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挑了挑眉:“有没有独立的实验室?”
不是她拿乔,而是她确实很需要,趁着现在能谈条件,赶紧把事情敲定下来,回头进了院里就方便多了。
就凭安雅现在这学识、这眼界,院里实验室再紧张,挤也得挤出一个拉拢她,就当是给她练练手吧。
钟立言一咬牙就答应了:“有!”
有实验室,没有实验狗,她自己一个人,也做不好呀。安雅笑了笑,毫不客气地继续提条件:
“还要再给我几个师兄师姐打下手,要能上手的那种。”
钟立言再是有风度,再是不拘一格,也被安雅这厚脸皮给气笑了:“我手下总共才带了四个研究生,要不要全给你!”
“哎呀,那多不好意思啊,钟院长你给个两三个也就行了。”
安雅一句话刚说完,钟立言已经在那儿开始喘粗气了,要不是怕吓着她不报他这边了,钟立言恨不得把人拉过来长篇大论好好教训一顿了。
现在并不是后世那种研究生多如狗的时候,学专学精的研究生非常精贵。
钟立言身为副院长也没放松搞科研教学,带四个研究生出来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安雅倒是敢开口,一张嘴就说来个两三个就行了……
怕真把人给气个好歹,安雅赶紧讪笑着补了一句:“我不是练手,我是正儿八经可以立项。
只要你给我立项,给我实验室,我保证实验室三个月内能出一个发明专利,再上一篇sci论文,通讯可以挂你,但是一作得是我自己的署名。”
钟立言气得用力一拍桌子:“你当我是什么人?是你写的就是你写的,我抢你的通讯干什么!
我可以给你写introduction,还可以指点你写discussion……”
钟立言话说到一半,突然消了音,睁大了眼瞪着安雅。
办公室的门也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冯少全一脸担心地探了个头进来,瞧着里面很有几分剑拔弩张的气氛,连忙陪着笑走进来:
“钟院长,刚才怎么了?安雅这孩子年纪还小,不大会说话,有什么事回头我慢慢教育她……”
得,刚才他激动之下一拍桌子,这是护犊子的来了。
钟立言摆了摆手:“冯校长,没有的事,是我刚才一时激动,有些忘形了。
安雅这孩子很不错,我刚才跟她说定了,回去我就让院里来人给她办保送手续……”
“哦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冯少全听到前面半截话刚暗自松了一口气,就被钟立言后面那句话给惊愣住了,“什、什么?钟院长你刚才说要办什么手续?”
“安雅保送进我们京北大学药学院的手续。”钟立言重复了一遍,咬字清晰。
冯少全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转头看向跟在身后的王炎:“王老师,我没听错吧?”
王炎急忙合上了因为惊讶而张大的嘴,用力点了点头:“没听错,钟院长说,他会让人过来给安雅办保送京北大学药学院的手续!”
冯少全激动得声音都颤抖起来:“钟院长,你没骗人吧?”
钟立言半辈子人前风光,受人尊敬,今天在永吉县一中这所普通高中,先是被学生看低了他的品行,后是被校长置疑他的能力——
此刻他心里简直是被一万头羊驼奔腾跑过,还来回趟了几回!
如果不是还保持着理智和礼节,钟立言真想直接再喷冯少全一句:你当我是什么人?
瞧见钟立言一脸便秘的表情,王炎急忙干笑了两声:“钟院长,你别怪罪我们冯校长,他只是为我们学校出了安雅这样的学生太高兴了。”
钟立言无力地摆摆手:“我理解,我理解。你们可以暂时不对外宣传,也不要说出去,等我们院里来人了,把事情办妥了再说。
不过,安雅同学在你们学校还是要参加毕业考试的,毕业考试你们总能让她顺顺利利地参考吧?”
“能能能!我们一定能!”冯少全立即回过了神,看着安雅的目光简直像看什么稀世宝贝,“你放心,这次我们一定把这事守得严严的,没办好之前,绝对不会漏出半点风声!”
“那行,你们就先等着吧,我这就出去打电话安排一下。”
钟立言一边说着,一边又瞪了安雅一眼,“你们也不用客气送我了,就让安雅送我出去就行了,我正好还有些话要问她。”
冯少全忙不迭地点头应了,和王炎两个站在办公室门口依依不舍地目送钟立言离开,就差没咬个小手绢儿泪眼婆娑地喊一声“你一定要回来”了。
钟立言一离开了办公楼,就压低了声音:“实验室立项,sci期刊,就是大二的很多学生都未必搞得懂,你……”
还有一作(第一作者)、通讯(通讯作者)这些词,没研究过sci论文的,也不可能搞清楚这里头的窍门儿!
安雅低低叹了一声:“是那位老前辈教我的。”
这得多惊才绝艳的一个人,才能把一个小孩教成这么一个厉害的人才!
钟立言想到那几年的运动,声音有些涩然:“那位老前辈,他就没留下名字?那你们平常都是怎么称呼他的?”
“还能怎么称呼,别人管他叫老头子,我叫他爷爷啊。”安雅答得很是质朴。
这样一个人,没熬过不说,连名姓都没有留下来?
钟立言心有不甘:“他的这些研究,应该是几年前的了,你知不知道,现在国际上也就刚走到这一步!
也就是说,实际上他可能还有很多研究,早就远远超出现在的科研水平了,他有没有留下什么手稿?”
什么惊才绝艳的老爷爷完全就是安雅虚构的,她从哪儿掏得出来什么手稿?
安雅低下了头,声音哀戚:“据说当年爱因斯坦知道米国在日苯投下了那颗叫‘小男孩’的核弹以后,就焚毁了他正在研究的很多数据和手稿。
那位老前辈也没有片纸留下来,至于教给我的一些东西,全都记在我的脑子里了。”
钟立言好一阵扼腕,在一中校门口站定:“行了,你别送了。你的水平不同于一般学生,等9月份开学以后,我就忝颜给你当几年导师。
实验室和人手你都不用操心,你真正的恩师教你的东西,你一定要好好把它们给用出来,给老百姓造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