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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诺亚的灭亡
    英国伦敦的一家私人酒馆里, 又到了海伦俱乐部活动的时间。

    这家俱乐部虽然以'海伦'为名, 会员却大都是年过四十的绅士。和一般的英国绅士不同,他们的身材大都颇为健硕, 一张张明显经历过长时间过度日照的脸庞红通通的,皱纹遍布, 有些则满脸雀斑。假如一位德州的美国人走进这家酒馆,他会怀疑这里全都是他的同乡。

    这些人围着一张张圆桌站着,并不在乎吃喝,他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下周一我就上船。”其中一个大声说道,”今晚就走。”

    “可是, 那里不是已经被发掘了吗?再去又有什么意义?”他的同伴问道。

    “嗨!”先说话的那个喝了一口威士忌, 以一种得意洋洋地神情扫视着众人。

    “难怪你们不知道,名额有限——我也就在这里说一下,这次参加的人,是可以自己发掘的!那可是一个城市, 王宫只是一个点,如果能找到其它建筑群, 那么就会用发现者的名字来命名!”

    “什么?这是真的?”其它会员们都激动了起来, 围住了说话的人。

    “当然真的。”那个五十多岁的老绅士提起音调,脸色因为威士忌而变的更红了, ”这些年,我哪里没去过, 不要说巴比伦, 埃及, 我连喜马拉雅雪山脚下都去过,就是听说那里有掩藏的古迹。

    结果呢?兄弟们,你们也知道,雇了十几个当地人,挖出来的除了土,就只有磨盘大的石头,什么好事都没挨上!

    我活到这把年纪了,发现图坦卡蒙墓然后一夜成名的梦也不做了。现在我就想亲手挖出点什么,只要是真正的古迹,哪怕是一块荷马史诗之前的砖,我都觉得值了!”

    几个同龄的绅士一阵唏嘘。站在这里的人,谁没有一年跑半个地球,在雨林活着沙漠里一住就是两年的经历?然而报纸上井喷式的关于新发现的报道里,从来都没有他们的名字。

    “这是真的,我们也可以参与?”

    “我听说的早,那时候只要给那个考古队,叫什么奥森大学的捐助三万英镑以上,再通过资质测试就行。现在嘛,听说第二批人数更少了,有个德国疯子,一出手就是二十万马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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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夕阳下,加仑教授背手而立。

    夕阳如血,映出了他高大而挺拔的身形。他俯视着一个个发掘点,一边问身边的学生:

    “今天是多少?”

    “三英国人一共十五万英镑,那个德国人说一定要参加第二批发掘活动,多少钱让我们开。”学生打开手中的账本,兴奋道:”照您说的,多找几个国家组队,虽然有两个意大利人和一个西班牙人的款项不大,我们也通过了。对了还有瑞士人,他说愿意长期资助——”

    加仑教授严肃地说道:”把名字都记下来。等到卡特先生的那两位助手,叫——”

    “丘吉尔小姐和霍克利先生。”

    “对,等那两个美国人把印好的纪念册寄过来,第一时间寄给他们。”

    “好的教授。”

    “卡特讲师呢?还在新发现的那个村庄吗?”

    “是的教授,爱文斯先生也在那边。因为之前挖掘出村庄的那个英国佬——呃,我是说那位詹姆斯先生高血压发作了,卡特讲师要安排船把他送到雅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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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村庄的发现是理所当然的事。

    克里特岛上发现的四个遗址都规模颇大,除了王宫就是行宫,这样的建筑不可能独立存在,围绕着米诺亚的中心地带,自然会有许多民居。

    但是由于材料和结构的问题,民居在岁月侵蚀中坍塌破坏得更彻底,留下的有价值的文物也不多,并非考古队理想的发掘对象。

    除非,这处民居可以解开一些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谜题。

    送詹姆斯先生上了船,王尔德从港口回来,就直接去了新发现的遗址。阿瑟爱文斯还站在坑洞旁,一步也没有离开。

    “爱文斯先生——”王尔德喊了他一声。金发的青年回过头,王尔德才发现他的双眼红肿。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犹豫是否要走过去,爱文斯已经向他走了过来。

    “卡特先生,詹姆斯先生怎么样了?”

    “岛上的医生说他已经恢复一些了,加上有常备药,不算太严重。”王尔德答道。

    “感谢上帝。”爱文斯叹了口气:”刚才工头来问我是否要继续发掘,这里的地质和其他地方不同,他们没有准备合适的工具。”

    “今天太晚了,让大家休息吧。我们回营地后再集中商讨一下这个问题。”王尔德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青年的情绪简直像孩子一样外露。”你的脸色不太好,也需要回去好好吃点东西。”

    爱文斯登岛时十分健康,但是参与发掘后,他几乎是废寝忘食地呆在古迹记录,绘画,人很快瘦了下来。几个月下来,爱琴海灿烂的阳光都没能阻止他的脸色逐渐苍白,队伍里有人私下说他被古老的魂灵侵入,已经疯魔了。

    偏偏他还是考古队伍最大的投资商,没有人能命令他休息,或者离开这个岛。也只有王尔德的话能让他听从了。

    “我怎么没想到呢?”爱文斯低声说道:”自从看到米诺亚的第一眼,我总是在问自己一个问题。这么一个美丽,成熟,富裕的国家,是怎么被从历史中抹去的?比它更早的埃及,法老的名字依然流传。而米诺亚却只存在于歌谣之中。我想过战争,瘟疫,迁都——但是像这样,我从未想到过。”

    他伸手摸着脚下黄白色的石块,眼中仿佛浮现出了在全盛时期的米诺亚,以及那让人窒息的瞬间,

    “谁知道在庞贝古城之前,还有一个米诺亚呢?”

    王尔德皱起眉头,伸手把他拉了起来。

    青年跟着他站起,眼中却依然没有神采。他的思绪仿佛和村庄一起,被固定在了面对岩浆的那一刻。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