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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谁让外祖母太喜欢阿曛了呢?谁让阿曛的外祖母家是世代皇商呢?用不完的金银珠宝,她两个舅舅家又连个嫡亲的女儿也没有,阿曛在潞州住的这几年,给他们带去不少的快乐,他们也当阿曛亲女儿看。

    ☆、46思嫁

    一番寒暄之后,琳琅过来给阿珂等人分配活计,如今阿曛身边大丫鬟就有琳琅、香薷和香橼三个,二等丫鬟便是阿珂阿珍阿珠和阿玳四个,其余小丫鬟和使唤婆子各四个,都由琳琅总管。

    阿曛一应物品也由琳琅领着造册入库。光那整整五船嫁妆,就得琳琅领着人收拾两三个月的。

    见阿曛的小姐妹们闹哄哄的一起进了听雪楼,琳琅忙招呼着看坐,又让香橼将阿曛在潞州为这些小姐妹们准备的礼物捧上来。

    香橼和香薷给四姑娘等几位姑娘一人捧上来一个黑漆镶宝石珍珠螺钿掐花的首饰盒子,打开盒子,一人两套潞州最新款式的同色系宝石的头面,四姑娘是红宝石的,六姑娘是祖母绿的,七姑娘是蓝宝石的,八姑娘是一套西瓜碧玺的,九姑娘竟是整套的金刚钻,那项链的坠子上的金刚钻足足有一粒豌豆大小。

    阿曛笑着对其他姐妹道:“你们也别羡慕我给九妹妹的礼重了,她年纪最幼,多得些咱们姐妹的关爱也是应该的。”

    话虽这般说,不知为何,阿曛对这位前世继她之后成为凤泫的蒹葭宫简皇贵妃的九妹妹简歆,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也不知道今生简歆还会不会与凤泫走到一起。

    几位小姐妹坐了一阵,体谅阿曛坐了许久的船,怕是累得很,便起身告辞离去。

    送走简雅等人,阿曛也确实感觉到实在是有些累,但还是与琳琅商量了一阵她的行礼以及外祖母的嫁妆的安排,完了,她对琳琅说:“香橼和香薷毕竟是外祖母体恤我,送过来给我作伴的,也不能亏待了,你明日里跟府里管事的嬷嬷说一声,她们两个的月例银子跟你一样,但不用公家出钱,从我听雪楼里补贴就行了。阿珍和你一起跟了我六年,也算是历练出来了,这一次一并升为一等丫鬟,这样一来听雪楼里有四个一等大丫鬟了,显然超了,对外就跟人说香薷和香橼是外祖母派过来给我管理那几船嫁妆的,这样,她们两人在这边也容易合群一些。”

    “姑娘考虑得真是周到。”琳琅道。

    阿曛又道:“阿珂、阿珠和阿玳三人,六年未见,还留在听雪楼,也算是忠心的,只是我不知这三人如今能力如何,你好好带着她们做事,顺便也考察一下她们都有什么长处,将来也好看着她们的长处来用。每年府里往潞州寄东西给我和煦哥儿时,阿珠都能替为我和煦哥儿准备绣上许多贴身衣裳和袜子帕子什么的,可见是一个忠心的人,你多躲留意着。”

    “是。”琳琅点头。

    阿曛又道:“京都不比潞州,处处都有人盯着咱们,你让大家都警醒着些,不要做出什么事留了把柄在人手里,丑话先说在前头,跟在我身边的人,愿意与我共进退的,我不会亏待于她,若私底下做出什么背主之事,我也不会容得了她。”

    “是,明日奴婢就跟这些人说说厉害关系。”

    交代一番,阿曛实在有些困倦,却听屋外有婆子传话:“姑娘可歇下了?”

    “是张嬷嬷么?这个时候找姑娘何事?”屋外阿珠问道。

    张嬷嬷道:“相爷回府了,赵姨娘让老奴过来告诉姑娘一声。”

    阿曛听了对琳琅道:“你去告诉张嬷嬷,我这就过去拜见父亲。”

    阿曛梳洗了一番,换了一套家常的天水蓝色衣裳,披了同色系的披帛,领着琳琅和阿珍香薷香橼四个去了前堂。

    见过赵姨娘之后,赵姨娘通报之后,阿曛这才进了简相的书房。

    阿曛进屋子的时候,便看到伏案疾书的简相爷,在柔和的青灯下,那端坐案前的人,有种特别的温和气息。只是多年未见,清癯了许多,发丝已一半斑白。

    “爹爹。”阿曛走到案前,轻轻将一直笼在袖中的血色暖玉搁在简相的面前:“送你。”

    简相搁下手中的笔,拾起那枚血红通透的暖玉,还带着暖暖的温度,心中也跟着暖了起来,“这玩意儿是你从哪里弄来的?”

    阿曛道:“船路经罗洲时,大哥带我到街市上去挑的。罗洲的鸡血石天下闻名,女儿也不懂识别,还是请大哥哥掌了眼,才敢拿来孝敬爹爹。”

    “女儿长大了,知道孝敬父母了。”

    简相温和的看着阿曛,只觉得头先赵姨娘说的还未能真实的将自己家的女儿给描述出来,果然是长成了天仙般的人儿,其言语上懂得熨帖暖心,其行为举止既承袭了勋贵世家的娇贵气质,但也中和了南方那柔得出水一般温软的性子,着着实实是一个大美人儿了。

    “煦哥儿肯定是要进秀山学院的,阿曛,你如何考虑的?”

    “女儿学业迟钝,怕是秀山学院的夫子们嫌女儿愚笨,瞧不上。”

    “你这些年怕是没将心思放在学业上吧,我记得你八岁之前,可是几位姑娘中最为聪慧的,不然也不会让天和先生亲自教授你琴艺。”

    “爹爹。”阿曛绞着手中的帕子,双目就噙了泪花,“女儿给您丢脸了。”

    这些年都有书信来通报课业和平安,他对阿曛和煦哥儿的情形倒是了如指掌,煦哥儿在百花书院年年榜首倒是一个读书的好料子,但阿曛的成绩一直不上不下的,颇让他担忧了许久,但这次见到阿曛,他突然觉得女孩儿家于诗书经义一道上迟钝一些根本就无关紧要,只要性子好,像阿曛这般温温顺顺的,让人看着就喜欢,只要长得好,像阿曛这般漂亮的,让人看了就想护在羽翼之下的,于是也就不再在阿曛读书不行这一事上计较许多了。

    于是简相笑道:“你不喜欢读书,就不读了。”

    听到简相这一番赦免,阿曛高兴得很,破涕为笑,“爹爹,女儿进步了秀山学院,但百香学院的学业也没完成,爹爹能不能让女儿去女学里插班学习,怎么着也得拿到毕业文书,否则连六妹妹七妹妹她们都比我强了。”

    四姑娘、六姑娘、七姑娘和九姑娘都是庶女,如今都在女学里读书。没有上过学女子,没有毕业的女子,在京都里是抬不起头来的。

    简相点头道:“好吧,大不了我这张老脸不要了,怎么说也得让我们家阿曛拿到毕业文书。”

    阿曛高高兴兴辞了简相,回到听雪楼,便洗漱一番上床睡觉,熄灯时却瞥见窗上,挂着的四盏灯,从十一岁,到她十四岁的生日,那人每一年都会在八月十五中秋节差人给她送上一盏灯,都是玲珑阁主亲手制作的精品,一盏灯花费的银子就抵得上平常人家一年的开销。

    亏那人也不嫌累。阿曛不由皱了皱眉。

    京都的情形,阿曛并非一无所知。胡月如回到京都后,每月都会给她写信,所以京都发生的那些事,胡月如都会告诉她。

    比如胡月如回京都的次年顺利考上了女学,女学里毕业成绩优异的女学子一毕业就会被京都的权贵望族相中做儿媳,比如女学里的女学生一般及笄之后才能毕业,等等。

    但胡月如在信里写得最多的还是皇爷几位到了适婚年龄但尚未婚配的皇子。大皇子、二皇子和三皇子早已成家,但众人不知为何早已到了大婚年龄的四皇子泰王凤泫,却红鸾星迟迟未动,连京都都盛传,四皇子凤泫这一世是一世孤鸾的命。

    五皇子凤漓也已经十八岁,早已封王立府,听说魏皇贵妃为了给五皇子选妃,相看了不少京都贵女,但五皇子一直不松口,似乎也是红鸾星未动。阵私上巴。

    两人在选妃一事上都不怎么用心,但在立储一事上,却也是众人议论的焦点,大部分文官支持为人温和沉稳的泰王凤泫,而大部分的武将则更倾向于面冷但耿直的凤漓,而两人的背后,一个是赵国支持,另一方是魏国在支持着,无论从哪一方看来,未尘埃落定前,两人胜算各半。

    作为三公之一的卫国公,支持的是凤漓。而宁国公,也就是阿曛的大伯父,偏向的也是凤漓。但似乎简丞相,更偏向于凤泫一些。

    阿曛自然知道这一场储位的博弈,最终以凤漓的主动退出而告终。但前世的时候,这一场争储的事件并没有拖得这般久。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早已嫁给凤泫,在她嫁给凤泫之前,凤漓就主动宣布放弃了皇位,远赴西域了。

    这一世,她生生躲在潞州躲到了十四岁半了,回到京都,这两兄弟都未娶,储位之争也未落定,看来这事件的走向早已不是前世的模样了。

    阿曛这次回潞州,也是实在是不能再在潞州赖下去了。

    她毕竟早已满了十四岁,想她前世,十四岁早嫁了。如今,她尚未议亲,早已迟了。勋贵世族人家的女儿,要不早早就嫁了,要不就留到皇宫选秀时去参选,像阿曛这般家世的,自然不会将女儿留着等待选秀的。

    阿曛更不会想着走那条入宫的路,唯一能够解决当前难题的,就是尽可能快的定一门亲事。

    只是这自己想嫁的人,她自然希望是看得顺眼的,对她好一点的,至于家世,清白就可以了,不求显赫富贵,她还有她外祖母给的五船金银珠宝的嫁妆做底子呢,还怕嫁了普通人家受穷么?更何况他爹前世嫁女的时候,十里红妆,成为整个凤煌的美谈的。

    ☆、47胡月如的心事

    阿曛知道宰相爹爹已经应承了她的事,应该很快就会有一个结果。

    果不其然,五日后,阿曛接到了女学入学的通知,是四月初八佛诞节之后开始去女学上课。

    四月初六这日,宫里下来了旨意,为祈求佛祖保佑皇爷圣体康泰,魏皇贵妃娘娘将于佛诞节这日上武灵山敬香祈福,钦点了京都勋贵世家未嫁的嫡女陪同上山敬香,以示虔诚。

    也不知为何阿曛回京的消息散得这般快,阿曛回京尚不过短短五六日,这宫里的旨意就紧随而来。

    老太太召了众人在堂中商议此事。

    宁国公夫人顾氏思索一阵,道:“先皇后去世后,这宫里的凤印几经易手,直到十年前凤印到了魏皇贵妃手中便一直由其掌管,足见皇爷对魏皇贵妃的器重与敬爱,魏皇贵妃每年都会在佛诞节这一日上武灵山礼佛,往年都是初七一早启程,在山上住两晚,到初九晌午下山,不知今年的行程是否与往年一致?”

    四夫人佟氏道:“四爷已着人进宫打探清楚了,魏皇贵妃此次行程与往年并无二样。”四爷负责府中庶务,是以这些对外的往来都是四爷在打理,佟氏既然说是四爷差人打探来的消息,定不会出任何的差错。

    阿曛的嫂嫂王氏道:“四叔父说的,定然不会错。三姑娘未嫁时,也曾陪魏皇贵妃上山礼佛过,这一次曛妹妹定然也是要去的,懿旨都下了,又是为皇爷祈福,谁也不能违旨。只是曛妹妹刚刚回京,对京都的事物一概不熟,对皇宫的礼节更是不懂,这如何是好?”

    顾氏道:“前些年三姐儿进山礼佛是容哥儿媳妇陪同去的,这一次曛姐儿去礼佛,也要派一个懂得皇家礼仪的人陪着过去才好,不能让曛姐儿失了礼,御前失礼本就是不敬,更何况还是替皇爷祈福的佛礼上。”容哥儿是二房长子简容,如今随其父在任上。

    老太太听了这一番分析,点头道:“去肯定是要去的,咱们家曛姐儿还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让大家也看看咱们家曛姐儿天仙一样的人儿。只是这谁陪她去?”老太太看向王氏,“你在家当姑娘的时候,也去过两次武灵山,对这些皇家礼节是最熟悉的了,如果你能陪了去,当然是最好的,只是如今你这身子,怕是不能陪曛姐儿上山。容哥儿媳妇又远在他乡,更是不可能让容哥儿媳妇陪了去。这如何是好?”

    王氏道:“不若差人去跟三姑娘问问看,能不能请三姑娘陪着曛妹妹去?”

    众人都说好,便差了人去清河王府跟清河王妃简婌说。

    简婌听说阿曛回了京,又急匆匆被魏皇贵妃点了将要急着上武灵山,当日便收拾了包袱回了简府。

    简婌在听雪楼没有找到阿曛,抓了一个丫鬟问,才得知阿曛这姑娘竟然去了后院的马场。

    待简婌赶到马场时,见到场中一个少女正策马飞奔,只见她穿了一袭银红的窄袖骑装,腰上束着两掌来宽的束腰,系着两色金丝绦,越发显得腰不盈握。头发学着男子一样,束在头上,固以花冠,那花冠由一簇簇金梨花攒成,既简洁又雅致,周身再无首饰,干净又简单。

    但正是这样简单雅致,让阿曛看起来雌雄难辨,很有一股英气之美。

    简婌没想到六年未见,自家这五妹妹竟出落得如此俊俏,顿时便觉得自己在阿曛面前有些黯然失色,虽说自己的夫君清河王对她这位出身秀山书院的女才子很是满意的,但她如何及得上阿曛这份洒脱俊逸的十分之一?

    “三姐姐!”

    阿曛望见了场边立着的简婌,策了马飞奔而来,在简婌面前一丈处骤然停马,轻盈得如一只燕子一般,落在了简婌面前,笑盈盈地向简婌走来,很是气定神闲,根本就没有半分的疲累,显然是对御马一术早已娴熟于心了。

    “五妹妹。”简婌伸手握住阿曛的一双手,笑道:“听说妹妹明日要陪魏皇贵妃上山礼佛,老祖宗差人将我喊回来,就是明日里陪你进山的。你可得好好儿听我讲讲这其中的规矩。”

    阿曛笑道:“老祖宗生生将你喊了回来,清河王爷怕是要责怪我了。”

    “他敢!”简婌一脸不屑,显然是平日里欺负自家夫君欺负惯了的。清河王是个闲散王爷,负责管着文渊阁,也就是负责编撰书籍一事。

    但阿曛看得出,简婌并非真的不在乎自己的夫君,反倒是应该与清河王夫妻之间感情甚好,简婌才会如此这般的不在乎清河王的感受,是因为她知道她的夫君不介意。

    阿曛记得前世简婌跟她夫君的感情也是极好的,简婌的肚子也极为争气,一连生了五个儿子,一辈子活得逍遥自在。阿曛突然觉得如果自己今生能拥有像简婌这样的福气,那倒是自己的造化了。

    “三姐姐还是给我讲一讲这礼佛需要注意的礼仪吧。”

    阿曛笑着拉了简婌的手,两人手挽着手回到阿曛的听雪楼。

    ……

    次日一早,阿曛和简婌共乘了一辆马车,在家丁的护送下,前往皇宫外的玄武门等候魏皇贵妃的銮驾。

    阿曛的马车到玄武门时,早已有几辆马车到了,都静候一旁,就等着宫门一开,魏皇贵妃的銮驾出来时好及时迎了上去。

    阿曛撩起帘子,遥遥瞅了一眼那巍峨的红色宫墙,那宫墙上的琉璃碧瓦,那紧闭的玄铁所制的宫门,不知怎的,心中隐隐的就生出一份痛,如在心上系了一根线,线的另一端却不知握在了谁的手里,那握着线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扯着,她的心也跟着一丝一丝的痛着,难受得很。

    阿曛捂在胸口上,悄悄深舒了一口气。

    这一辈子,离这宫门稍稍近一点,心里便如此难受,看来真是要尽量远着一些才好。阿曛想。

    “五妹妹,你怎么了?”简婌见阿曛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得很,唇上一丝血色也无,那一双眸子里黑得如永远都无法企及的深渊一般, 却透着一丝躁动的情绪,跟昨日所见那样一个健康得如同少年郎一般的阿曛,似完全不是同一个人。简婌不由得替阿曛担忧起来。

    “没事。可能起得太早了的缘故。”阿曛朝简婌挤出一个笑容,让简婌好安心。

    却听马车外传来一个娇俏的声音:“马车里可是简府曛姐儿?”

    这声音阿曛如此熟悉。不由得脸色稍稍好了一些,掀了车帘子,笑道:“阿月,你也陪同皇贵妃娘娘礼佛么?”

    胡月如一袭杏黄色裙装,同色系披帛,长得比两年前高了许多,但比起阿曛来说,还是属于娇小个子的,一张鹅蛋脸甚是好看,眼睛笑起来是弯弯的月牙儿一般,比起前世所见,此时的胡月如真是非常讨人喜爱的热闹性子,完全不是那种冷冰冰的美人儿。

    “是呀。”胡月如在马车前笑得灿烂无比,“阿曛,真的是你!”

    “是我。”阿曛笑着回答。跳下马车,拉着胡月如的手道:“我昨日送去的信你可有收到?”

    “收到了,原想着给你回信,又怕一时半会儿在信里也说不明白,又想着今日里总能见着你,就没有给你回了,这不,果然在这里见到你了。”胡月如绕着阿曛走了两圈,啧啧道:“阿曛,你真是变得连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变丑了?”

    “哪能?”胡月如道:“你可是比两年前美多了,美得连我都不敢认了。”

    阿曛今日里穿得很是素雅,一袭薄荷绿色长裙镶了墨绿色的滚边儿,腰间束了加宽的腰带,系着两根银色的丝绦,那丝绦自腰间垂下,随着她的裙摆轻轻摇动着,更衬得她弱柳扶风一般,让人生怕一股风就将人给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