嘉深吸一口气道:“有何事你直接说吧!”

    棠诗便一五一十地道:“启禀王妃,是关于五味斋的事,今儿下午有人在五味斋门口闹事,说是他家的老母亲吃了五味斋的点心后腹痛不止,要五味斋赔他的钱!”

    梅亭嘉眉头更是紧蹙,赔钱什么的都是小事,眼下最严重的便是作为点心铺的五味斋如果出了这种客人吃坏东西的事,想开下去要难上加难。

    “这事儿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梅亭嘉并没问这事是真是假,毕竟传谣容易辟谣难,这种事既然已经发生,即便是假的也没办法完全澄清,只得用强有力的善后措施挽回潜在顾客们的心。

    棠诗便道:“这事已经闹腾了三刻钟了,听掌柜的派来的人说,那围观的人着实不少,还有不少人连问都不问便嚷着让五味斋赔钱关门的。”

    梅亭嘉思索片刻,便开口道:“棠诗去拿我的帷帽,我们出府一趟。”

    棠诗应了一声是,才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在一边默然无语的荀臻,心说自家主子不必请示一下庆王的么?

    梅亭嘉这才恍然自己似乎有些心急得将荀臻忽略了个彻底,忙回身道:“王爷,我……”

    荀臻摆手道:“我知道,我同你一起去。”

    梅亭嘉一怔,犹豫了一瞬道:“此事算不得什么大事,王爷劳碌一日还是先行休息得好!”

    荀臻本想坚持,只是当他看见梅亭嘉脸上的表情后,却改口道:“既然你这样说,那你多带上几个人,若有什么不对,立刻令人来找我!”

    梅亭嘉心中一暖,她莞尔一笑道:“多谢王爷关心,王爷放心,我是不会直接出面的。”

    目送着换好衣衫的梅亭嘉出了门,荀臻轻叹一口气,叫过夏放吩咐道:“你去找京兆府尹,让他速速派人去宣成街。”

    这边的梅亭嘉细细地听了棠诗与五味斋的人将情形一一道来,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那人闹事的时候原本并不算人最多的时候,却快速地聚集了不少围观人群;他仅凭着一张嘴空口说,既没有大夫作证也没有老母亲相随,却有许多人立刻便相信了他的话。

    种种迹象表明,定然是五味斋这几日的火爆抢了其他铺子的生意,惹了别人的算计。

    有了这个猜想,梅亭嘉特地命人去街上几家名声比较大的点心铺子里看看情况,而她则从五味斋的后门进去。

    眼下五味斋门口还围着不少人,不过现在则是真正的百姓居多,毕竟这个时辰晚膳已过,无事的人都会出来散步遛弯,见到热闹自然便去围观。

    掌柜的还在门口苦口婆心地进行解释,然而那闹事的人既不肯拿五味斋的赔偿,也不肯进店内详谈,看起来竟好似只想在这门口将事情闹大一般。

    梅亭嘉站在二楼窗边看了一会儿,命活计去将掌柜的请上来。

    掌柜的一听是东家来了,自然是转身就走,谁知那男子更是叫嚷起来,说什么掌柜的是要逃避责任了。

    掌柜的犹豫再三,还是横下心回身去见梅亭嘉。

    一见梅亭嘉,他便想屈膝行礼告罪,却被梅亭嘉阻止了:“现在不是赔罪的时候,况且今日之事是五味斋树大招风,这更说明掌柜的经营有道。”

    新开业的铺子本应是蒸蒸日上之时出了这样一档子事,掌柜的心里又自责又害怕,生怕东家怪罪他,可没想到梅亭嘉居然这么说,他心中十分感动。

    梅亭嘉便对着掌柜的道:“我已经安排好人,你一会儿下去这般问他……”

    掌柜的原本还有些慌张,越听越觉得佩服,最后已然是安下心来。

    五味斋门前,那男子还在肆意辱骂五味斋,从点心样式到点心味道,从掌柜的到活计,没有一样能够逃过,结果冷不丁听得身侧有人疑问道:“哎,你不是松香园的学徒吗?怎么跑到五味斋这买点心了?”

    第53章 说话的是个年纪不大……

    说话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声音却嘹亮得很,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包括那正在闹事的男子。

    男子顿时便是一慌,自己虽不是松香园的学徒,今日闹事却也与松香园脱不开干系,这哪里来的小姑娘怎么会一言便攀扯到松香园呢?

    不过这男子倒也机灵,他很快便回过神来,蛮横地道:“你是哪里来的黄毛丫头在这里胡乱瞎说?莫非是这五味斋的人派来搅浑水的?”

    说罢,他便做好了与这个一看便伶牙俐齿的丫头斗嘴一番的准备,可谁知这小姑娘竟扁扁嘴大哭了起来。

    “便就是我错认了你,你说一声便是,为何要凶神恶煞地给我扣名头?”

    百姓们本也被男子的态度吓了一跳,眼下又见与他年纪体型都相差甚远的小姑娘哭得伤心,不知不觉便偏向了弱者。

    那闹事男子听得百姓们已然在说些自己太过分的话,不由得心惊起来,忙也哭着腔调道:“我也不过是为我家老母亲着急而已,这事情还未解决,你又在在这里说些旁的,我一时心急啊!”

    掌柜的一听闹事男子这么说,忙出来道:“如此你便说说,你想要个什么解决?”

    闹事男子四下里看了看,眼下围观的百姓已经不少,想来松香园为首的其他铺子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于是便起了一阵贪心劲儿,开口便道:“我要你们五味斋赔我白银三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