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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卖菜老伯
    糖霜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盯着那男人认真的端倪,男人脸上污迹很不均匀,尤其是双眉之间,颜色很深,轮廓看起来好像——她错愕的踉跄退步。

    糖霜大惊失色,却保持镇定,不可能,那样尊贵的人怎么会这样出现在沉骨黑市中,就算来那也是大张旗鼓,风光无限,无人不知。

    桃夭当然是故意让自己的身份被人觉察,沉骨黑市的势力再强大,也不敢让自己在这里出事。

    落花尘盯着地面,一直都在思考,思考那久远的一个问题。

    一瞬间,无数方案在糖霜心中推翻,就这样好了:“说了危险,你还想去,那就试试好了,不过小丫头虽然你模样一般,但还是装扮成男子出行比较好,我们这地方狼多女少,别没看见妖兽,就被这城里的男人吃了。”

    “多谢糖姐提醒。”莫离觉得妇人的态度突然发生转变。

    “还有你那丑哥哥,最近很多大人物都聚在这里,聚集的原因我这样的妇人肯定是不知道的,可是啊,听说这些人中有些人看见长得丑就想杀掉,你还是让你那丑哥哥戴上面具保命要紧。”自己好人也做了,如果真是那位大人,糖霜也算给了人情。

    “呀!还有那样的怪人啊,那姐姐你知道哪里有面具卖吗?”你会这么好心。

    “去找门口那卖蔬菜的老伯,就说是我介绍去的。”糖霜觉得自己该说的都说了,重新走回案板,继续揉面做明天的毒包子,那蝎子要没吃的,就该吃了自己。

    莫离留给糖霜一个背影,她抓起桌上的钱袋,盯着玩花样的奴才不清不楚的微笑,都说傻人有傻福,自己还是不要计较太多。

    “九哥哥,为了你的小命,我们出去买面具吧。”

    桃夭不习惯莫离亲切的语气,他又没做什么,这丫头还是发火的样子比较顺眼,手臂一沉,被莫离强行抓出大门。

    棉花糖缩在落花尘的膝盖上睡觉,落花尘想想他的容貌没人见过,没有带面具的必要,还是留在这等他们回来好了。

    门外的街道恢复如常,大家都已习惯妖兽出没时的清场,没人讨论,经营照旧。

    卖蔬菜的老头同样坐在一台阶上,面前的蔬菜没人理会,他有滋味的咀嚼着一嘴黑汁,眯着眼瞅着身前来来往往的行人,满是皱纹的脸颊干涸的感觉被吸走所有水分,眼前的光线被全部遮挡,两双脚出现在竹篮子前面。

    “随便挑,随便捡,一篮子一枚铜币,呵呵呵。”生锈一般干涩的音质,从老头的喉咙中挤了出来。

    莫离望着都腐烂的蔬菜,猪都不吃鬼买啊,她蹲着身子,盯着老头:“老人家,我是隔壁卖包子的姐姐介绍来的,我要给我哥哥买面具。”莫离发现老人的眼珠浑浊泛白,莫非是个瞎子。

    明明看不见的老头,浑浊的眼珠子仿佛能看见人,嘴角流出黑色的液体,盯着莫离诡笑,“买面具啊,呵呵呵。”

    “多少钱?”莫离准备摸银子。

    “糖糖介绍来的我就不收钱了,呵呵呵。”老人每句话后面都会发出诡异的笑声。

    不收钱,那不错,莫离伸手准备接过面具,可见老头摸出怀中的一褐色陶瓷瓶,对着瓶口将嘴中恶心人的黑色液体全部吐进去。

    桃夭眼皮抽搐,没有制止。

    莫离接住老人递过来新鲜出炉的陶瓷瓶,一脸嫌弃,这是让自己扔垃圾么。

    “糊在脸上睡一晚就好了,不过最多维持一个月的时间,呵呵呵。”

    “老人家,我是要买面具,不是这个东西。”莫离觉得和人沟通怎么就这么难。

    “走吧走吧,糖糖会解释的,别挡着我看风景。”老人懒得多话,挥舞着手,明明是个瞎子,还说看风景。

    莫离摸摸脑袋,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握着陶瓷瓶回包子铺。

    跟在身后的桃夭脚步一顿,又正常行走。

    瞎老头居然靠内力对自己说一句:“公子,你心中困惑解开的那日,就是你此生痛苦的开始。”

    多数时候,哪有人出生就冷血无情,除了某些保留记忆投胎转世的怪物除外。

    糖霜也曾经貌美如花过,可是她曾经的夫君在与自己情意绵绵不到一年,就想娶村头卖豆腐家的豆蔻小女儿。

    啧啧,情是没了,意也所剩不多。

    为什么要用曾经这种拿来回忆的词语呢?

    很多年前糖霜的夫君就没了,他家夫君呀在半夜收拾行李卷走家里所有值钱的物件时,好死不死就被起床喝水的自己发现,也不知是不是老天安排的,她又好死不死的握着剪刀,望着那曾经温暖又宽广的后背,就那么一下,两下,三下——剪刀头都弯了,手是红的,脸是红的,男人身上自己一针一线缝制的衣裳也变红了,湿哒哒的腥甜,嫣红的血浸湿了一地,就和拜堂那日的红烛红床一样,喜庆的不得了。

    夫君家在村里算是大户,自己这种才死了丈夫的柔弱女子,可要坚强的活下去。所以啊,她当夜逃上夜船,干点靠身体换钱的勾搭,睡了一路,终于来到偶然听说的沉骨黑市。

    靠着会做包子的手艺,遇见那人,每日揉捏着纯白的面团,撒着致命的毒药,就这样安稳的混过一个又一个日月。

    烛光摇曳,黄铜菱花镜前,糖霜回忆着过往,望着镜子里那眼角又多出一条鱼尾纹的女人笑了笑,人嘛,知足常乐,她还是好好的睡上一觉,隔壁厢房那三个人明日离开也就和自己没关系了。

    而此时,屋顶望月,别有一番风味。凛冽刺骨的风哗哗从耳旁吹过,莫离一人独自坐在屋檐之上,周围大部分房屋都还亮着烛火,炊烟在黑夜袅袅上升,伴着饭菜的香味不知飘向何方。

    月光下,莫离左手晃动,短小匕首在指缝间来回转动,金属冰凉的触感对于她来说才是真正的安全感,紧抿不动的嘴唇就和琥珀色的眼眸一样,都是死水潭般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