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的仓库之内,满身盔甲的凤羽灵站在那,如同一尊女武神。这几天两人新婚燕尔,自然如胶似漆。原本两人的结合,更多是利益的考量,以及无奈之下的权宜之计。可是如今,两人之间却都有了些默契以及依赖,越来越像是一对传统意义上的夫妇。
见柳长安进来,凤羽灵主动把他拉到面前,指着眼前的东西道:“你看看这里。安定邦给我们准备了一份大礼,让我倒有些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在凤羽灵面前,是几领簇新的铁甲。这些甲胄比起之前收拾的那些铁甲军身上的甲胄强出不知多少,乃是将领一级才有资格穿戴的大铠。这种铠甲造价昂贵,即便是神策军里也非常有限,至于晋州兵就更不用说,每一领大铠,都可以看作宝贝。
“一共三百领大铠,另外还有马甲具装,也就是说,我们只靠缴获,就能武装三百名具装铁骑。”
在当下而言,重骑兵依旧是战场上最恐怖的存在。但是因为成本高昂,数量上始终上不去。飞凤军在镇北城有五千具装骑,已经是北蛮人的噩梦。那背后可是大周朝廷在全力支撑,以一国之力,缔造出的无敌劲旅。而曳落诃虽然也号称具装骑,实际上是轻重骑兵都有,安世杰最早摆场面那几百具装骑是重骑兵,安定邦手下有一部分,但是大部分还都是轻骑兵。庄梦蝶靠着那百十名重骑兵,就能在晋州转战无人能治,几个冲锋就能让白衣军大军瓦解。这三百具装骑在晋州虽然称不上无敌,但是也足以纵横一方,也就难怪连凤羽灵都沉不住气。
缴获粮草可以看作是运气,可是在粮草中居然混有这么多铠甲 ,这可就不是运气所能解释的。凤羽灵皱着眉头道:“我为什么总觉得,对方是故意的。可是把这么多军资送给我们,这算什么?史敬思想要造安定邦的反,还是有什么阴谋?”
柳长安摸摸那些铠甲,“阴谋肯定是有的,但是单纯为了个阴谋,就拿出那么多马铠,这未免也太大方了一些。很可能是各方面因素综合一起,不是单纯一件事能想明白。另外,或许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在发生,才导致了这些东西被送到平原。比如……下面的人胡作非为。”
“你是说?”
“负责搬运粮草的人,不知道粮草的真相。知道真相的人不能说或是不敢说,或是已经被杀头了。你也看到了,这么多具装,性质多严重不说也知道。这么大的事,当事人不敢说,其他人不知道,所有人都以为运输的是粮草,也就这么运过来了。”
“那这些具装的买家是?”
“这个不好说。不过据我所知,梦蝶她们现在一直走精兵路线。绥州的部队虽然不多,但是全都是精兵。其中具装骑是她们一直发展的重中之重,如果这些具装卖到绥州,确实能卖出一个好价钱。你也是知道的,她们得到前朝宝藏,有一大笔钱财,是个不错的客户。”
“可是她们自己的具装也不见得少,有必要从外面购买?”
“她们多买一副具装,安定邦就少一副具装。所以她们购买不是因为自己没有,而是为了削弱对手。”
“这个主意不像是她们的风格,倒很像是我认识的某个坏东西爱用的手段。”
柳长安毫不客气地打开折扇,“这自然就是我的办法了。提高具装收购价格,除了具装以外,重弩、铁甲、斩马重刀。这些武器的价格都会提升,为的就是和安定邦那里比。最重要的,其实是人才的待遇。绥州重视文官待遇,所有的文官地位参照内地,可以凌驾于同级别武官之上,事务官的俸禄格外加给。为的就是和安定邦抢夺行政人才,这方面是安定邦最大的短板和破绽。他手下不缺乏能制定奇谋秘计的军师,可是这种计算钱粮,管理物资的人,却极为匮乏。对于物资补给等等,都采取一种粗泛管理,真遇到像样的对手,这些地方就要他的命。”
凤羽灵听着柳长安的话,脑海里回想的却是镇北城的情况。好在北蛮人在这方面更差劲,不过自己过去想的只是在战场上一次次战胜敌人,却从没想过还可以用这种手段,在战场之外尽可能削弱敌人的力量。如果这个办法可以顺利推广……
她忽然又摇头道:“即便是这么多粮草也不对劲,他们为什么要把粮食往咱们手边送。”
“两个原因。一,我们如果困守平遥,继续跟安定邦打笔墨官司的话。安家军打到平遥的时候,平原就是最方便的补给中继。毕竟他的军仓距离前线太远,再说他们不善于管理,粮食从军仓输送到前线的损耗惊人,安定邦有些负担不起。希望补给点离前线越近越好。”
“那如果我们进攻平原,这些粮食不是等于白送?”
“那也不是白送。平原城里的粮食,就是鱼钩上的饵料。如果钱粮不济,飞凤军就只能抄掠各处,让晋州到处开花。反过来,平原城池坚固,又有大批粮食。这些人就没了远征的动力。只要他们守在平原城,这一仗我们没打就先赢三分。”
同州,节度使衙门内。一身白衣的中年男子,指着简易地图,向几名军官介绍道:“即使加上少帅麾下的曳落诃,我们手上的战力依旧不足以消灭飞凤军,维护晋州安宁。因此就只能使用这种下策,拖延敌人的手脚。他们吃下这些物资,在朝廷方面也就不容易说清,让我们在台面上更占优势。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继续维持住压力,在大帅回师之前,让飞凤军的人马不敢离开平原府……”
话音未落,一名信使已经慌张地跑进来,对中年男子道:“总管大事不好!飞凤军昨日攻下平阳府城,把府库钱粮搬运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