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山。
房间内,米香四溢,庄梦蝶抱着思严,柳长安则小心地将吹得温凉的粥向思严嘴巴里喂去。思严的精神很好,圆润如藕节般的胳膊腿用力摆动着,咯咯笑道:“爹爹吃……娘也吃。二娘也吃。”
王赛金道:“好好吃你的吧,别管别人了,小淘气包。”
看情景,这俨然是一个男人的理想世界。娇妻爱妾幼子,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前提是……不考虑到他们现在处境的话。
距离白衣教少主回来的时间越来越近,柳长安的生死问题,就越来越严峻。在平遥军驻地附近,已经出现了一些鬼祟的人,在朝这里看着。其实自平遥军进驻连山后,这样的人就从来没断过。
毕竟平遥军一出现,就摆出过江猛龙的派头,不给城里任意一个山头面子。所以来讲道理的人,不是被王赛金打,就是被庄梦蝶打。如今平遥军的声势已经传开,知道这支人马的头领,是几个不讲道理而偏又武功高强的女人。人美的不像话,身手也好的不像话,男人也不是她们对手。
这样的女侠城里也出现过几个,但下场也都是被轮之后被杀。可是这几个女人不是跑单帮的江湖人,在她们背后有一支人马在,谁想对她们下手都不容易。比武固然打不赢,想要比势力,实际也是打不过的。这些平遥军的战斗力不提,单看身上的装备,就不是这些草莽豪杰所能比拟,想要吃掉他们的,在盘桓力量之后,基本都选择了放弃。
虽然火并的胆量没有,但是下绊子找麻烦的事,总是会有人做。平遥军营地之外,总有可疑分子在观望情况,想要找到其防守的弱点,给一点颜色看看。多出来的这些人与其他人混在一起,本不易发现,但是在庄梦蝶这种大高手眼里,却可以清晰辨别出,这些探子的区别。
那些武艺高强的,绝对不是这些江湖草莽中人,惟一可能的来历,就是白衣教。他们摆这种场面,显然是放着有人带柳长安走,即使以自己如今的修为加上王赛金,也没把握在这些高手联手合击下带走柳长安而保证其不伤分毫。是以,偷跑这条路基本走不通。
而这些探子放置的另一个目的,也是防范平遥军生变。虽然表面上两下往来尚算亲厚,可是彼此之间的戒备也从没缺少过。庄梦蝶每一次赴城中会议,都会让王赛金守在柳长安身边,以防调虎离山。平遥军由于得罪人多,也在驻地修建了临时的防御设施,不至于被人打个措手不及。
同样,就在平遥军驻地附近,白衣军两千余人驻扎训练,每天吆喝击刺,从早到晚。虽然在平遥军看来,这些训练只能算是寻常,并不见得厉害到哪里去。但是考虑到两下人数的巨大差距,如果硬拼,白衣军这支人马依旧会在第一时间以生命为代价遏制平遥军的进攻势头,随后城内各军就能如潮水般赶来,将平遥军淹没。
庄梦蝶于武道上的修为高明,用兵也厉害,但是面对这种情况,却也拿不出好办法。随着压力越来越大,她也可以感受到,白衣教方面底气渐足,对于平遥军不像一开始那么讨好。这样的情形,解释只有一个,就是他们的主心骨即将出现,随着这人出现,很可能就把局势推向推车撞壁的局面,让现在的默契与平衡被彻底打破。
她想过几个解决办法,但都没法保证柳长安安全回到平遥。而这段时间柳长安虽然也没停止用计设谋,但是所设计的谋略全是针对平遥军整体,而不是为自身安全考虑。这种行为庄梦蝶当然感谢,可是从爱人的角度,却又不能不替他着急。
看着他和思严没心没肺哈哈大笑的样子,庄梦蝶心里半是欣慰,半是辛酸。这位身手已经进入当世屈指可数大高手行列的女将,以自身修为论,足以横行天下来去自如,可是爱郎幼子就像是两条绳索,牢牢束缚了她的行动,让她纵有通天之力,也不知该如何使用。
与孩子嬉闹了一阵,由女兵抱了人出去。庄梦蝶看着柳长安道:“柳郎,来,妾身渡气给你。二妹,你来护法。”
王赛金点点头,“大姐放心,自从上次你打杀了那个号称大力王的,最近没谁敢来捣乱了。你放心给郎君渡气,我在这里守着,没什么问题的。”
柳长安摇摇头:“不必了。不管梦蝶你渡多少气给我,也没法让我成为像你一样厉害的大高手。更何况就算是武艺如你一样,也没什么用。这是在白衣教巢穴之内,千军万马,一人武功再高,也没法从这种地方跑掉。梦蝶你现在应该多留几分力,这样等到白衣教少教主回来,我们手上的牌,才能硬气一些。”
庄梦蝶道:“妾身如今的功力,只给相公渡气,不会影响什么。只一调息,气就可以补回来,不会影响什么。”
“少骗我了,我增你减,这是最正常不过的道理。不会有凭空掉好处的事,你糊弄不了我。听我说!”
柳长安面色严肃起来,两个女子也离他近了些。只听柳长安道:“局势确实越来越紧张,如果我所料不差,这一两日间,可能我们就要出动前往平遥。这次我们能否逃出去,又能否保住平遥军,就看这个机会。一步走错,全盘皆输,如果走对了,就可以反败为胜。我这几日的布置,就是为了这件事服务,要保证我们的人能够掌握的住,不要真被这群混蛋带着去当反贼,那就什么都完了。”
“我们要去前线?”庄梦蝶一愣,“柳郎从哪里看出的?”
“根据城里的动静,他们已经要拼命了。这几天,穿白衣服的疯子越来越多,城里其他杂碎都有些不敢乱动,全被这群疯子吓住。这么多白衣疯子凑在一起,自然是要干一些疯狂的事,否则不是他们风格了。本来白衣教是想在西戎人面前立个功,却不会掂量分量,拿两千多人敢去攻平遥,想想也知道会倒大霉。现在他们势成骑虎,如果不压上去,全指望西戎人帮忙拿下城池,将来就没法和西戎办交涉。不管能不能打的赢,都只能硬着头皮打一仗,他们一动,平遥军马上就要动,出水才看两脚泥,两方的输赢,差不多也该见分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