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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节
    “爷恕罪,贱妾这就回……回去……”

    东方婉仪缓缓后退,生怕被人发现了是她在打屁。

    可天公不作美,接着又是“卜”的一声儿,她打了一个更大的响屁。

    王公贵族的府上特别讲究用餐礼仪,这有主子爷在的时候还敢打屁,那便是大不敬,在众人寻到了声源,目光齐刷刷望向她的时候,东方婉仪夹着双腿,想要忍着,可越是想忍,越是忍不住,还是打了第三个响屁。

    一干人等,想笑,又不敢笑。

    那气氛,特别的怪异。

    噗嗤一声儿,夏初七实在忍不住了,趴在桌子上闷笑。

    没错儿,先前她拿给东方婉仪的狐媚粉儿,其实就是五豆粉,加了点儿料,吃了就会肠道通畅,打屁专用。

    “啪——”

    在众人都想笑却又不敢笑的当儿,赵樽沉着脸把筷子往桌上一摔,什么话都没有说,甚至都懒得看那东方婉仪一眼,拎了夏初七的手腕便直接出了膳食厅。

    只留下一众女人,苦巴巴的愣在那里。

    而她们委屈的目光,都望向了更加委屈的东方婉仪。

    尤其是第三个如夫人魏氏,她入晋王府两年多,今儿还是头一回见到赵樽本人,好不容易有一个和他一起吃饭的机会,就被这东方婉仪给搅和了,心里哪能舒坦得了?

    “卜——”

    一道更加刺耳的响屁声儿,让东方婉仪面色惨白,气得嘴唇都哆嗦起来。

    ☆、第066章 虎狼之药??!

    “爷,这雪天路滑,您看着脚下。”

    郑二宝在前头拎着灯笼,边走边叨叨。

    入夜的雪下得更大,夏初七收着赵樽拽了她的手腕一路往承德院去,几个小丫头亦步亦随的跟着,一行人将地上的雪踩得“咯吱”作响。在这响声儿里,夏初七想到大宴上东方婉仪的三声响屁,笑意一直没有散去。

    “你那屋冷吗?”

    赵樽紧了紧她的手,突如其来地问了一声儿。夏初七轻咳了下,原想要收敛了笑再回答,可望着他那张在夜幕下越发深邃的脸,嘴角狠狠一抽,愣是没有忍住,摇了摇头,笑得话都说不出来。

    “还笑?”赵樽皱起眉头。

    “噗,不是我想笑,而是我实在憋不住。卜……”模拟着东方氏打屁的声音,她忍俊不禁,“不能憋,不能憋,若我也憋出一个屁来可怎么了得?”

    说罢,又是一阵憋着的笑意。

    郑二宝和丫头婆子们谁也不敢吭声儿,赵樽也不答话。

    心里闷笑着,夏初七看不清他的脸,只是猜测,大概又黑了一圈儿。

    承德院里。

    虽说赵樽行车在外两年多,这里也闲置了这么久,但每日里都有人进来打扫归置,愣是半点儿都瞧不出来没有住过人的样子。

    入得暖阁里,只见花梨木雕隔出了两个次间来,里外两层摆放的家具大多为紫檀木制成。古玩玉器、珊瑚盆景、青花瓷瓶、龟鹤烛台、金漆屏风……一应设施极是精美,地方也足够宽敞,屋子里烧了地龙,阻挡了外头的风雪和寒气。两个人对坐在靠窗的炕桌两边,似是还能听见外头风雪吹在树叶的沙沙声儿。

    一座王府深宅,顿时幽深无比。

    “吃食可还喜欢?”赵樽淡淡的问。

    “不错不错,很喜欢。”夏初七点头。

    不得不说,做封建王爷的好处,她再一次深刻的体会到了。

    只不过片刻工夫,厨房里又重新上了一桌子五花八门的菜,前头大宴上的愣是一个都没有要。

    而最让她可心的是,不像月毓之前准备的大鱼大肉,赵樽吩咐人端来了腌制的小萝卜干,豆腐乳等送饭的菜,让她更有口腹之欲了。

    “多吃点,长点肉。”他依旧为她布着菜。

    “又来嫌弃我?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夏初七随口应着,早就经不起美食的诱惑了。先前膳食房里,她顾及着这位爷的面子,没好意思狠狠大吃。这会儿人少了,她哪里还能忍得住?

    扯下一个油亮亮的鸡翅膀,她欢快地咀嚼起来,那形象……也不知道赵樽是否看得下去,反正边儿上听差的郑二宝已经不敢直视地转过了头去,而另外两名不熟悉她的小丫头,愣是给看瞪了眼睛。

    大概怕她的吃相丢了人,又或者她坏了规矩还被人瞧见,赵樽淡声吩咐郑二宝。

    “都别杵这儿了,下去。”

    “是,爷。”

    一干人等齐刷刷地施了礼,有礼有节地退了下去。

    只有郑二宝没有马上离开,他先把温好的酒给爷倒上,又挑了下烛火的芯儿,把该备的都备好了才转了身。

    他太明白了,那楚七比他家主子爷还要爷,她是绝对不会动手侍候他家主子爷的。

    可他心有怨怼,却是不敢吭声儿。要知道,这大冬天儿,宫里赐宴他家主子爷几杯酒下肚就匆匆离席了,巴巴地赶回府里来,那心里头惦记着谁,不是明摆着的么?

    没了听差的人在边儿上,夏初七吃得更爽口了。

    “我说爷,您这里的伙食也太浪费了吧?估计一餐能抵得过寻常百姓一年的开销了?”一边吃得热火朝天,她一边儿痛斥着封建王朝的诟病,觉得自个儿也蛮装了。

    赵樽皱眉,拿了一方巾帕递给她,不冷不热。

    “擦嘴。”

    “额……成。”抹了一把嘴巴,夏初七继续埋头苦吃。

    “阿七玩得可还开心?”

    冷不丁从对面传来的话,让夏初七咬着鸡骨头的嘴停顿了下,便抬眼看了过去。

    那人目光深深的,浅浅的,情绪不明。

    她知道他猜出来了东方婉仪那事儿是自个儿干的了,打了一个哈哈,也就不否认。

    “还好啦,玩得很开心啊。怎么,爷这是心疼你家的如夫人了?”

    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赵樽语气平淡。

    “得了多少银子?”

    “啊?”夏初七再次咬着鸡骨头愣了。

    “分赃。”他沉下了嗓子。

    “分赃?”夏初七心肝儿绞痛,吐出鸡骨头,“赚钱不易,爷。”

    “正是不易,爷才必须分。”

    “……”无奈翻了个大白眼,夏初七想着往后在这京师的日子,还得让这位爷罩着,也不再矫情,一横心点头,“行,就得了一百两,分您四十两怎么样?您也别嫌少,毕竟出力的是我,你这是坐地分赃,不能五五分,那样太欺负人。”

    “行,还算厚道。”

    赵樽抿抿唇,表示了同意,继续往她碗里布菜。只是不知道,那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了仪态的东方婉仪,要是知道她心心念念的爷,正在为了她打屁丢人一事要求肇事者分银子,会不会气得当场吐血而亡。

    夏初七正在为不翼而飞的四十两银子默哀,赵樽却从怀里换出一个锦红缎盒来,递到她的面前。

    “爷也不能让你白白吃亏,这是悦泽膏。”

    这玩意儿他先前提过,夏初七记得,他说此物遮盖瘢痕极是好用。

    效果究竟如何她不知道,可既然是这位抠门儿爷送的,不要白不要,拿回去了她再研究研究也是好的。宫廷秘方,那些娘娘们用的,估计多多少少都能有些效果。

    “谢了啊。”

    这一回赵樽却是没有补上一句要银子,只是将她面前的白玉杯斟满了酒,用他那淡淡的,浅浅的,却又蛊惑力十足的声音命令。

    “爷今儿高兴,阿七陪爷喝两杯。”

    “高兴啥?”夏初七眨巴一下眼睛,斜瞄着他,“你这是又升官了?还是得了皇帝的封赏?不对啊,按你现在的品级,你都没有官可升了吧?再升官啊,你都可以直接做皇帝了。”

    赵樽眸子一沉,倾身过去堵住她的嘴,掌心又在她脸上轻轻拍了两下,才冷了声。

    “你这利嘴!这话能说吗?让人听去,脑袋还要不要了?”

    揉了揉脸蛋儿,夏初七耳尖烫了一下,“这不没有人吗?有人我能说?我又不傻。再说,谁不知道陈景就在外头?哪里有人能听得了爷的壁角。我看你啊,就是趁机吃我豆腐来着。”

    赵樽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一双眸子狐狸般浅眯起来。

    “也是。吃豆腐,可有银子得?”

    “……无耻。”翻了个白眼,夏初七继续吃。

    大雪天,暖阁里,美酒佳肴,一男一女。

    夏初七说说笑笑,赵樽大多数时候只听不说,可不多一会儿工夫,先前准备的美酒竟被两个人给喝空了。好像是喝得意犹未尽,赵樽又叫了郑二宝添了一回酒,你一杯我一杯,喝着喝着,两个人都喝得入了味儿,夏初七一张脸蛋儿被酒精浇得通红,一双本来就清澄的眼儿醉意朦胧,迷离得像包了一汪诱人的春江之水,最后灌下一杯,她打了一个不雅的饱嗝。

    “不能再喝了,再喝就大了。”

    赵樽似是也有些酒意,却没有停杯的意思,再次将两人杯中倒满,将白玉杯塞入她的手中,顿了片刻,才冷不本地发问。

    “阿七,可愿随了爷去北平府就藩?”

    “去北平?做藩王?”夏初七微微眯眼,酒意让她慵懒如猫。

    “是,去北平府。父皇允了我的奏疏。”

    “北平?不就是北京么?”脑子五迷三道的转着圈儿,夏初七半醉半醒,脑子有些麻,思乡的愁绪浓浓的翻滚,“嗝,我的家……就在北京。赵樽,我好想回家,我想北京,想战友,想看电视,想上网……但是现在,我还不能回家……我还要事要做,有很多很多事要做。”

    “北京?”

    赵樽眉目深邃,静静的打量着她。半醉的夏初七比平常笑得更灿烂,是真笑,打心眼儿里笑,那种由内而外的笑容,从眉梢扩展到眼睛,眸底闪烁着晶莹的光芒,散发着开心和餍足的快活,脸颊上还隐隐露出一个小小的梨涡儿,不是那种狐媚到极点的勾人,却自有一番风情。

    他没有问她什么重要的事。

    只是沉默了许久。

    直到很多年后,当赵樽将大晏国都迁到北平府,再拟旨通令全国,将京师北平府改名为北京的时候,他的脑子里一直都浮现着这个大雪飘飞的晚上,两个人对坐饮酒,酒醉后的楚七,一次次说她想回家的样子。也是到了那个时候,他才深刻的感悟到,早已陷入她唇角的梨涡里。

    后话不提,只说此时,赵樽沉默片刻,放下酒杯,嗓子有些哑。

    “阿七,坐过来。”

    “干吗呀?”夏初七半眯着眼看他。

    “坐爷这边来。”

    夏初七有些醉,却不至于醉得太傻。她不太明白,两个人喝酒不是对坐更为自在么,干吗要坐到他身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