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她茫然四顾,初景天一脸担忧地看着她,说她不爱惜自己,说她病了也不知道看医生。那次,如果不是初景天发现她三天没有出门,踢开门闯进去,她肯定就死了。她没钱,医药费还是初景天出的。初景天救了她一次。
还有那年,为了那个男人,妈妈把她推进了河里,头也不回地走了。她不会水,拼命挣扎呼救,妈妈充耳不闻。她放弃了,任河水吞没,失去意识前,感觉有人从背后拖住了自己。后来她知道,初景天,又救了她一次。
初景天的儿子病了,他出去四处张罗钱,碰了一鼻子灰回来,经过河边,远远的听到呼救,一路跑来,在最后一刻跳进河里救了她。她听初景天的媳妇说,他们的儿子治病需要五六万,他们手里现在只有几千块钱,根本救不了人。
她已经恨极初晓云,恨极西雅图的叶家。所以,她一为报仇,二为还初景天的恩情,帮他们儿子筹治病钱,选择了和初晓云决裂。
初景天的儿子救活了,她也成功地报复了想要报复的人。
初景天说要出去打工,赚钱回来再还她。她说不需要,九万块,是她预交的未来二十年的房租。
自此,初景天一家反倒当她是恩人,对她的生活照顾有加,让她第一次体验到,原来被人尊重和感恩是这么快乐的一件事。明明是初景天先救过她两次的命,然后她才救了他儿子一命,他却反过来当我是他们全家的恩人。
亲人,利用了她无数次,却仍然当她是路边的杂草,任意践踏,无情蹂躏。
没有血缘亲情,仅仅是身为她房东的人,只因她为还恩帮他们做了一件小小的事,却得到了这么多从未得到过的温暖和快乐。
经历了这些,她才明白,值得珍惜的人,不一定是亲人,还可以是陌生人。那些错待她的所谓亲人,不要也罢。还让她深刻地体认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必强求,放手,才是真正地善待自己。
她在初景天的墓前呆坐了很久,最后微笑着站起来,说了一句“保重”,漫步走出公墓。
她想,东方卓这时候在做什么呢?是在找她,还是根本不在意她的落跑?他看到她的恶作剧,会不会吼着她的名字暴跳如雷?他会不会记仇,想着找她算账?
想到自己小小恶作剧的杰作,那只白白胖胖的卡通猪,她忍不住轻笑出声。东方卓看到那只猪的时候,会不会咬牙切齿地摔电脑,好可惜,不能亲眼看到冷面男破功的真实面貌。
叶梅在小镇上停留了四天,第五天一早到银行自动取款机上取出一万块钱,到车站买了票,坐上火车,继续赶路。她走走停停,大概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在一个绵绵秋雨的天气里,终于回到了m城。
傍晚的时候,叶梅下了公交车,钻进路边投币的公用电话厅里,拨打一个熟记于心的手机号码。等了半天,也不见对面的人接电话。
她叹了口气,又拨了一遍。久久没反应,她刚想挂掉,终于,接通了,迎接她的是暴走的元小茶。
“老娘不管你是谁,竟敢毁了老娘好不容易快到手的大boss,你死定了。”
叶梅一怔,忘了说话。
“kao,你什么人呀!老娘心情很不爽,有事快说,有屁快放,别在那里给老娘装深沉,装哑吧,磨磨唧唧地不说话,听到没有?”
叶梅感叹自己这个电话打的不是时候,无力地说:“小茶,是我。”
“kao,你谁呀?”她正在暴走阶段,耳朵已经不太好使了。
“送你的礼物,法国时尚名包,喜欢吗?”
碰一声巨响,然后是乱七八糟的稀里哗啦声,再然后是鬼哭狼嚎的女声:“安安,你这个死没良心的家伙,kao,kao……你到底跑去了哪里?人家找不到你,担心死了,你知不知道?说,你到底人在哪里?不说,我杀了你。”
叶梅感觉耳膜被震的难受,她掏了掏耳朵,“行了,行了,连个蚂蚁都不敢踩死,还杀人呢!”
“我不管,你到底去了哪里?上qq,qq上找不到你;打手机,手机又不通。你就是猪脑袋,不过是夫妻吵架有什么大不了,竟敢玩儿失踪,学人家逃家。你幼不幼稚?你几岁,啊?”
“呃,你,你听谁说我,嗯,夫妻吵架,逃家的?”
“你还说,你还说,连声招呼都不打,就从qq上消失了。要不是姐夫打电话过来问我知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我怎么知道你这么幼稚,竟然离家出走,害人家担心,恨死你了。”
“什么?他给你打过电话?难道他在找我?”这个消息震憾了叶梅,不就是一个无伤大雅的恶作剧吗?东方卓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那么小气,竟然打电话找到小茶头上去!她除了骂他几句猪头以外,可是什么也没做。那段时间她可是被他占尽了便宜,她都没要他负责,他倒好,反过来为了“猪头”二字从法国追查到m城来了。
“喂,喂,喂,他是你老公,你是他老婆,老婆闹失踪,当老公的为什么不找?快说,你人在哪里,我现在就要杀过去痛殴你一顿。”
“嗯,小茶,你先冷静一下,我问你,他,还在找我吗?”
“安安,你可真行,看你这问题问的。姐夫打过几次电话过来,后来一个自称是他私人助理的男人天天打电话过来不厌其烦地交待我,要我有你的消息就第一时间通知他们。”
叶梅有了不好的预感,忙说:“小茶,你千万别信他们的,那个男人根本不是我老公,我有把柄在他手上,他逼我给他假扮老婆,骗家里的长辈。我要是不答应,他还不知道怎么对付我呢!”
某人狠狠吸了口气,“天呀!安安,这是真的吗?”脑子里正在编织一个普通女子与富贵公子之间凄凄惨惨、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
“嗯,真的。我去法国,也是被他强迫的。那个把柄,我已经毁了,他拿不住我,我就走了。我不想给你添麻烦,所以一直没和你联系。你千万别信他的话,把我的行踪透露出去,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