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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要是少几个害人精
    凌彦山双手插着裤兜,斜靠在一辆半旧的吉普车门上,嘴里咬着一支烟,冷漠注视着远处从大楼里出来的凌东方和凌云飞父子俩。

    大概凌云飞说到了什么话题正中凌东方的心意,惹得他哈哈大笑起来,满是慈爱地用力拍了拍凌云飞的肩膀。

    好一副父慈子孝的养眼画面。

    凌彦山讽刺地扯了扯嘴角,见欧浩已经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扔掉嘴里的烟,踏上一只脚用力一碾,立正了身形:

    “营长。”

    欧浩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营长你这话说的,”凌彦山嬉皮笑脸的,“我不在这里,还怎么搭上你的车赶回去?”

    “我以为你来都来了,怎么也要回去吃顿饭再走,算了——”

    欧浩多少也知道点凌彦山家里的那点事,抬手把车钥匙扔了过去,也没有多问,“行吧,既然和我一起走,那就你开车。”

    凌彦山手一扬把钥匙抓在掌心,开了车门利落地坐上去发动了车:

    “走,看时间,赶到万庄的时候正好吃中饭,好久没吃万庄的野味了,今天好好过过瘾,再给常政委打包两钵带回去。”

    欧浩坐到副驾驶座上,笑骂了一句:“你倒是打得好算盘,回去后老常又能逮着你一顿好夸是不是?”

    凌彦山微微勾了勾唇角,熟练地挂档起步又换档:“像我这么做事踏实又实在的年轻人可不多,常政委不夸我还夸谁?”

    欧浩哈哈大笑,笑过了又忍不住劝了一句:“彦山啊彦山,你要是像跟我们说话这样跟首长说话,首长都——”

    凌彦山用力按了两声喇叭,提醒前面一辆自行车的注意,轻点油门开始加速,恰好也打断了欧浩的话。

    欧浩无声地叹了一声,索性不再多说了。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外人谁又理得清呢?

    永吉县大酒店。

    县轻工业局副局长戴成才很少来这家县里最高档的餐饮场所,乍走进大厅的时候,大概是里面光线太过明亮,装修太过富丽,让他脚步有些踯躅。

    “成才!”

    戴成才循声看了过去,脸上立即浮起了笑容,大步走过去伸出了自己的手:“文亮,你什么时候来的?”

    何文亮跟他握了握手,把他往二楼的小包厢里带:“也就是昨天刚到的,过来处理点事,想到好久没跟你联系了,今天特意找你过来撮一顿。”

    两个人都是下来的知青,又都运气不错地返了城,关系一直很好,何文亮则更加走运,前几年还被他爸妈那边想办法给调回京都了。

    留在永吉县的戴成才很是羡慕,也知道越是这样的人越要好好维护关系,因此三五不时地也打个电话,互相联系一下。

    不过毕竟隔得远了,两边层次也不同了,戴成才尽量尽力维护,两人的交情似乎也有点儿越来越淡了。

    但是这次何文亮从京都过来,还记着约他碰面,而且还是单独的这种,这让戴成才很是惊喜:

    “你这次大老远的回来,该我给你接风洗尘,哪里能让你破费?这一顿我请了,你可不能跟我抢!”

    两人你推我让了一阵,戴成才硬是抢到了请客权,这才拉着何文亮入了席,一边给他倒茶水,一边打趣儿问了一句:

    “这不年不节的,是什么风把你从京都吹了过来?该不会是嫂子严令你回来交公粮吧?”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事儿,何文亮的脸色就阴了起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戴成才心里咯噔一下,正要另外拿话岔过去,何文亮已经一咕咚把那杯茶水全喝了,长叹了一声:

    “要是对别人,这事儿我还真不好说,我们俩多少年的交情了,这事情我也只有在你面前吐一吐苦水了。”

    戴成才瞬间感受到了一种被看中的荣光,急忙又帮何文亮把茶水斟满了,一副恨不得为朋友急忧解难的样子:

    “文亮,到底出了什么事?要不要我帮忙?”

    何文亮端起那杯茶一气儿又喝了一半,才面色发青地吐出了三个字:“家丑啊!”

    顿了片刻,又才补了一句,“我这趟过来,就是跟魏敏办离婚手续的。”

    酒菜正好上来了,何文亮打住了话头,把戴成才和自己面前的酒杯满上:

    “不说了,再多说,影响我们吃饭的兴致,来,我们兄弟俩难得碰一回面,我先敬你一杯。”

    戴成才一口把酒闷了,脑瓜子飞快地转了起来。

    何文亮去了京都以后,魏敏却迟迟没有调过去,夫妻俩长期两地分居,这次何文亮又说是家丑,又专门跑回来一趟离婚——

    三十来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搞不好,别是魏敏挨不住,给何文亮戴了绿帽子吧?

    真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

    大凡男人,自己在外面彩旗飘飘,是觉得有本事,要是被女人戴了绿帽子,那就是奇耻大辱了。

    戴成才一想到这种可能,几杯酒下肚间,很是同仇敌忾地声讨了魏敏一回,瞧着何文亮那失意屈辱、长吁短叹的模样,忍不住一口酒气喷了出来:

    “文亮,不是我说你,她都这么欺负到你头上来了,你就这样简简单单跟她办个离婚就放她过手?这种事,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何文亮揉了揉脸,语气有些烦躁:“那还能怎么办?那些违法犯罪的事,我是不可能干的。总不能因为一时之气,断送了我自己的前途。

    要是魏敏没工作只靠我养,我就断了她的生活费,看她以后还怎么过活。

    可偏偏她又是个有正式工作的,每月靠着工资就能吃穿不愁,我还能拿她怎么办?”

    听到他这一番牢骚,戴成才心里不由动了动:

    “针织厂正好归我们局里管,上次他们厂长还到局里诉苦来着,说厂里效益不好,又要养这么多人,工资都要发不出了……”

    何文亮怔了怔,下意识地感叹了一声:“针织厂原来已经这样艰难了吗?

    他们厂多少工作品行兼优的人,那岂不是一起都要跟着吃亏?

    要是少几个像魏敏这样的害人精,少发些冤枉工资,说不定还能多撑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