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是苏沐过得最最落魄的一年,她怀孕八个月时,还在小餐馆里洗盘子,就是为了挣钱去医院生下夜荀。
那个冬天,她的手裂开了,很疼。
疼得她想哭,可是想想生孩子需要的费用还有后面的生活费,她拼了攒钱,十个月,她打工省吃俭用,住最差的房子,生下了夜荀。
她存的那两万块钱,让她度过后面艰难的日子。
甚至,她怀孕时都没有一年孕妇装,都是隔壁的好心人送的,怀夜荀时她一遍一遍地对医生说给她减少检查次数,只要孩子是健康的就好。
医生开始是不同意的,后来知道她未婚先孕后,叹息一声,本来三千多的检查费硬是压到了一千来块。
苏沐很瘦,本来不适合自然生产,可是她说想试一试。
她那么瘦,那么小,怀孕九个多月了,整个人还像是营养不良的样子。
可是,就是她这样躺在产房里,医生都惊奇——
力气太大了,这样的条件竟然很顺利地生下了孩子。
其实,不是力气大,而是如果不顺下来她得开刀,多出几千块,另外她还没有办法照顾孩子。
她,只有一个人。
她生下孩子,她母亲也没有来看她一眼。
她父亲偷偷过来过一次,他没有钱,只在枕边压了五百块,说是给孩子买点吃的。
苏父离开后,苏沐哭了很久。
她知道以后会很苦,可是她从来没有后悔过生下夜荀。
一刻也没有后悔过。
她很省,什么都省,但是给夜荀却总是挑好一点的,实用一点的。
夜荀两个月时,她接了手工活,隔壁大姐介绍的。
每天做个六七个小时,一个月能有一千出头的收入,不多,但是她省一点也能过日子。
她的存折上,一直有一万块是不动的,但在夜荀六个月时,一场肺炎全都花掉了,而且根本是不够的,是她求着主治医生保守治疗。
而她,在医院里陪了六天六夜,几乎没有合眼。
那时,情况很危急,苏沐要疯掉了。
如果夜荀有什么不测,那她的人生就彻底黑暗,她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可是那个清晨,夜荀醒了。
他睁着黑而明亮的大眼睛,就看苏沐。
他还不会说话,但是会笑,咧着嘴巴笑了。
他营养不是太好,不没有长牙,笑得牙床露出来,看起来可爱极了。
那一刻,苏沐流着泪笑了,她得到了救赎。
*
夜荀慢慢地睡着了,苏沐陪着。
四周,安安静静的。
可能是这里是别墅,又比市区和她住的老公寓又安静了许多许多,苏沐坐着陪着夜荀。
以后不能天天看,此时让她每天都看着,她都是愿意的。
大约九点半时,门推开了,夜想南已经洗过澡了,身上是一件白色浴衣,皱了眉头看着她:“怎么还没有好?”
苏沐坐着没有动:“我睡这里。”
他走过来,出奇不意地从向后抱住她,还用下巴在她的发心碰了碰,“不是说好的?”
苏沐有些恼火了,她今天上了他的当,现在他又对她作出这样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