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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节
    不外乎想混淆视听,顺便拿话压贵妃,又或者说给人听,只差明说如若此次出了事,定然是贵妃刻意报复。

    这后宅里的妇人虽然大局观不够,可心眼却不少,句句话里都有刻意埋藏的陷阱,有时竟比男子还难缠啊。

    “这位曲婆子,不相干的事不要再言,否则本官就请你下去了。”

    曲妈妈的撒泼其实全是强撑的,从福顺开口之时,她便吓得抖若筛糠,此时见大理寺卿也说话了,赶忙趴伏在地不再做声。

    春草冷哼一声,不屑道:“也不知谁忘恩,从你第一次入宫胁迫,娘娘就没搭理你,给了你一次又一次机会,这次可是你自己找死,别怨她人!”

    说完,春草便报上几个人名,道这些人都是当年认识娘娘的,大人可一一叫来问话。

    大理寺卿拿来锦阳侯府下人名册一一对过,便把至今还在的命人带了上来。

    上来的都是些丫鬟婆子,其实也包括已垂垂老矣的荣妈妈和已不是丫鬟打扮的秀娥。

    这几人表现的就正常了,其他不是当时在场的都说了些耳闻之语,至于荣妈妈和秀娥自是照着统一口径来的。

    此时的口供完全不利于元贵妃,上首的三位大人眉头又皱了起来。

    春草一直沉着未出声,就在田氏放松下来之际,她又报上来一个人名,让田氏终于稳不住露出惊疑之色来。

    曲妈妈心中叫糟,可那王婆子不与她关在一起,她当时只当关在其他处了。

    此时两人只能寄望那王婆子就如当初派人套话时那样,是真的年老糊涂记不清了。可不知为何,田氏心中竟起了一丝压抑不住惊恐,仿佛就要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

    “大人,此人与娘娘当初从往过密。据娘娘所言,当年她突然被提拔起来,很多人都排挤于她,只有这个年迈的老婆婆对她颇为照顾。当年娘娘被发卖之际,这王婆婆还曾夜里去探过她,帮她打听过被发卖之事,并给了娘娘几两碎银子并两块小饼,让她用于防身。”

    大理寺卿颔首,又命人提来王婆子。

    很快,老态龙钟的王婆子便被带了上来。

    为了回避,春草又避到屏风之后去了。

    “这位老婆婆,你可记得五年前,一个叫做小花的小丫头?”

    王婆子茫然的看了堂上几名大官一眼,想了想,道:“回大人,老婆子有些印象。”

    田氏在一旁尖叫出声,“王婆子,你可想好了再说话。”

    王婆子被田氏的尖叫吓到,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吓得瑟瑟发抖。

    “田氏,请注意言辞,要不本官就让人把你请下去了。”大理寺卿说完,又面向王婆子,“这位婆婆你不要害怕,这里坐了几位大人,只要你说了实话是没人敢为难于你的。”

    王婆子心有余悸的看了田氏一眼,对大理寺卿嗫嚅道:“大人你说的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

    王婆子点点头,做出一副回忆的样子,缓缓道来。

    听完王婆子所说的话,事情真相终于大白了。

    在老迈的王婆子叙述当中,那个叫小花的丫头是个很老实也很低调的小丫头,因为年纪小位置高很多人排挤她,几个大丫鬟也拿她当小丫头使唤。可她不卑不亢干活儿勤快,从不招惹是非,也不往主子跟前儿凑。

    无 奈当时四少爷夫妻感情不合,田氏准备给儿子选通房,一起的几个大丫鬟便争了起来,仿若是斗鸡似的。那个叫小花的丫头无奈,只能日日装傻躲于小厨房,无奈事 情闹大,乔氏悬梁未遂,田氏为了平息儿媳妇的怨气,把一干人等都发卖了出去,其实就有被牵连进去的无辜的小花丫头。

    将该说的都说了之后,王婆子睁着浑浊的老眼,茫然问了一句,“大人,您问小花那丫头干啥?可是知她如今在哪儿?当初她被发卖之前,老婆子还去看过她,偷偷塞了点吃的和银子与她……被卖的奴婢都苦得很啊,也不知她如今怎样了……”

    说着,王婆子就掏出帕子抹起老泪来。

    大理寺卿面露讪讪,当然不会告诉王婆子,你口里那个小丫头一点都不苦,掉进福窝里了,如今已是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

    他摆了个官腔,让人把王婆子领了下去。

    田氏此时已经浑身瘫软倒在了地上,包括田妈妈也是如此。

    ☆、第166章

    ????构陷贵妃之事终于告了一个段落,虽是事情内里详情并没有宣之于众,可光凭景帝连下的几道圣谕便知是如何了。

    牵扯进去的三 个府上,锦阳侯府作为事情的始作俑者,构陷贵妃,藐视皇族,以下犯上,锦阳侯夫人被赐死,锦阳侯被夺爵,一干作伪证的奴婢严重者斩首,从犯发配边关服劳 役。城阳伯夫人犯口舌,罚抄写女戒百遍,褫夺诰命之身。母犯错,贤妃有失察之过,被褫夺了贤妃的封号,降为嫔。靖国公府萧大夫人品行不端,以下犯上,本该 赐死以儆效尤,念其夫于社稷有功,萧鈈教妻不严,有严重过错,特撤去一切官职归家闭门思过。

    自此,所有事情终于画上一个句号。

    当然,免不了有好奇人士想找相关人士探听一二,知情之人无不三缄其口,包括这被罚的三个府上,对景帝所下的圣谕也没表现有反驳之意。

    这下大家都明白了,原来元贵妃真是无辜被人构陷的啊!

    有那么一两个还想借机说事儿的,无不被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并左都御史言语训斥。

    案子是他们三个办的,办得也自认公平,自是不容外人说道。再说道下去,又被有心人借机挑事儿,闹大了,那不是说他们三个畏惧帝威,包庇贵妃嘛。

    当然之后也是有当日问案情形流传出来的,许多人都知道了始末,包括到了最后田氏还死咬着贵妃不放,被家中奴才中的一名老妪说实话打了脸,也包括萧大夫人的反咬被破了局,之后结案时大闹公堂。

    该!怪不得锦阳侯府被惩如此之严重,还有萧大夫人也连累自己夫君丢了差事,原来都是自己作的啊!知情人士纷纷如此议论道。

    不过这也是题外话了。

    ……

    晨曦宫

    春草正对小花和丁香丁兰几人,讲诉她当堂是如何痛斥锦阳侯夫人是如何的无耻至极并颠倒黑白的。

    “……娘娘,你不知那田氏见到王婆婆,脸色变得有多难看,就像死了爹似的……那王婆婆最后的那句问话,把堂上的大人给问懵了不说,差点把奴婢给问笑了。好在就奴婢一人在屏风之后,也没人看见奴婢正在捂嘴笑……”

    丁香满脸笑容道:“行了行了,同样的事已经被你说了几日了。你不嫌烦,咱们娘娘也是会烦的。”

    春草眨眨眼睛,有点委屈,“娘娘,你会烦吗?”

    小花失笑不已,“不会,不会。好了,你去看看二皇子睡醒没有,醒了就让奶娘把他抱过来。”

    春草走后,屋内三人相视而笑。

    丁兰道:“这春草越来越啰嗦了,早先怎么没看出来她有‘婆婆嘴’这项本事。”

    丁兰的表情极其搞怪,把小花又给逗笑了,她笑了两声,清清喉咙,“小心让春草听见,日日念叨你。”

    丁香笑了两声,说:“当初奴婢还担心她会怯场的,幸好这丫头还不错,经得起场面。对了,娘娘,王婆婆那边该如何?”

    小花沉吟一下,“接进宫眼下是不能了,先找个庄子安置吧。告诉她,本宫现今出宫不易,有了机会便去看她,让她好好养着,就当我给她养老了。这事儿还是让赵大去办,办得隐秘些。”

    “是。”

    ***

    锦阳侯府现今是树倒猢狲散,侯爷被夺爵,侯府再是不能住了,得另选地方居住。

    潦草办了田氏的丧事,阮家便开始搬家了。

    另选的居所自然没有侯府大,府里这么多下人奴婢自是要转卖的转卖,遣散的遣散。

    这时,王婆子的侄儿大田又出现了,一分银子未花把他老姑领走了。

    阮思义兄弟二人事后知道是王婆子这老虔婆坏了事,无数次想迁怒将她打死。无奈如今王婆子待遇比他们还高,福公公临离开大理寺之前发话了,说这老婆子说了实话,回去之后主家定然饶不了她。

    为了不有伤自己的阴德,他专门派了两个太监跟着王婆子,等待她家乡的亲人来接她还乡。并说了,谁要是报复王婆子,就是跟他福公公作对,与贵妃娘娘作对。

    事罢,回到锦阳侯府。

    锦阳侯将她单独放置一院,还派人好吃好喝的供着,等大田来后,便仿佛送瘟神似的将之送走。

    旁人夫家遭此大难,定然会伤心欲绝、恐慌不已,唯独四少夫人乔氏与人反应不一样。

    得知田氏被赐死,侯爷被撤职夺爵,她当场便在锦绣院正房里大笑出声,笑得腰都直不起来,连骂了无数次该,才在身边丫鬟的阻止之下闭了口。

    乔氏擦掉了眼角处的泪花,讥讽道:“这阮家也有今天,日后可就该你们把我当祖宗供着了。”

    这可真可谓,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

    ***

    今日的景帝似乎十分高兴。

    拉着小花颠龙倒凤了几次,才停下。

    小花累得指头都动弹不得了,景帝却是一点都不累的样子,精神奕奕得厉害。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开口出声,“据说,靖国公脸青了,福顺说,皇太妃砸了一整套茶具。”

    这是幸灾乐祸吧,是幸灾乐祸吧?

    好吧,确实是幸灾乐祸,自从把靖国公府狠狠的坑了一次后,景帝便学会了什么叫做幸灾乐祸。

    他心里并不能明白这是幸灾乐祸,只是他的行为是如此表现的。旁人看不出来,作为日日同床共枕的小花却是再明白不过了。

    作为宠妃的她,自是要在陛下幸灾乐祸的时候,跟着幸灾乐祸。这不是性子恶劣,而是一种与有荣焉。

    “该!”小花附和道。

    因这次的事情,小花如今对朝堂之事也是有了一些了解的。自然知道景帝这次的目的是为何,男人想掌回京城内的兵权,她自然全力配合。

    当然,对于景帝,小花也是十分惊叹与崇拜的。

    她一直都知道男人是个聪明的人,不是聪明的人坐不上这个皇位。可还是这次的事才让她发现男人究竟有多么的聪明,多智近妖。明明是件让人非常棘手与头疼之事,他却只是将计就计便安排了这一出。

    甚至给小花了一种错觉,似乎从田氏跳出来的那一刻,他便一切都安排算计好了。可小花却知道不是,景帝开始动手之时,还是她第一次与他说锦阳侯府那事的时候。

    精准,一击必中,尤其对于人性的拿捏,精准得让人膛目结舌。仿佛那些人都是木偶,一步一步均是按他所想在做着,最后自然而然就掉进了坑里。

    事毕,人们只会认为自己是自作孽不可活,而不会怀疑到他的头上。

    “陛下,你的龙头是怎么长得啊,怎么能如此聪明呢!”每每想到这些,小花便会感叹道。

    同样,景帝会面色一窘,不知该如何答话。

    “朕也不知。”认真想了半响,景帝才如是答道。

    这个答案不出小花所料,因为每次景帝就是如此说的。果断是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得扔。

    幸好,这是她男人,不是她敌人,幸好,她是他枕边人,他不会拿这套对付她,不然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就是累了你。”这是景帝每次提到这事,都会重复的一句话。

    与小花的与有荣焉相比,景帝却是多多少少有那么点心理负担的。虽是这事是与小花儿商量过,也是征得她的同意,才进行的,但景帝总是会有些愧疚之感。

    是赢了,也赢得漂亮,但之前让她被人拿着说,总会让景帝忍不住皱了眉,喜悦之意顿消,换成了闷闷不乐。

    然后就该小花出场安抚了。这种场景出现过几次,小花自是驾熟就轻。

    “璟郎,我并不在意的。你要这么想,这种事是避免不了会发生的,早不发生,晚也会,谁让我有这段往事的呢。这下刚好,都一网打尽喽,并且澄清了一切,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抱着说事了,省了多少功夫啊。”

    “可以暗里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