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莫狄舅舅怎么了?”
“你舅舅受了很重的伤,不过娘已经给他处理过伤口,已经没有大碍,真好你来了,你守着他,娘还有些事情要去见副统帅,如果有什么事情,你记得找人通知娘。”
“好。”
顾晚柠转身走了之后,胭胭便神色担忧地走到了床边,床上的人紧闭着双眸,时不时地会皱一下眉。
她就静静地坐在床边陪伴,偶尔会伸出手探一探他的额头。
两年了,她似乎好久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他,娘说莫狄舅舅伤势很重,不知道重到了什么程度,她想要看看。
她咬了咬唇,伸出手,将他身上盖着的被子掀开一些,然后就看到了裹得慢慢的纱布,而因为乘坐马车颠簸之后,纱布有些地方又被血液侵染成了红色,不过比起之前还是好了太多。
她鼻子一酸,莫狄舅舅年少成名,在军中少有敌手,到底遇见了什么事情才会受这么重的伤?
她再次抬手去探他的额头想要看看他的体温如何。
手刚触碰到他的额头,忽然一只手伸过来,将她的手腕紧紧扣住。
接着,莫狄睁开了眼睛,一双深黑的眼睛散发着幽幽暗芒,像草原上的孤狼盯着猎物。
胭胭被他的目光吓了一条,而莫狄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在草原上,是被姐姐救了回来。
从他的角度能看到胭胭的脸,但是看不太清楚,何况胭胭如今已经是大姑娘,和两年前带着稚气的她模样明显长开了。
莫狄只看了一眼根本没有认出来,在第一时间松开了她的手,“姑娘是谁?为何在此?”
胭胭一愣,眼圈红红地盯着他,“莫狄舅舅连我都不认识了?”
莫狄听到她的话,这才重新将目光落到她脸上,有些不确定地喊道:“胭胭?”
胭胭嘟了嘟嘴,“不是我还能是谁?”
“你怎么会在这里?”莫狄还很虚弱,声音也有些低。
“我和娘一起过来的,莫狄舅舅,我爹呢?你知道他的下落吗?”
莫狄舅舅都受这么重的伤,那她爹现在怎么样了?她不敢去想,两个她最在乎的人,一个虽然找回来了却受了重伤,另外一个却下落不明,情况不知。
“嗯,将军暂时安全。”
此前将军下落不明,他连夜带人出去寻找,寻找了几日,将军托人给了他一封信,信上说南朝有内鬼,官职还很高,他要亲自查出那人的身份,所以让他先回去,在回去的时候,他的行踪被身边人出卖,他带着五十骑人马最后被一千多人围困,是他的下属用生命给他争取了时间,他才能拖着重伤的身体回来报信。
他带去的人一个个在他面前倒下,用身体替他筑起一堵围墙,可他们也是血肉铸成的身躯,家里也有亲人会痛苦。
胭胭注意到莫狄舅舅的神色不对,眼眶越来越红。
“莫狄舅舅,你怎么了?”
“没什么,胭胭,过两日你和你娘先回去吧,这里太危险,你们不能久留。”
“我从小跟着娘学了很多本事,即便不能和你们上阵杀敌,也可以帮你们做点事情。”
“你是姑娘家,也该嫁人了吧,这一仗估计会打很多年,你得离开。”
“我不嫁人,”胭胭抿了抿嘴,想到了张婉儿,“莫狄舅舅,你还记得张家小姐吗?”
“嗯?谁?”
当年和张家的事情本来只是起了个头,临时出了事情,也根本没定亲,加上这两年他一直忙着,早就忘了之前还差点说亲的事情。
“两年前,娘说要给你说亲的那个张家。”
这么一说,莫狄稍微有了点印象,“怎么了?她应该嫁人了吧?”
都两年了,那姑娘应该早就嫁人了。
胭胭还是打算实话告诉他,即便她不希望他真的娶张家小姐,可张婉儿确实等了莫狄舅舅两年。
“她还没有嫁人。”
莫狄皱了皱眉,“为何?”
胭胭不太情愿地说出了答案,“可能……她喜欢莫狄舅舅你。”
莫狄想了想,“那我写一封信,你帮我带回去给她,不能耽搁了她的终生大事。”
他对她本无男女之情,何况这一战不知何时能结束。
“我不回去,你要送信的话我可以让人帮你送,我也可以帮你写,你要写什么,我这就去研墨。”
莫狄躺在床上没有动弹,他知道自己的伤势必须好好休养才能尽快恢复,如今战事紧急,南朝还有内鬼,他必须早日养好身体,将军不在,他必须要保护好姐姐和胭胭,还有文翰和太子。
这边莫狄口述,胭胭提笔记录,虽说只有寥寥数句,胭胭也明白了,莫狄舅舅真的没喜欢过张婉儿,他的心思都在守护南朝疆土上。
可就是这样的莫狄舅舅才让她更加喜欢,张家小姐应该也是如此,她不知道这封信张家小姐收到之后是否会像莫狄舅舅嘱咐的一样另觅良人,但她知道,她是没办法再喜欢其他人了。
“胭胭?”
莫狄口述完后,发现胭胭眼神发空明显有些发呆,忍不住开口唤她。
胭胭醒过神来,放下笔,“我写好了,我这就让人去送信。”
她把信封好,碧珠也回来就就守在门口,她走到门边嘱咐了碧珠几句,碧珠又去了。
她重新走回来,想要在床边坐下,莫狄却觉得她怎么说都是大姑娘了,一直守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太好。
“胭胭,我没事了,你守了舅舅这么久,先回去休息吧。”
“我不累。”胭胭摇头,他伤成这样了,她不看着他怎么可能放下心来?
“不累就回去看看话本,我这里不需要人盯着。”
胭胭抿了抿嘴,第一次没有像小时候那么乖巧地听话,而是选择了犟嘴,“你连动都不能动,还不让我盯着,你就算是想要保家卫国,你也得好好养伤。”
莫狄没想到小姑娘大了,脾气也大了,他好像也没有说什么吧,她怎么就有点生气了?
“我没有不好好养伤,只是说不用守着也可以。”
他耐着性子,尽量放柔嗓音地哄她,像她小时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