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快放妾身下来,让妾身替殿下更衣。”阿曛此时见净室中只剩他们两个,心想,定是凤漓要留她亲自伺候他梳洗的,反正自己是他的王妃,伺候他也算正常。
“不急。”
凤漓抱着阿曛径直走入温池中,池中水温稍稍有些热,放了不少药材,一股浓烈的药香之味刺入阿曛的鼻子里,阿曛打了几个喷嚏。
“殿下,妾身之前已梳洗过一番了。”
“再洗一遍,就当陪我。”凤漓抱着阿曛往池中走了几步,在池底的石凳上坐下,抱了阿曛在怀里。
阿曛刚刚睡得迷糊,如今被热水一泡,精神倒是好了很多,此时两人一起泡在其胸的温水里,两人衣裳尽湿,自己又被他抱坐在怀里,肌肤贴得实在有些紧。
阿曛有些紧张,只拿背靠着凤漓的胸,却不敢再动多一下。
凤漓捉了阿曛的左臂来瞧,就着昏黄的烛灯,看到那道剑上已经愈合,长出心肉,昨夜自己不小心涓狂了一些,又将那伤口处弄出了些血,实在该死。
“阿曛……”他咬上怀中人的耳垂,细细研磨,“我们和好吧,昨夜之事,我道歉。”
他说。
已经在这个女人面前放低了所有身段,又何必在乎什么面子之类的,他只要他的小东西开心就行了,他的小东西应该是灿烂的骄傲的,是那骑在马上弯着金弓笑得璀璨的少女,而不是天天见了他就跟见了瘟神一般,怯怯的,躲又不敢躲的那种担心害怕。
阿曛惊住,楞了许久,方开口:“殿……殿下?”
“阿曛。”凤漓从背后环抱着阿曛,下巴搁在她的肩头,脸贴着她的小脸,“我总算等着你长大,等着你嫁给我。”我还在等你的心,还需要等多久?
阿曛只觉得有水迷蒙了双目,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雾水。
她转过身来,抱住凤漓的颈,凝望着那雾气中清俊容颜,她看到那眼底的温暖一如当年,清澈一如往昔,没有鄙夷和嫌恶,她不由得伸手摸了摸那双眼,“殿下,你的眼睛真好看。”
阿曛添了添唇,还是没能忍住,仰头上去,唇覆上了他的眼。她就想亲一亲那眼睛,那眼睛饱含着温暖爱怜看她时,便是她的光她的暖,那眼睛冷冷瞧着她时,便将她打入了地狱一般的冷。
阿曛亲完了那眼睛觉得还不够,沿着那挺直的鼻一路向下,吻上了他的唇。
“殿下,别再对我凶了。”她说。
轻轻咬了一下他的唇,又说:“殿下,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双臂缠上他的颈,整个人几乎挂在他的身上,“殿下,你知不知道,要是你都厌弃我……”我都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了。
凤漓倒抽了几口冷气,“小妖精,你这是找死?”话未说完,被她撩拨得快要冒火的人,捧起她那小脸,深吻起来,炙热而浓烈,简直让她要窒息了一般。
这一夜,原本想着抱了她一起泡药汤的,祛一祛她体内的寒气,本来不打算做别的,没想到最后泡得直接在汤池里开战。最后战场移到床上,又是一番锦被翻红浪。
事后,阿曛趴在床上是懒得动了,恨恨地丢了眼光过去,这人也太性急了。汤池那样的地方直接就开始,也不知道她背蹭上那石板,简直是痛死了。
“你可不能怨我。”凤漓微笑着拿了舒痕膏替阿曛涂抹在背上被蹭破的几处皮肤处,“弄伤了你,我也心痛的,谁让你先亲的我,是你自己没选对场合。”
“那还不是你说了那样的话?什么等着我长大,等着我嫁给你。我看你嫁着我给你,就是为了时时欺负于我。”
“这话说得太对了,不愧是我的娘子。”凤漓挖了一块舒痕膏直接就抹向阿曛。
阿曛脑袋轰的一声就炸了锅,反应倒是快,往旁边一滚,“你这是做什么?”
要不要脸啊,他怎么什么地方都乱摸啊。
“你那里肿得厉害,不上药,你明天可别像鸭子一样走路啊。”
“什么鸭子?你居然还好意思取笑我!”阿曛想起今日她走路却是有些困难,想到也是拜他所赐,顿时又恨他办起这种事来实在是不管不顾,便恨恨道:“你再这般没皮没脸的,我可真的不理你了。”
“千万别不理我,娘子,你夫君我孤家寡人,这世上就你一个亲人,连你都不要我了,我就剃了头当和尚去。”
“好啊,你去当和尚吧,估计你今日出家,明日这京都就不知道要多出多少新剃度的姑子了。”
“那娘子你会不会也随她们一道剃度去当姑子?”
“我才不会。不过我会日日去你出家的庙里上香的,看看你的那些个师兄师弟师叔师伯里,有没有合我胃口的。”
“娘子你的口味真特别。”凤漓冷了脸,伸手捉过躲在床角的人,“那就让师兄好好伺候伺候小娘子。”
☆、69晨起
嫁给皇子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像平常人家的儿媳妇那样,一到早天未亮就得起床,自个儿匆匆梳洗一番就急急忙忙跑到婆婆面前去立规矩,伺候洗漱端茶倒水的。
阿曛的婆婆在皇宫里,这儿媳妇要见婆婆是有规矩的,若没什么节庆,宫里没什么宴请,她这个皇子正妃每月里递牌子进宫三次拜见魏皇贵妃就行了,其余时间,阿曛完全就是可以在楚王府睡懒觉的节奏。
这新婚之后的第一日已进宫里给各位长辈请了安,回府后跟后院里的侧妃侍妾也见了面,照理说第二日应该会见夫家的各位亲戚。凤漓主要的亲戚都在皇宫里见过,他母后那边的亲戚,阿曛更是听都没听说过,睿明皇后的身世本身就是凤煌的一个悬案,如今也就不存在要阿曛在第二日一大早爬起来认的亲戚,也就没有了让阿曛一大早爬起来的理由。
阿曛其实一早就醒了,只是体内寒毒未除,身体越发的畏寒惧冷,如今有个天然的暖炉在身边,她不抓住任何能够蹭一蹭那温暖的时机,好像有些对不住自己,也不是她的性格。
实际上,阿曛还是那气急了会拿起砚台拍人脑袋的人,逼急了会撞柱子自杀的人,她就是个任性的倔强的不按牌理出牌的人,更是一个张扬跋扈的人,这么些年隐忍着扮着贤良淑德,无非是想别那么张扬,别那么招摇,敛去一身风华,嫁个平凡人。如今形势大逆转,她是不可能再过什么平凡日子了,她是别想不招摇不张扬了,谁让她嫁了凤漓,睿明皇后所生,当今皇爷唯一的嫡子,虽然皇爷未立储,但只要凤漓一日不放弃那宝座,凤漓就永远会被推在风口浪尖,她身为凤漓的王妃,避无可避,唯有迎难而上。
她如今明了了凤漓的对她的心意,她便已在心底发誓,无论要她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要维护两人之间这份珍贵的情意。
她求了两世,原本想求的,不就是一个男人对她的真心么?
想到此处,阿曛便觉得心里暖暖的,侧头去看身侧那沉睡的人,只觉得她的夫君长得实在是好,怎么看都看不厌。
不由自主伸出一个手指,摸了摸那眉眼,总觉得自己看了认识了这人整整三世,怎么就从没这般认真细看过,幸好这一生没有错过。
手指沿着那极美的轮毂描摹,似描摹一副极为精致的工笔画,从眉眼到鼻梁,滑到唇边。
“呀——”
一个没留神,食指被那人咬住。竟是早醒了,不过在装睡。
阿曛气急,做贼心虚,贼兮兮向那人笑道:“殿下,你咬到我手指了。”
那人缓缓睁开双眸,盯着阿曛的双目良久,这才放开她的食指,挑了挑眉,一翻身,就将阿曛覆在身下,说出的话声音里有着浅浅的鼻音,很是好听,“小徒儿,大早晨的,别自己作死。好好陪师父睡个回笼觉,否则……”
她这否则二字未说完,已经又入了梦乡。
阿曛算是看清了此人真面目,人前一本正经,脸冷得很,生人勿近,这一到床上,那就是个没正行的,还喜欢一口一个小妖精、小娘子、小东西、小师妹……什么都敢叫。
看看,这迷迷糊糊的,他又喊她小徒儿,还自称师父,你要在真的认真问他是哪门子师父,他又得跟你说些个没正经的。
直到日上三竿,阿曛实在是睡得腰酸背疼,才实在是忍不住,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伸手推了推身边的人,“师父,起床了,再睡就要日落西山了。”
他偷懒可以,她不行啊。这后院子里,他还一院子的女人巴巴着看着这玉澜堂呢,她自己不以身作则,以后如何管他的那一院子女人!
“小徒儿,再睡会儿。”
那人一伸手,又将阿曛揽入怀里,像抱着个枕头一般,紧紧抱着,眼都不带睁一下的。
阿曛实在是气不过,捏了那人的鼻子,不让他呼吸。
“阿曛。”凤漓这才极不情愿坐了起来,睁眼见阿曛那气急败坏的模样,茫然问道:“你怎么了?”
“王爷,用午膳的时间都过了,咱俩个再不起,怕是整个楚王府都得看我的热闹了。”
“看看,王妃还怪起本王来了?”凤漓伸出双手捏住阿曛左右两侧脸颊,“还不是娘子昨夜勾引本王?本王这般努力,娘子可还满意?”
看,恶人先告状,还怨起她来了。阿曛怕这厮赖着不动,只得笑着认了,“是妾身的错,王爷昨夜实在是努力,妾身怎会不满意?还请王爷移驾到净室洗漱一番,咱们好出去用点东西,王爷不饿,臣妾可是饿得很。”
“如此。”凤漓这才放了捏着阿曛脸颊的手,从床上起来,径直往净室走去。
那劲瘦的身形,那蜂腰,那猿臂,那臀线……
阿曛顿觉热血上涌,幸好狠狠咬了咬牙,把持住了,不然估计得流不少鼻血。
早膳午膳一起用。琳琅原本在一旁布菜,被凤漓一道冷眼给赶了出去。
厅中只剩夫妻二人,阿曛算是逮着了时机显摆她的贤惠,将那鱼骨剔了刺、将那盐焗鹌鹑蛋剥了壳、将那她认为好吃的,统统都递到某人面前的碟子里,恨不得直接喂到某人的嘴里。
凤漓望着不停夹菜的阿曛,终于说了一句,“你不累?”
“不累。”阿曛笑眯眯望着凤漓,只觉得这人真是越看越顺眼。
“我吃得累。”凤漓目光落在他面前那堆成小山的菜上,“莫不是小娘子嫌为夫太瘦了?”
“不是,不是。”阿曛忙摆手。
“那就是嫌为夫体力不够?”
“能说点正经的么?”阿曛白了凤漓一眼,他这真是三句话不离……床。
“为夫说的就是正经的。”
“这也算正经?”
“春种秋收,不播种,怎么有收成?”凤漓淡淡看了一眼阿曛,“清河那小子一年一个儿子的生,下棋本王刻意放水给他,生娃这件事上,本王可不能输他。”
“二姐姐已经生了两个孩子了。”阿曛道。她还会再生三个,一共生了五个。
凤漓挑了挑眉,“生了两个又如何?本王再加把劲,总能一年一个,很快就超过他们,不多生,只比他们家多生一个女儿就行。”
“……”阿曛险些晕倒。
凤漓拿起阿曛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道:“你那马球队的人,昨日已让素月挑出来了,一共十二名,在西边园子里的杏林苑,我带你去看看。”
“好。好!”听凤漓这般说,阿曛眼顿时雪亮。
她的马球队啊,昨日从宫里出来,心里就挂着跟十公主约在九月十八的球赛,如今她连个队员都没有着落,就想着凤漓能不能帮他,这还没来得及开口呢,他就已经替她想好了。
瞧见阿曛那副小得意的神情,凤漓就知道刚刚阿曛给他夹菜是有目的的,果不其然,在这里等着呢,就是为了她的马球队吧。不过如今,他已想通,只要她高兴,她爱如何在他面前耍花招,他都乐意奉陪到底。
☆、70杏林苑 为£★李磊☆加更
用过膳,凤漓牵了阿曛的手出了玉澜堂的门,刚走出院门外,便有侍从牵了马过来,是一匹通体雪白的马。
凤漓抱了阿曛跃上马,两人共一骑,策了马往王府西苑花园的方向走去。
路过木槿住的景春堂时,却见木槿端坐在枣红色的小马上。
年龄不过十三岁的木槿,脸上还挂着婴儿肥,身形也不似阿曛那般婀娜多姿,但没想到她穿了骑马装这般的俊美,只见她头发高高梳入白玉冠中,一身银红色骑装玉树临风,玉貌朱颜,雌雄莫辩,阿曛遥遥望见,竟也觉得这女子真是美得张扬。
木小郡主骑着马挡在了玉澜堂通往西苑花园的甬道上,显然是在等着凤漓和阿曛过来。
见到凤漓抱着阿曛骑马,木槿朱红小嘴撅了撅,瞥了一眼被凤漓揽在怀中的阿曛,对凤漓道:“凤漓哥哥,她不会骑马吗?还需要你抱着骑?”
阿曛被木槿这般一说,脸就有些红了,毕竟自己是这楚王府的主母,又不是宠妾,与凤漓这般共骑一匹马在王府里溜达,确实是有些没了体统,但木槿这般说话,显然是没有将她放在眼里,最让她心里不舒服的是,木槿居然喊凤漓哥哥,不由得心底就有些不爽快,脸上却是笑盈盈,朝木槿无比温婉和煦地说道:“木侧妃若是看不顺眼,就别拦着路中央,别碍着王爷和本妃去杏林苑里打马球。”
说完,还不忘拿背往凤漓身上靠得更紧了一些。凤漓对她就是体贴,怎么了?
木槿一张小脸憋得痛红,朝凤漓道:“凤漓哥哥,你们去打马球,也不喊上我?好偏心!”
凤漓淡淡道:“小槿愿意跟着,就跟来吧。”
却也不等木槿再说话,骑了马从木槿面前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