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那辆车缓缓开上来,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含笑的脸孔,“悦然。”
烈日当空,巷子寂静无声,旁边的人家种了夹竹桃,嫣粉的花朵缀满枝头,簇拥地挤出墙头,看到卫哲的一刻,元悦然有点恍惚,突然想到了一句诗——
我打江南走过
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心突然漏跳了一拍,她马上回神,触及他疲惫的脸孔,心里有些细微复杂的感觉,也不过一个星期,却有种久别重逢的感觉,似乎真的很久很久没见到他了,不由看着他挪不开眼,“你刚回来?”
“嗯,刚下飞机,看你在这里停了一会儿,找不到路吗?”
“啊,刚才以为自己走错路了。”元悦然道。
卫哲笑,“我知道路,你跟在我后面吧。”
“好啊。”元悦然说完才想起秦意刚给自己发了定位,不过卫哲肯定来过这里,他带路就带吧。
关上车窗,卫哲的车便开到了前面,元悦然跟在后面,五六分钟后,停在了一座低调又不失厚重感的高门前,围墙从这头延伸到巷子那头,可见占地面积非常可观。
门口有佣人等候,见是卫哲的车,直接将车引到车库。
“这四合院可真大。”元悦然赞叹。
卫哲笑道:“那是自然。”没有解释什么,“我们先去见秦意吧。”
秦意已经听说有客人到来,以为只有元悦然一个人来,见她和卫哲一起,不由惊讶,“你们俩怎么一起来的?卫哲你不是还在英国吗?”
“碰巧在外面遇到。”卫哲道,“刚下飞机。”
“你可真是马不停蹄,该不会两天没睡了吧?”秦意见他满脸疲惫,说话都没什么力气,真是累极了。
卫哲露出一个倦意的笑容,“恭贺你和周董乔迁,不能不回来。”
才怪。
这么不辞辛苦赶回来,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秦意不想揭穿他,赶他去休息,“行了行了,你先去睡一觉吧,晚点再叫你起来。”
卫哲确实很累,也不多说,“那你们聊。”临走前看了眼元悦然。
元悦然朝他点点头,秦意看在眼里,不由说了句:“要不是听你亲口说过,我还以为你们俩什么事都没有。”
“本来就没什么事。”元悦然白眼,随后警告道:“我已经跟卫哲说开了,以后还是做朋友,你以后可别拿这件事开玩笑啊。”
“是吗?”秦意觉得卫哲可能并不是这么想的,不过既然他们已经谈过,她打算谁也不偏帮,“你不是要挑房间,现在去吗?”
“啊对!有没有靠近池塘的房间,中了莲花的那种,等花开了可以夏夜赏莲!”元悦然马上兴奋起来,拽着秦意就走。
“靠近池塘的房间蚊虫很多……”
“我不管!”
元悦然执着于心中那点诗情画意,最后选了一个靠近花园的房间,距离正房挺远,佣人也不在这边住。秦意劝不住她便随她去了,反正都是客房,布置都不差,晚上吩咐佣人注意驱蚊虫就好。
卫哲一觉睡到天黑,听到佣人的声音才醒来,一看时间,已经快七点。
简单的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听佣人说晚餐还没开始,又问了周牧泽在哪,他拎着公文包熟门熟路地去正院。
“周董。”卫哲敲了敲门。
周牧泽抬头,瞥了眼他手上的公文包,“进来。”
卫哲走进去,顺手关上门,“秦意母亲的留学资料查到了,她当年去的是英国,就读于帝国理工大学。”说着从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这是秦锦茹的档案。”
档案上显示秦锦茹毕业于华国帝都理工大学,大学毕业后申请了英国帝国理工大学继续深造,导师叫lewis,是英国数学界权威,她的成绩非常优异,甚至提前毕业。
毕业的那个暑假,她失踪了。
准确说也不能算失踪。
导师lewis很看重她,想挽留她留在英国,虽然她明确表示过想回国,但是lewis一直在试图劝说她,最后她表示想先休息一段时间,休息后再考虑去留。可是有一天,她再也没有回复任何消息,整个人销声匿迹。
开始lewis以为她遇到了什么事,跟其他华国留学生打听后得知她回了亚洲,似乎在旅游,lewis以为她故意不回信息,为此很生气,给她发了最后一通邮件,再也没有跟她联系过。
但是几个月后,秦锦茹怀着孕只身去了美国,没人知道她在那之前在哪里。
“确定她的身份后,我拿到了当时帝国理工大学华国留学生的名单,那时候我们国家的留学生都爱去剑桥、牛津,所以去帝国理工大学的人很少,而秦锦茹不是很喜欢交际,认识她的人很少。”
卫哲翻出一份名单推到周牧泽面前,“这上面只有两个人回了国,目前是一个在体系内,一个是n市有头有脸的企业家,我让人调查过,他们跟秦锦茹都没有什么交情,毕业后一直没听说她的消息,还以为秦锦茹留在了国外发展。”
说着卫哲忍不住叹气,二十多年前的事真的太难查了,那时候不像现在网络发达,信息监控也严格,出入境记录很容易查。
周牧泽一目十行将文档看完。
从这些资料看来,秦锦茹的经历很正常,毕业后应该是打算回国的,刚拿到学位证却消失不见,几个月后怀着孕出现在美国。
若是秦锦茹遇人不淑,以她的学历回华国,也完全可以给孩子一个稳定的生活环境,如果是顾忌华国当时保守的社会风气,未婚生子会引来麻烦,也可以留在英国接受导师推荐,生活也不会差。
再退一步说,到了美国也完全可以找一份好工作,可是秦锦茹到了美国没有外出工作,除了街区里的住户,几乎不跟人交际。
而且从秦锦茹给秦意的那些遗物看,她对秦意的父亲并没有恨,相反,她牺牲了自己的所有来保住这个孩子,若是没有别的目的,应当是很爱孩子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