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鲛人以为，慕凌君不会来了，因为直到日上三竿，它也未见到慕凌君的影子。
就在鲛人心中有些奇怪的感觉，渐渐的升腾而起的时候，慕凌君忽然推开碧水阁的大门，走了进来。
门外依旧是围着足足一圈的皇家禁卫军。
看到这一幕的鲛人，心中的那些小情绪似乎渐渐的平复了下来。
大概，是连它自己都担心，慕凌君会不会因为昨天的那些话而真的想不开。
正是因为看过太多人的记忆了，所以，它才会但心，因为人总是脆弱的。
缓步走到装着鲛人的玻璃缸前，慕凌君深呼吸过后，沉声道：“你的病，我查到根源了。”
闻言，那鲛人一愣。
“你还在看我的病？”
点点头，慕凌君从袖子里拿出一叠纸：“这上面是我昨晚研究出来的，只是还有待再次斟酌，所以，这几日，我应该还回在这里，检查你生存用的水。”
“昨天...”鲛人想说昨天的事情，不知道她还在不在乎，可是看着慕凌君的样子，完全没有将昨天当做一回事一样。
既然慕凌君都这样，鲛人觉得自己也没理由将事情弄的，像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十分在乎一样。
似乎是看过的人的记忆太多了，连带着它自己的思维方式都变得复杂了。
“我的水每天都会换的。”鲛人沉声道。
“我知道，所以我才来的这么晚，等你将玻璃缸里的水都循环过一遍之后，我才来检查。”
说着，慕凌君将手上的一沓纸放在了一旁的石桌上，随后将昨日的梯子搬了出来夹在玻璃缸旁边，爬上去，从鲛人的玻璃缸里舀出一小缸的水，在爬下去。
“我读取记忆的能力，你...”
“你是想问我有没有跟皇上讲过？”说着，慕凌君将手中盛着水的小缸放下，随后转身看向玻璃缸里的鲛人。
鲛人没有说话，但是眼神中的意味，已经让慕凌君明白了，它想问的，就是自己说的那些。
“没有说。”慕凌君看着眼前的鲛人，它在听到这些后无论是眼神中的光彩，还是面不上的表情，都好了许多。
不过很快，慕凌君又再次开口道：“不过，若是你的病情到达一定的程度，我需要更多的药材上的支持，必然是需要皇上的支持的，皇上为什么要支持我？前提是我把你的病情一项一项的全部告诉他。”
“那我就会死。”鲛人沉声道，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同时有十分的决绝。
死亡对于它来说，原本就是一件很早之前就应该到来的事情，就算是逃离北冥国，到达了凤临的东海，它都没有敢安心，确定自己就一定能安然老去和死去。
可是，遇到萧邵云之后，它忽然有点怕死，忽然希望，就算是死亡，是不是也可以晚一点到来。
毕竟它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可以交心的人。
“不会的，你不会死。”慕凌君看着鲛人，表情毫无动摇的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鲛人看着慕凌君的，质问道奥。
“你不必相信我，你只要知道你自己还是有价值的就好，有价值的就不会被抛弃，被杀掉。”慕凌君沉声道，就像是在陈述着一件十分稀松平常的事情。
但这话在平常人的眼里，可是一句极不解风情的丧气话。
且这丧气也不是一般的丧气。
“我的价值？”说着，鲛人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开口后便死，就是我的价值。”
“那便不开口。” 说着慕凌君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了回去，研究从玻璃缸里舀出来的水。
鲛人卡着慕凌君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忍不住游到靠近慕凌君的玻璃处，看着慕凌君研究它循环过的水。
“你跟昨天不一样了。”鲛人看着慕凌君的说道。
“恩，人都是在变的。”慕凌君一边忙活手中事情，一边满不在乎的回答鲛人的话，似乎昨天那个处处提防，被人揭开过伤口的不是她一边。
“你不怕我将你是死而复生的事情，告诉别人？”鲛人好奇的看着慕凌君的问道。
慕凌君闻言，终于抬起头看向身后的鲛人：“你不怕死？”
听到这话，鲛人忽的低下了头。
慕凌君当然是害怕自己的秘密被暴露的，尤其是暴露给萧以恒的，而它自然也是怕死的。
两人彼此都有把柄在对方的手中，这把柄均是两人最脆弱的地方。
抓着彼此把柄的两人，若是无法成为朋友，就只能成为敌人。
而现下，两人都不是愿意死的，慕凌君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和眼前的鲛人如此的淡然相处，而鲛人就算是看过再多人的记忆也不是亲身经历的，很多事情自然没有活的久的人想的明白。
“你怕死，所以不跟别人说话，可是我很好奇，你和萧邵云说过话吗？毕竟我第一次见你，你都是许久没有说话，而且我也从来没有听那些老头子说，你会说话。”
慕凌君一边说，一边捣鼓着自己手中的东西，问的虽然是鲛人，却是从来没有看过鲛人一眼。
“和他吗？我也不会说话的。”鲛人回道，不过鲛人在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看向慕凌君，而是背对着玻璃缸坐着。
两人似乎是在保持着一种默契，那就是，在说话的时候，永远不去看对方的眼睛。
慕凌君点点头，将水放在滤布上过滤一下后，问道：“不说话是为了像你说的那样保持一个关系在吗？因为他跟刍狗不一样。”
“对，我们不说话也可以透过眼神理解彼此想说的到底是什么。”鲛人在说这话的时候，话语中难掩害羞和兴奋。
“我很好奇，看你的骨骼发育应该是离确定性别的时日不远了，你既然和萧邵云如此好，是打算选择性别的时候，选择雌性吗？”
摇摇头，鲛人低声道：“我什么性别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所以对我来说也就没那么重要。”
“你不想和他在一起？”慕凌君终于转过头来看向靠在鱼缸上的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