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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春冬时节,她最喜欢晒太阳,迎面扫来的冷风也挡不住她。吹得多了,就会受凉,到时生病难受的是他。

    明珠当着他的面口中说着迎合的话,“好。”

    她转过身,视线不可避免撞上盛府的世子,她虽然讨厌他,但也不能无礼到直接忽视他。

    明珠同他行了个礼,施施然走了出去。

    桌上的羊肉汤,已经放的有些凉了。赵识喝了一碗汤,味道鲜美确实不错。他知道明珠会下厨做饭,不过每次主动给他送吃食,都有事相求。像今天这样纯粹的日子,少之又少。

    盛文林神思走远,鼻间好似还是少女身上一闪而过的桃花香。方才明珠从他身旁擦肩而过,他也不知道自己因何紧张,呼吸滞了滞,不敢用力。

    等盛文林回过味,恍然有种恼羞成怒之感。

    他怎么也被这么一个草包美人勾的心神不宁了呢?

    也许是因为越得不到的女人,越心痒难耐。

    盛文林平复好心情,恢复平日里潇洒不羁的形象,他继续同赵识说起方才被打断的事情,“大理寺卿主审此案,已经审问的差不多,该招认的都招认了,魏留那边也搜刮出不少新的证据,现今只等殿下点个头,就可以结案了。”

    贪污大案,牵连甚广。这些日子,大理寺的地牢里不知死了多少人,地上一层层红的发黑的血迹,用水冲都冲不干净。

    盛文林略有耳闻,太子殿下亲自去了一趟地牢,亲审江南知州,大理寺的人用尽手段都从他嘴里问出半个字,他只用了半天时间,就从撬开了江南知州的嘴。

    听说太子从地牢里出来的时候,满身戾气,衣服上染上的血,洗都洗不净。

    赵识嗯了声,“你还有事?”

    盛文林确实还有话没说完,他斟酌过后,开口道:“卫池逾虽然经手了那笔银两,但这笔银子在他手上,数目是没有变过的。是不是该把人放了?”

    卫池逾是被魏留亲自拿下,就在昨天晚上。魏留深更半夜领着锦衣卫里的人,悄无声息把卫池逾从家中带走了。

    赵识侧身对着他,望着窗外思考良久,淡淡道:“过几天再说吧。”

    盛文林身为卫池逾的同窗和同僚,不想看他遭受这种无妄之灾,保不准还是受他前未婚妻的牵连。

    太子殿下心里有刺,不过是恰好顺着这个把柄借刀杀人。

    盛文林抿唇,斗胆又说:“实不相瞒,方才那些话,是太傅的孙女哭着让我来跟你求个情。”

    他这是提醒太子殿下,卫池逾虽然和你宠爱的小妾有些风流过往,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如今也有了新的未婚妻。

    这个醋,不值当吃。

    赵识也没打算借机就要了卫池逾的命,关个两天,就有人沉不住气了。

    他背着手,“你转告她,卫池逾不会死。”

    “好。”

    盛文林还有件事很困惑,卫池逾被提审时,对所有指控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其他清白的人纷纷写起喊冤的陈情书,他却不肯写。

    盛文林感觉卫池逾不是这么迂腐的人。

    赵识听过后,扯了扯嘴角,笑意微冷,“他故意不肯写。”

    卫池逾是想利用这次的牢狱之灾,想逼得太傅的孙女主动退亲。

    盛文林有些吃惊,没有想到这一点。江太傅的孙女,也就是他们的师妹,今早眼睛都肿的不成样子,求到他面前。

    谈完公事,盛文林厚着脸皮要留在太子府里蹭饭。

    赵识倒也没说什么,挑了下眉尖,“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待在我的府邸了?”

    盛文林面色不变圆了过去,用开玩笑的口气说:“我母亲最近总是催我的婚事,逼着我相看姑娘,只好在你这里躲一躲了。”

    “你也确实到了该成家的年纪。”

    “且过两年再说。”盛文林的余光瞥见桌上的食盒,心里百味千滋,他咽了咽喉,看似如常,说:“殿下的私事,我本不该提,但我还是觉着殿下不该这么宠爱一名侍妾。”

    赵识眼睛似笑非笑望着他,说:“你倒开始关心我的事情了。”

    盛文林强装坦荡,“过犹不及。”

    他心里其实有点虚,总感觉自己那点龌龊的小心思被赵识给看穿了,于是他又只好装个风流,继续说::“上次我去江南,也带回来了几名相貌才情都好的清白姑娘,若是殿下喜欢,我也不是不可以忍痛割爱。”

    赵识移开目光,淡淡说了句:“难怪你母亲急着催你成婚。”

    盛文林一笑而过。

    ……

    赵莘一睡醒就急着跑过来找明珠,扑了个空也不肯走,等了她半个时辰,才把人盼回来。

    “你去哪儿了?”

    “去了一趟书房。”

    “我哥哥是不是使唤你干活了?”

    明珠摇了摇头,“也不算。”

    赵莘跺脚,“他可真是个木头,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

    她把明珠拉进屋子里,免得被外边的太阳晒伤了皮肤,她问:“昨晚,我哥哥没发现我们去了春香楼吧?”

    她自言自语,“应该没有,我都把他们甩开了的。”

    明珠都有点不忍心戳破她的美梦,她轻声道:“他知道。”

    “啊?”赵莘一脸完了的表情,抓紧她的手,“我哥哥没生气吧?”

    明珠安慰她说:“没有,昨晚他还挺好说话的。”

    赵莘放下心,“这就好。”她的心情大起大落,“不过我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我哥哥应该已经习惯了。”

    明珠被她的话逗笑了,她忍着笑的时候,嘴角若隐若现两个小小的梨涡。

    赵莘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梨涡,“好可爱。”

    明珠面若桃红,面对夸赞还有些羞涩。

    赵莘和她相处的久了,就越觉得她哥哥对珠珠并没有那么好,“珠珠。”

    “嗯?”

    “下个月我要过生辰,到时候你跟我哥哥一起进宫,好不好?”

    公主的寿宴,当然是要大张旗鼓的操办。赵莘就喜欢铺张,也喜欢热闹。

    明珠想了想,“好。”

    作为报答,赵莘小声地问她:“你想见卫池逾吗?我可以带你去见他。”

    明珠笑了笑,“不用。”

    “真的吗?”

    “真的。”

    赵莘真的没见过比明珠还温柔的姑娘,和她待在一起特别的舒服,浑身都能放松下来,她觉得她哥哥应该娶她才对。

    侍妾,这个身份实在太低了。

    赵莘虽然是娇生惯养的公主,但不代表她一点都不知道家宅后院那些龌龊事,身份的差异足以将一个人压的死死。

    听说明家也不太重视这个姑娘,不管她的死活,将来更不用提给她撑腰。

    赵莘不能帮她逃离,但是却可以帮她和前未婚夫见上一面,聊以慰藉。

    “你不喜欢我哥哥也好。”她惆怅道。

    若是喜欢,那就更糟糕了。

    赵莘在她的院子时间坐的时间一长,就有人来催,摆明是得了赵识的吩咐,不让赵莘和明珠多待。

    赵莘有些烦躁,“你们少来管我的事情。”

    “您下午就要回宫了。”

    “谁说我要回去了?”

    “太子殿下吩咐的。”

    “他以后肯定是暴君!”

    不过这个太子府赵莘确实是多待不下去了!规矩太多,还没人惯着她,每日起床吃饭都是一种折磨。

    唯一让她觉得不舍的只有明珠。

    她说:“我以后还会常来看你的。”

    “好。”明珠主动握住她的手,用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问:“公主,你能不能再借我一点钱?”

    要银子,赵莘有的是。

    她哥哥真的太抠门了,连银子都舍不得在自己的女人身上花。昨天带她去看病买药,赵莘就被吓了一跳,珠珠身上竟然连一文钱都拿不出来。

    太可怜了。

    真的太可怜了。

    赵莘给她塞了几十张银票,“这些你拿着,以后银子不够用,可以让人来找我。”

    明珠把钱藏在袖子里,“谢谢你。”

    离傍晚还早,赵莘拉着明珠去后花园里的湖边看新开的桃花,又命人在湖畔的亭子里摆了点心。

    湖边的荷叶逐渐绿了。等到夏天,荷花也要接连开了。

    明珠以前在家的时候,特别喜欢趁着没人脱了袜子,下水摘荷叶,用来煮荷叶饭。

    明珠看赵莘无聊得慌,于是问她,“你要不要下水捉鱼?”

    这湖不深,水质清澈见底。明珠以前就观察过,湖里有许多可以吃的鱼。

    赵莘蠢蠢欲动,“我想。你跟我一起吧?捉到鱼就炖了。”

    明珠在她面前还有些小女儿姿态的活泼,她说:“好。”

    日头正烈,明珠帮两人戴好帷帽子,卷起裤腿下了水。

    两人都站在水浅的地方,不敢往深处去。赵莘忙活了半天也没有抓到一条鱼,到她手里也能溜跑。

    她忙着生闷气。

    另一边,明珠手里紧紧抓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笑着转过身,“你看,我抓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