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依云霎时红了脸,连忙挣脱苏安拉着的手。
于辞行也错愕地望着他们,心里一阵疑惑,这……这什么情况啊?
“嗯?”直到手中的柔软被挣脱,手里的余温也渐近发散,苏安才反应过来,脸颊顿时如火中烧。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苏安磕磕巴巴地解释道,“刚刚……刚刚是事出太急……”
自己也知道是这样,但……但自己还是抓了人家的手啊……
苏安心里脸上一阵泛热,说着低下了头,躲闪着瞄向楚依云。
平时大大咧咧的楚依云,虽然爱玩、爱闹,也有很多男生好朋友,但这样被牵着手暧昧的事,还是头一回。
她心里乱糟糟的,即便自己的左手已然抽回,可似乎仍然烫得发慌,脑子里也是混沌一片,慌乱得只是自顾自地点着头。
其实,她都不知道自己听着他说了些什么。
此时杵在原地,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心乱如麻。
站在一旁观望已久的于辞行,瞧着她们两个这个囧相,自个儿不厚道得笑了。
嘿嘿嘿,她们俩这个要是没情况,怕是瞎子才没发现……
呸呸呸,什么瞎子……
反正,不管是谁看着这场面,都绝逼不会信……
嘿嘿嘿,他同桌啊……
望着站在那,如被定身的望夫石,不,望妇石般,看着楚依云无措之间便飞逃一般跑向云起的苏安。
他发现,以前可能是没仔细看,才不曾发觉,原来,他同桌看着人家楚依云的眼神,就很不一般呢!
水润如秋水,即便是此时眼里仍带着少许的羞涩,眼头深邃的离线,依旧衬着眼尾略微上翘,密而纤长的睫毛似勾似引,目光里迷离之中,又神采飞扬。
于辞行微勾唇角,上前一步一把拍向他的肩,挤眉弄眼道:“哟哟哟,不得了啊!”
刚刚还是一脸迷离不舍的神情,此时,被于辞行这么一说,侧眸立变,直勾勾地望着于辞行。
不说话,只是直勾勾地望着。
似是要勾走他的魂,好让他自觉地闭嘴。
于辞行受不了他那一双亮闪闪的电眼,且还如此直勾勾地望着他,身上立起鸡皮疙瘩。
忙摆手走开,眉宇皱成一团,似靠近苏安都觉得有些难受。
苏安见此,只是笑笑,跟在于辞行的背后,一脸淡然地前行。
好似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
阳光正好,风光正媚,手心里似沁着一股清香,从日光弥漫的因子里,他似乎看到了一颗颗甜美的大草莓。
颗颗饱满,颗颗鲜嫩欲滴。
苏安一声轻笑,心情格外灿烂。
或许,这几天都不想洗手了。
若是前头走的于辞行突然回头,定能看到他这一副莫名而来的痴汉相,必然嘴角抽噎得不行。
云起低着头看着近处的一片瓷砖,听着前方的声响和愈发靠近的急切脚步声,抬头一看,是楚依云她们几个。
“你们怎么来了?”脸上还留有明显的泪渍,眼角微红,大大的杏眼似是水润过一般,直视相看,只觉撞进一番清潭里,明亮澄澈,此刻,却隐约掩着淡淡的哀伤和倦意。
于辞行不知道楚依云几个人是怎么想的,只是他看着这一幕,莫名就显现了这些感触,心,隐隐被细微的触角轻轻抽着丝。
于辞行默默地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话,只是轻抱着胳臂,倚在门栏上,静心地听着他们三人交谈。
“你跑得那么急,我担心。”楚依云俯身把云起拉起,又给她拍衣修整了一会,才探头看向医务室,却发现里头的小门是反锁的。
“怎么锁着的?”
云起顺从着站好,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我一送进去,医生观察和询问了一会,就把我赶出来了。”她现在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楚依云皱起眉头,“那,是很严重吗?”居然不让小云起在一旁看着?
刚从一侧的窗台查看,如今寻步回来的苏安,听着这句,又瞧着她紧蹙的秀眉,不禁答道:“没有,只是可能是不太方便。”
“我刚瞧着里头还拉了帷幕,看不到什么。”
楚依云瞄了他一眼,还是有些不自在,但人家明显是说给她听的,不回答又不太好。
而且,瞧他如今这神色,刚刚的事……貌似,已过去了……
楚依云在心里努力为自己做着建设,尽量也让自己看起来坦然些。
不就是拉个小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她等下回去也拉雷子的手就好了,这不就是不是没拉过了?
嗯,就是这样。楚依云在心里这样想着后,面色果然正常了很多。
“嗯,估计是这样。”楚依云对着苏安比较坦然地点点头,又上前拉起云起的手,连声安慰着她,让她别担心。
云起也知道自己在外面急着也没用,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苏安还想在说些什么,但看着云起两人皆是心神不宁,又频频瞧门,张了张口,还是把想说的话吞进了肚里。
他只好走到于辞行的身边,两人相视一眼,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这样寂静,又饱含拘谨,担忧的分子,在空气里肆意聚兴的时刻,似乎,容不得任何的打扰。
略微声响,仿佛都不应出现,不应在此刻猖狂。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行进,云起的手心却在紧拽又松缓之间,腻出一滴滴薄汗,她却不太想管,只是时刻迫发如疾里,视线紧盯着那道美心实木门。
心里不停地祈祷着,没事的,没事的,肯定只是件小事!
这等待的七八分钟里,云起脑海里闪过很多念头,比如电视剧里急诊室中那些被急切推进手术室的病人,那些突然昏厥病发的病人,那些因时间太紧急没能赶上而错过最佳救治时间的病人……
云起心里犹如万条麻绳齐拧乱连,她系开一个,解开一个,下一个结,下一团拧巴又全然接上。
她系啊系,她解啊解,好似就是没个出头,下一刻,立马又是乱成一团,下一面又是拧巴一片。
她绝望得快要哭出来,手下的动作却不曾停,边哭边系,又边哭边解,后来,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乱绳终于开始以肉眼所见的速度递减,她高兴坏了,眼角,又不自觉流了泪。
楚依云看着云起这情况有些不对,抬起她的小脸,发现她已然又是泪流满面。
她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心里也担心,可是却还没有到这种程度,况且之前……
楚依云抿抿唇,轻抬左手缓缓地为云起拭去眼里的泪,看着云起那一脸茫然的模样,又还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不过,真的不知道怎么说许兮好。
她这一昏厥啊,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后遗症,毕竟上学期请了那么久的课。
不过,这好端端地怎么就突然昏厥了呢?
楚依云心里疑惑重重,轻揽着云起的肩膀安慰时,感受到云起背脊的薄弱和瘦削,想问的话,瞬间又咽回了喉咙里。
所幸,她们没再等多久,就听得实木门转手“啪嗒”一声响,门开了。
“好了,你进来吧!没事了。”抬头一看,咦,怎么多了几个人啊?
把门打开到最大范围,让她们进来。
那开门的女医生愣了一会,又迟疑一问,“你们,都是她的同学?”
“嗯。”几人同时点头答应。
云起走在最前头,随着医生边走边问道:“医生,兮兮她怎么样?没事了吧?”
“没事了,别担心,之前只是昏了过去,身体比较虚弱,好好休养就好了。”女医生笑着回答道,明媚的笑容如一缕春风,安抚了云起不安的心。
那病床上的帷幕也在慢慢被拉开,床上的许兮已然醒了过来,听着云起急切的询问声,内心一汩暖意缓缓流淌,她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扩大。
她侧着头,偏头看向正往这边赶来的云起几人,看到楚依云几人有些意外,转念一想,估计是她们几人一起帮忙送她过来的,脸上的笑瞬间又带上了几分感激。
许兮的小脸还有些苍白,可此刻这带着暖意的笑,却让云起几人仿佛在享受着清风般的吹拂,心里的那些担心、一些芥蒂,在此刻,全然被治愈。
许兮本就长着一张精致的娃娃脸,大大的眼眸时刻都装着一汪清水,前几天只是心里似乎有些郁结,面上带着些颇不自在的神情,导致小脸有些黯然失色。
此刻浅笑着,眼眸清亮,两个小小的梨涡,漾漾轻缀,霎时显得可爱无比。
云起瞧着她这一嫣然浅笑,也知道她是没事了,只细心地掖好被角,让她好好休息。
“没什么不舒服了吧?”
“嗯。”许兮想自己大概是休息一会就好了。
“那你好好休息。”云起看着点点头的楚依云,心里放下心来。
她没有问许兮是什么原因晕倒,也没有如何多说话,毕竟医生说了是兮兮身体比较虚弱,那还是让她先好好休息吧。
云起起身走到一边的内侧室,想要问问许兮这个需不需要拿些什么药之类的。
剩下楚依云三人站在那,几人相视,略微有些尴尬。
楚依云几人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便说道让她好好休息,至于上课之类的事情,她们已经让刘豫西她们帮忙请假了,让她别担心。
许兮点点头,笑着感谢。
几个人又随便聊了一会,云起拿着药走了出来。
见许兮还没睡,便走到一旁的饮水机处冲了药拿了过来。
云起把许兮扶起来,边给许兮递药,看着楚依云几人,适才想到,她们和她一起都是逃课出来的,好像。
不过,刘豫西几个应该也替她们几个请了假了。
估计等会方老师都会过来。
不过,她刚刚问过医生了,兮兮这个也只是躺着休息一会,喝喝药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想及此,云起便说道:“依云、苏安、于辞行,要不你们先回去上课吧?”
“我刚刚问过医生了,她说兮兮没什么大问题了,在这喝了药睡一会就好了。”
“我留在这就行,你们还是先回去上课吧!”
云起瞧了一眼墙上的时钟,笑着说道:“现在回去,你们可能还能听半节课哦!”
楚依云几人其实不太想回去上课,但是杵在这又挺尴尬的,想了想也还是回去算了,便点点头。
楚依云临别时看了云起好一会,但还是跟着苏安几人走了。
待她们几人一走,医务室里顿时安静下来。
云起一脸温柔地看着许兮,许兮也是暖心一笑地望着她。
吃完药,云起又扶着她睡下,给她掖好被角,让她好好睡一会。
许兮听话地点点头,心里只有满满的暖意,胸口也不痛了,而且心里似乎还一阵舒畅。
此前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也全然不翼而飞,好似从来不曾出现过。
真好。
呆云起这样关心自己真好。
此时,她的心里只被这样两句话全然占满,闭着眼睛的睡容,一脸恬静。
她很放心,觉得可以好好地睡一觉了。
可过了一会,她又忍不住睁开眼,悄悄瞄向云起,见她还在,又安心地眯眼。
反复好几次,都确定云起是在的,再加上药效渐渐发挥,许兮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云起松了口气,本来想出声告诉她自己在,可感觉那样好像只是说说而已,倒不如每次兮兮一睁眼,自己就露出一个笑容让她安心。
事实证明,这样确实很好。
云起看着已然恬淡睡去的许兮,心里思绪万千。
两边都是自己的好朋友,她无论看着谁远离,她都舍不得。
之前和林鞠鞠几人的谈话,云起心里有些难受,因为她从中感觉到了她们对兮兮的些些不满,她自己也在不断地反省着这几天自己的行为,兮兮的举动,依云她们的反应。
似乎真的是她太过自我了。
只关注着如何让兮兮快速赶上空缺的课程,只顾着帮她,却差点忘记了依云她们。
即便时间分配出来了,但对她们几人的关系和情感的交流,似乎一直不曾如何诠说过,只以为聊着聊着,一起交流着,便很快就能熟悉了。
但,明显她错了。
她,作为中间这根纽带,她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