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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
    她没有拒绝,提起裙摆往书院里走。

    方喻同却一把拦住同样想跟进去的晏芷怡,“诶,你就别进去了啊。你爹说了,不许你跟进去的。”

    晏芷怡被他这一拦,笑眯眯的眸子总算有了几分怒意。

    却欲言又止,好像反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杏眸圆睁睁地看着他。

    方喻同懒洋洋地收回手,又抬眸瞧她一眼,收回视线。

    “还有,以后莫要搬弄从你爹那儿学的话了,那些四字成语……只怕你连意思都不懂吧。”

    他嗤笑着转过身。

    晏芷怡却是小脸一白,被他堵得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阿桂的视线从两人身上划过,轻轻蹙了蹙眉尖,没说什么。

    晏芷怡呆呆站在原地。

    方喻同和阿桂却已抬步走向了书院的深处。

    书院里走动的学生并不多,大多都闷在房里苦读。

    穿过一条条长廊,阿桂叹气道:“小同,你即便不喜欢那个小姑娘,态度也不该如此恶劣。”

    方喻同皱了皱眉,颇有些不耐道:“阿姐你有所不知,她……”

    “烦得很。”

    显然嫌弃到提都不愿再多提。

    阿桂摇头轻笑着叹道:“你如今心思都在读书科举上,倒也是好事。只是若要绝了她的念想,也该委婉含蓄些,莫让人家小姑娘伤透了心。”

    “阿姐,你不懂。”方喻同声音淡淡地掐断了阿桂的劝说,抬手道,“走,带你去我住的地方瞧瞧。”

    阿桂见他不愿多说,也就作罢。

    小孩大了,这种儿女情长的事,她这阿姐也确实不好掺和进去。

    但,只要不耽搁了读书。

    她倒觉得那小姑娘也挺可爱的。

    ……

    参观了方喻同平日里睡觉和吃饭的地方。

    阿桂唇角微弯,轻声道:“看来你平日里在书院着实过得不错,以后我在家中也不必太担心什么。”

    “本就不必担心。”方喻同勾勾唇,语气轻快,“至于副讲们教读书习字的地方就不带你去了,那儿只有一排排的屋子,还有一堆学生,也没什么好看的。”

    “嗯,好。”阿桂也不太想去人多的地方,免得被人围观。

    她替方喻同拍了拍微皱的衣襟,嘱咐道:“那你便好好读书考试。我和陈爷爷等着你过了院试的喜讯传回来。”

    方喻同点头,成竹在胸的神情。

    这时候,旁边忽然跑过好几个学子,急匆匆絮叨着。

    “是左师兄回来了吗?”

    “真是左师兄?”

    “左师兄居然来了!要是得他点拨,咱们院试应当轻松许多啊!”

    “赶紧赶紧,咱们消息知道得晚了,说不定左师兄都走了!”

    他们从方喻同身边擦肩而过,旁若无人。

    炽热的眼神直奔前方。

    阿桂好奇道:“那位左师兄是何人?听起来很是厉害。”

    “小同,你也快去听他指点指点吧,不必送我了。”

    方喻同却冷哼一声,别开脸,眸底闪过一丝深深戾色。

    硬得像块石头般拒绝道:“不去。”

    第42章 秀才   感谢订阅

    受众学子瞻仰崇拜的这位左师兄, 全名叫左晔春。

    真乃文曲星下凡一般。

    当年他十二岁中秀才,十四岁中解元。

    都说他惊才绝艳,只待来年再参加会试、殿试, 一飞冲天, 成为嘉宁书院又一位连中三元的传说。

    可惜,他中了解元没两月, 卧病多年的爹就去了。

    左晔春不得不守孝三年,错过了来年的两试。

    乡试、会试、殿试都是三年一回。

    如今他守孝期已过,刚好可以参加来年的会试,等着一举夺魁。

    这左晔春, 其实阿桂也见过的。

    正是她和方喻同来到嘉宁城的第一年去买桃符时,那位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少年郎。

    她当时并不知道他的名字,也只是匆匆一瞥。

    所以今日再见到他,也并未认出来。

    倒是方喻同, 一直记着阿桂将他和左晔春比较的话。

    他心眼儿小, 对着左晔春从来就没什么好脸色。

    比如现在,他只淡淡朝忽然出现的左晔春瞥了一眼, 就当没瞧见似的。

    扣住阿桂的手腕道:“走吧阿姐,我送你下山。”

    阿桂望了一眼左晔春, 礼貌地颔首别过。

    左晔春生得一副好相貌,鼻梁高挺,唇红齿白。

    这会儿也只是愣愣地看着阿桂和方喻同远去的背影, 若有所思。

    ……

    走得远了, 阿桂拨开方喻同的手,轻轻捏了捏手腕。

    “刚刚那位,就是大家口中的左师兄?”

    “你怎知道?”方喻同挑起眼尾,“你认识他?”

    阿桂摇头, 抿唇道:“不曾认识,只是觉得他气度不凡。”

    已到了书院大门。

    方喻同忽然抱胸站定,轻哼一声道:“我就送到这,你快下山吧。”

    阿桂本就没想他送她多远,下山的路不怎么费力气,更何况还早着呢。

    她拍了拍方喻同的肩膀,叮嘱道:“你不必送了,赶紧回去读书吧。对了,若有机会向那位师兄讨教一番,你千万要谦逊客气些,莫要朝人甩冷脸子。”

    “......”方喻同直接转身走了,既不应声,也没打招呼。

    不知又在别扭什么。

    这小孩......

    阿桂摇摇头,无奈地往大门外走。

    晏芷怡竟还没走,见她出来,立时笑盈盈地迎上来,“阿桂姐姐,你出来了。”

    阿桂弯唇笑笑,又见晏芷怡伸着脖子往后瞧,“咦?小同哥哥呢?他不送你么?”

    “他忙,不必叫他送了。”阿桂温声道,“让他安心准备院试便是。”

    “小小院试,难不倒小同哥哥的。”晏芷怡弯着眸子,“我爹都说了,小同哥哥以后定能和小春哥哥一样!一样有出息!”

    “小春哥哥?”

    “哦,他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呢!”晏芷怡自来熟地挽住阿桂,“阿桂姐姐,我送你下山,与你说说吧。”

    “这怎么好?山路难走。”阿桂连忙拦着她。

    “不难走的,我经常偷偷溜下山去玩的。”晏芷怡吐吐舌头,又仿佛失言,忙左右看了眼,压低了声小心翼翼道,“可别让我爹知道了!”

    阿桂弯弯唇角。

    有可爱活泼的小姑娘陪着聊天解闷儿,山路仿佛都走得欢快轻松许多。

    ……

    半月后。

    到了嘉宁城的雨季。

    阿桂饶是已经习惯了每年的这时候似乎要将一整年的雨水都补完。

    两天一小下,三天一大下。

    可仍是不太喜欢。

    站在灶屋里烧着水,频频回头蹙起眉尖,望着院子里的积水被雨水溅起的一个个小水泡。

    心中微叹。

    这天色雨势,总容易让人发梦魇。

    让她想起几年前发大水逃难,还有瘟病泛滥的炼狱景象。

    虽已过去了好几年,可想起来仍是止不住的指尖微颤。

    后怕惊心。

    终于等到水烧开了,阿桂将搓好的一把糯米团子洒进去。

    又从她做好的一小坛醪糟里挖了一小勺,融进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