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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
    广州长史的职务干脆就让孙非给顶了,反正他病体欠安,也没法处理公务。

    萧彧办事的风格雷厉风行,快刀斩乱麻。广州府原来那帮衙役们也算是见识到了,这个新皇帝不是吃素的。当然不是吃素的,否则怎么敢造反呢。

    不过,这个新皇帝似乎也没那么可怕,因为他并没有通过杀人来立威。

    广州城内一帮世家望族一致都在密切观望着新帝的态度,因为这个原因,大家都放了心,嗨,换了个皇帝,不还是那个样子嘛,日子该如何还是如何!

    第95章 种地

    萧彧抵达番禺数日后, 闵翀便带着几船货物出发了,再不走,那些价比黄金的香料都要发霉了。

    这些东西是绝对不能放到春天的, 广州的春天, 不管你如何防潮都是没用的。

    闵翀一走,萧彧的得力帮手又少了几个。

    混迹官场的都鬼精鬼精的, 知道萧彧缺乏可靠的帮手,下面办事的便开始敷衍起来。

    萧彧岂有不知道这些人的态度, 但他目前也确实无人可用,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等明年选拔考试结束后,就打算来一次大换血。

    这日裴凛之从外面回来,面色铁青, 萧彧说:“怎么了?”

    裴凛之坐下来,端起萧彧的茶一口喝干, 说:“气死我了。今日竟然有几个校尉带头□□,被抓之后还毫不知悔改!我想杀人!”

    萧彧赶紧又给他倒了杯茶:“喝杯茶消消气。杀人倒是不必, 该如何罚便如何罚。”

    裴凛之捏起拳头用力在桌上捶了一下:“不杀几个人我看就镇不住他们。那几个校尉都是广州城中的世家子弟, 全都是无赖泼皮,送到军营来混日子,几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这广州城的世家我看是得整治一下了。”

    萧彧也说:“我也感觉到了, 崖州小, 人少,世家根基浅, 数量少, 不成气候。广州不一样, 这些世家经过数朝数代的积累, 早已在官府中盘根错节。互相包庇姑息,徇私舞弊。政令都出不了我这个行宫了。”

    裴凛之说:“陛下,王启必须得处置了,否则还有很多人都在考虑扳倒我们,重新迎回王启呢。”

    萧彧问:“军中有多少可靠的将士?”

    裴凛之说:“我们从崖州带了两千将士过来,去过崖州的五千水师有几分可靠,也就是这些还能信任了。”

    萧彧说:“普通士卒都是以服从为天职,而且多是贫苦百姓出身,本身也没有太多的立场。有立场的是将领,所以军中的将领都要肃清一遍,有问题的,均要换掉。”

    他们算是空降广州,若不是还带了数千兵,又握着虎符,根本就镇不住这帮地头蛇。

    裴凛之说:“嗯,我目前正从广州水师中选拔人手来替换那些有问题的校尉。”

    萧彧点头:“对,最好是用广州人,只有他们自己人才能更好地管控自己人。”他也考虑过用崖州将士来担任基层将领,问题是又会像他们这样形成空降,无法服众,更无法与士卒打成一片。

    萧彧又说:“选拔出来的校尉还要进行一次培训,将崖州军的军纪和赏罚政策都学透。并且再敦促他们跟军中将士宣传一下崖州的政令。”

    广州水师在崖州待了一段时间,知道他们在崖州推行的政令,都是有利于百姓的,由他们给广州将士宣传崖州的政令,效果会更好。

    裴凛之点头:“我知道。”

    萧彧说:“刚开始一切都很不容易,慢慢来吧。我跟王启谈了两次,冥顽不灵,杀也杀不得,我打算先关着,让他看看咱们的本事。”

    萧彧又提起另一件事:“让你找的地都找好了吗?”

    他打算从军中抽出一部分士卒来种菜种水稻,一方面可以自给自足,最重要的是培植蔬菜和水稻种子,保证蔬菜和水稻种子的纯正性,这样才能保持蔬菜水稻的质量和产量。

    裴凛之摇头:“珠江两岸肥沃的土地都掌控在世家大族手中,根本就买不到地。很多当初从农民手中买去的地,如今提出要买,价格竟然比原来翻了十倍。”

    萧彧眉头紧皱,最大的问题果然还是来了:“那就官府直接征用吧,按市价补偿。”

    裴凛之笑了起来:“好。需得敲山震虎了。”

    作为一个农耕文明,自古至今,最大的问题就是土地问题。

    安国开国以来施行的便是前朝推出的均田制,按照人口均分田产,耕种一定年限后,土地便归耕种者所有。

    但均田的范畴不包括有主的土地,只是那些无主的国有土地,这就为土地兼并埋下了巨大的隐患。

    大地主想要吞并小农的土地太容易了,只要一个灾年、一次灾难,小农便可能失去土地的所有权,变成大地主的佃农甚至是家奴。

    安国发展几十年,土地兼并已经相当严重了,人少地多的崖州这种现象还不太明显,而肥沃的珠三角地区,早已无荒地可垦,土地已被豪强地主瓜分殆尽了。

    萧彧很想来一次土地改革,打土豪劣绅,按人口均分土地。但他知道步子不能迈得太大,得先站稳脚跟,掌握所有的兵力,赢得民心,才能动这些地主的蛋糕。

    毕竟北边还有萧祎在虎视眈眈呢。他需要耐得住性子,韬光养晦。

    萧彧叫来田曹,了解了番禺周边土地的所属情况。

    果然不出所料,番禺周边的田地基本被陈、黄、蔡、何、吴、林等姓氏掌控了,其中陈氏与黄氏掌握最多。

    这些大姓多为躲避战乱从北方迁徙至此的,本就是中原大姓,人口众多,又有家底,到广州后历经数代发展,势力已经完全压过广州土著。土地已经完全被他们掌控了。

    中原人重视教育,世家们又有资格参加九品中正制,因此族中人入仕者颇多,就连这田曹林鸿也是这林姓大族中的一员。

    萧彧也没遮掩,直接说:“我欲收数顷土地为军田,就在番禺城附近,林大人有何建议?”

    林鸿头皮一紧,番禺附近的土地全都是有主的,这可不好办哪,只好问:“陛下需要水田还是旱地?”

    萧彧说:“水田旱地都需要。不瞒林大人说,我有一批来自海外的水稻种子,目前还在试种阶段,最高亩产能达370斤,若是水肥得当,产量理应更高。”

    林鸿惊讶地抬头:“陛下所言可是真的?”他是田曹,专管农事生产,对田亩产量了然于心,整个广州,就算是拥有最肥田亩的陈家,亩产最高也只有327斤,还被陈家津津乐道了许多年。

    裴凛之说:“君无戏言。陛下岂可哄骗林大人。”

    林鸿舔了舔唇:“陛下,若真如此,我便可替林家做主,愿意出让这几顷土地,只求让林家能购得陛下所说的种子。”

    萧彧微微一笑:“我要这土地,便是为了培育这水稻种子,日后这水稻种子不仅会供给林家使用,也会供给天下百姓使用。”

    林鸿一愣,然后退后一步,跪地便拜:“是臣狭隘了。不及陛下这等高瞻远瞩、心怀天下。”

    萧彧满意地点头:“不过林大人的好意我还是收下了,就用林家的地吧,待我的种子培育出来,日后若想向天下百姓售卖稻种,只有那几顷地是远远不够的。少不得还需要旁人来协助种稻种。”

    林鸿瞬间便明白过来:“谢陛下恩典!下官今日便回去同祖父商议。”卖稻谷和稻种的差别那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萧彧点头:“有劳林大人费心了,地要连在一块儿。”

    “下官明白!”

    林鸿离开之后,裴凛之笑着说:“没想到还挺顺利。”

    萧彧说:“有利可图,自然顺利。但他若是知道将来我打算没收他家田产分发给穷人,你说他会是什么态度?”

    裴凛之诧异道:“陛下是要均田地?”

    萧彧捏着下巴:“所有土地收归国有,包括世家大族的土地,然后按人口均分田地,你说这会引起什么样的惊涛骇浪?”

    裴凛之露出苦笑:“陛下这是要犯众怒啊。”

    一旁的向阳则默默地替萧彧抹了一把汗,这恐怕会逼得那些豪强们造反吧。

    萧彧微笑:“慢慢来吧。”

    林鸿回去一说,林家族长很快便答应了下来,并且主动送来了田契。一共是十顷地,一百五十亩,一半为水田,一半是旱田。

    水田因地势低洼,常年积水,富含有机质,故而比旱田肥沃,用来种杂交水稻再合适不过。

    旱田需要灌溉引水,可以种水稻,也可以种菜。

    裴凛之这边已经从军中抽调了二百名年纪较大、体能较弱的士卒去种地。

    广州位置比崖州靠北,一年两熟,此时晚稻已收,田地正空闲着。

    萧彧便让士卒们去种菜,除了自己吃,更重要的是培植各种蔬菜香料的秧苗、种子,慢慢向广州人民推广。

    官员们都觉得很意外,新皇帝到了广州之后,干的第一件事竟是买地种菜,从古至今,都没听说过这样的皇帝,真是稀罕之极。

    那些世家大族们也都袖手旁观,等着瞧热闹。

    他们当然也不理解,林家怎么就把最肥沃的地出让给了朝廷,是迫于威压吗?一问林鸿,林鸿故作神秘:“我自有我的道理。”

    有些人则去跟林家人打听,林家人都表示:“老爷子决定的,不知道。”

    地解决了,萧彧便抓紧时间整修番禺城内的街道,别说作为皇都,就作为一个州城来说,番禺这城市建设也是够寒碜的。这王启在番禺干的年限也不短了,怎么就能够容忍这么破烂的街道存在呢?

    裴凛之到广州后,便就近找了一处石灰石山,安排士卒去开山烧石灰。

    为什么用士卒?萧彧说:“闲事生产,忙时打仗,创业初期,大家都辛苦一点。”

    石灰一烧好,朝廷便在番禺征集劳役修路和沟渠。

    番禺的自然条件不如崖州城,没有山泉水可以引进来,这沟渠便是为了雨季时疏浚雨水的,以免城内引起洪涝。

    不过要比崖州麻烦一点,沟渠上要盖上青石板,以免行人动物失足掉入其中。

    第96章 失火

    这日萧彧正在处理公务, 听见萧繇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让他在这儿跪着。我皇兄在吗?”

    门口当值的吉海答:“陛下在,我替王爷通报一声。”

    萧繇不耐烦地说:“不用通报了,我自己进去。”

    萧彧听见他们的对话, 将笔放下,说:“进来吧。什么事?”

    吉海刚推开门, 萧繇就进来了:“皇兄, 我替你抓了一只大硕鼠!带进来。”

    萧彧诧异:“什么硕鼠?”只见萧繇身后有两名士卒押着一位小吏,看官服, 是粮仓的。

    萧繇冷笑:“你让他自己说。”

    那小吏吓得缩成一团, 跪在地上,不住磕头:“皇上饶命, 小人冤枉啊, 小人什么都不知道。”

    “把话说清楚, 你是何人?”萧彧说。

    小吏战战兢兢道:“我叫钱小五,在城北粮仓当差, 今日负责送粮到民夫营。”民夫营便是指最近修路的劳役。

    萧繇没好气地说:“今日我去民夫营的伙房查看,皇兄猜怎么着, 他们竟然在淘洗发了霉的米, 米都黑了, 民夫辛辛苦苦修桥铺路, 这帮蠹虫竟然让他们吃发了霉的米!而且据说还不止一次!民夫尚且如此,那些出征的将士们呢?如此尸位素餐, 我看该直接斩了!”

    最近的道路修筑工事是萧繇负责的, 他越想越气,有时候他也是在民夫营的伙房吃饭的, 谁知道吃没吃过这发霉的米。

    “皇上饶命, 皇上饶命, 小人只是负责押送,仓内情况小人一概不知。”钱小五磕头如捣蒜。

    萧彧听到这里,霍地站了起来,发霉的米,那可是含有黄曲霉素的,吃多了会导致肝癌的,严重的甚至会短期内器官衰竭而死:“你是说,城北粮仓的米发霉了?”

    萧繇冷笑:“发没发霉,皇兄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萧彧穿上鞋子出来:“走吧,去城北粮仓看看。”

    吉海说:“陛下,要不要等师父回来了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