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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她丢下话后昂首挺胸地往目标方向走,心中默默赌了一把,他会不会当一回绅士?

    只不过,她走了一段路,耳畔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外没有其他动静,她叹了一口气,正准备停下来回头看看,忽然听到身后的男人脚步声。

    她高兴起来,看来他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搞。

    很快,叶抒微就走到她身边,低声,清晰的一句重点擦过她的耳朵:“别忘了,你刚才说是你请客。

    “嗯?嗯……嗯。”

    高兴的情绪转瞬即逝,被另一种“深深的困惑”替代,这人真的是那个唐栗口中年薪超过二十万的精英?怎么听起来不太像……

    “好好吃”汤包店。

    贝耳朵排队买好了两份早点,回座的时候,叶抒微的手机恰好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起身走去门口接电话。

    贝耳朵见怪不怪,拿起筷子轻轻挑破汤包上的皮,等滚烫的汁冷一冷。

    “这不是贝耳朵吗?”

    伴着高跟鞋在大理石瓷砖上的敲打声,某个熟悉的声音传到她的耳朵,照例是做作的俏皮音下包裹了咄咄逼人的尖锐。

    贝耳朵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谁。

    冤家路窄这四个字太经典,于这个阳光明暖,清风拂面,食物丰足的早晨,在这座不大不小,总共一千五百万人口的城市,偏偏与某个最令她倒胃口的人巧遇。

    张逸露,贝耳朵的死敌,此时此刻心情很好地款款来到她身边,居高临下地看她。

    这样的目光瞬间勾起了两人的前尘旧怨,纷纷扬扬闪现在眼前。

    贝耳朵和张逸露,同读一所初中,再考上一所高中,总共六年的孽缘。

    她们的矛盾在高中三年里白热化,那三年是贝耳朵最风光的时候,张逸露因为控制不了自己的嫉妒心,一次又一次地在女生间造谣贝耳朵的私事,死命地给她拉仇恨,甚至在男同学间诽谤贝耳朵的名誉,某一次的窃窃私议,她被贝耳朵逮个正着,两人当场吵起来,还动手抓彼此的头发,最终以被班主任叫了家长,两假模假样地互相道歉而终结。

    “我进门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右眼皮跳个不停,原来是你在这里。”张逸露说,“好多年不见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你的背影,真是怪事。”

    “呵呵。”贝耳朵懒得理她。

    “说起来,这些年也零零落落听说了你的不少事情,你爸妈离婚了,你开的小火锅店倒闭了,你在那里终于混不下去了,只好灰溜溜地回来了。”张逸露的粉唇一张一合,不给人喘息的机会,“说真的我也没料到你混得那么差,只能说你的好运气都在高中三年用光了,就连长相,说句实在话,我刚才走过来的时候觉得挺惊悚的,你的脸怎么那么圆了。”

    “再怎么圆,都比不上你面目全非。”

    张逸露不怒反笑:“我承认自己整容了,但我那个主治医生说了,我是百年一遇的好模子,一般人想达到我的效果是痴心妄想,这个也是需要基础的。”

    贝耳朵打量张逸露现在的脸,的确美得惊人,适度的小脸,精湛的五官,柔和的线条,每一笔都像是精工细作,几乎找不到任何一个缺失,又做得十分自然,没有人工痕迹。

    和高中时代那个又黑又瘦,小眼踏鼻宽下巴,身材干瘪的张逸露截然不同。

    张逸露整的最成功处在于,这张柔美生动的脸修饰了她的性格,将她内在的那些阴暗,凌厉,狭隘,轻佻,恶意,自卑完全遮住了,现在她轻轻一笑,和海报上的氧气美女一样,有治愈伤痛的功能,让男人女人孩子老人忍不住想去亲近。

    “你羡慕我吗?”张逸露微微弯了弯身体,露出姣好的曲线,眼睛带上了促狭的恶意,“对了,贝耳朵,你别以为我在向你炫耀,因为全方位地超越了你,其实完全没有,你现在这个样子激不起我半点胜负欲,对你我只剩下困惑了,自己以前究竟是哪根神经不对,竟然把你当做是竞争对手,还花时间和你作对,真是年少无知……”

    “让一让。”某个清声及时介入。

    张逸露沉浸其中的情绪被打断,抬头看见叶抒微那张脸时,万分愕然。

    竟然是他?高不可攀的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叶抒微安然坐下,问贝耳朵:“她是谁?”

    贝耳朵耸了耸肩:“认识多年的一个人。”

    “哦。”他应了一声,表示没兴趣。

    张逸露迅速戴上了面具,双手轻颤地从包里找出名片盒,打开取出一张递给叶抒微,语速不快不慢,不矜不伐,显得很有修养:“我是张逸露,如果你有收听广播的习惯,音乐调频晚间八点到十点的节目是我主持的,说来很巧,我们广播大厦就在这附近。”

    叶抒微没有理她,他修长的手握着筷子,夹起自己面前的一只汤包,很娴熟地放到贝耳朵盘子里。

    贝耳朵微微诧异。

    “你不是总惦记着这里的东西吗?”叶抒微目光停留在贝耳朵的脸上,“难得来一趟,多吃一点。”

    张逸露笑了:“冒昧问一句,你和贝耳朵是什么关系?”

    叶抒微把手边的醋碟推到贝耳朵面前:“你说。”

    贝耳朵成功接受到了某个信号,因为得到了他的默许,她很大方地介绍起来:“他是我男朋友,叶抒微,二十七岁,在动物疾病预防研究所工作。”

    “男朋友?没听说你交了男朋友啊,这是多久的事情。”张逸露的心跌入谷底,克制住巨大的情绪,不动声色地盘问。

    “我们交往时间不长,差不多半年吧,因为作风低调,就没通知别人。”贝耳朵说。

    “真的?”张逸露轻笑,眼睛一直盯着贝耳朵。

    “当然,这样也便于我们享受两人世界。”

    张逸露哑然,不慌不忙地侧头看叶抒微,后者完全默认贝耳朵说每一句话。

    “再说了,他性格比较闷,不善交际,我不勉强他走入我的圈子。”贝耳朵冲着叶抒微一笑,“是吧?”

    叶抒微还是没说话,又夹了一个汤包放到贝耳朵的盘子里,表示让她多吃点。

    “别都给我吃啊,饿着你了怎么办?你看你最近都瘦了,应该多吃一点,而我的小腹都圆了。”贝耳朵婉拒,“哈尼,我真不能再胖了。”

    “小腹长肉了?怎么我一直没发现?”叶抒微抬了抬眼皮,很寻常地接话,“找个时间让我检查一下。”

    张逸露的心都寒了,实在听不下去他们的对谈,失魂落魄地说了句“我先告辞”了,转身疾步离开。

    等讨厌的人消失在视野外,贝耳朵收回目光,突地发现对面的叶抒微探过来一双筷子,从容地把她盘子里的两个汤包一一夹回去。

    表示戏演完了,汤包要还给他。

    不但夹回了属于自己的两个汤包,他还多夹了一个她盘子里的。

    “你胃口挺不错。”贝耳朵有点心塞。

    “你不是嫌我最近瘦了吗?”叶抒微拿汤包蘸醋,慢慢地咬了一口。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重点是两只吃了早餐,在毫无威胁力的整容女配面前开启秀恩爱模式。

    有亲问,耳朵和大贝有关系吗?回答是他们没有关系,只是一个姓而已,大贝表示除了自家的老婆外,二十多岁的姑娘,他一个都不认识。

    喵,看文的大家别忘记收藏哈,当然能和我交流就更好啦。

    ☆、第三章

    这一顿早点当然是由贝耳朵掏钱的,吃完后两人分别,无一点依依不舍。

    反正就是完成任务,又不用付出真情,贝耳朵在心里想,这样就差不多了。

    回去的路上,贝耳朵的脑海跳出张逸露那张惹人厌的脸,又联想到叶抒微刚才在汤包店的表现,有点不可思议,他竟然会给张逸露冷脸看,并配合她,帮忙营造出一种“我们最近美到不行的幸福感”,莫名的,对他有了点感激。

    他也不算情商太低,看得出张逸露对她的敌意。

    回到家,贝耳朵把照片上传微博,附加潇洒的四个字:“去晨练了。”

    等待群众反应的途中,她有点紧张,不知道他们会说什么,想了想后起身去厨房泡了一壶茶,端回房间后重新坐下,看了看评论。

    不到十分钟,评论已经过百了。

    “这是你和你家男人?!”有人在问。

    “一眼就看出是你和叶抒微,这个身高差也是醉了。”有人在确认。

    “靠,一大早就秀,祝你们生的快。”有人在羡慕。

    “这不是那个老年人公园吗?我爷爷奶奶常去锻炼的地方,刚才买豆浆回来还路过那里,谁会猜到你们也会去那里晨练?!太复古了吧……”有人在惊讶。

    “没有正脸,差评。”有人在嫌弃。

    “清晨的阳光啊,这么早是不是说明你们已经同居了?挖鼻。”有人在找细节。

    “就不能炫一下你男人的正面啊?做人不能太小气。喵喵脸。”有人在提出要求。

    “叶抒微现在在做什么?厨房刷碗?”有人在幻想。

    ……

    贝耳朵不敢细看,关闭了网页,反正唐栗交代过了,发点照片就好了,大部分言论不需要回复,大家从你发的照片就可以看出你今天心情如何,你们感情顺利否,你们是不是很幸福,等等。网友智慧无限,你不必多言。

    她放了一首歌,一边喝茶一边听。

    然后,她后知后觉地想到一个事情,今天好像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约会……

    她快二十五岁了,一次恋爱也没有谈过,连接吻都没有,唐栗笑她不是正常人,她也在内心质疑过自己,怎么这把年纪,还没有谈过呢?

    关于这个问题,书上答疑,说这是因为你的缘分未到,刻薄的情感专家会冷笑,喝斥你找一找自身的原因,她妈妈徐贞芬女士却表示,因为你没有去努力。

    但努力需要动力,她至今没有找到谈恋爱的动力。

    二十多年来,首次和男生单独出去,理由还是不真实的,如果没有唐栗的关系,她还没有机会和一个男的面对面吃早餐。哦,对了,还是她掏钱的。

    想到此,她有些好奇,那个,叶抒微也是第一次和一个女的单独吃饭吗?

    如果之前有过和女人一起吃饭的经验,今天应该轮不到她掏钱吧?

    哦,也不一定,还有一种情况是他对她完全没有意思,为防她假戏真做,提前发出“你不是我的菜别对我花痴勉强陪你吃一顿饭我当然不会掏钱”的警戒?

    她的太阳穴跳了两下。

    有太阳的天气让人心情舒畅,适合做的事情很多。

    贝耳朵洗了被子和衣服,香喷喷地晾在阳台,她拖地,刷浴缸,站在板凳上擦窗户,她把角角落落的大小杂物归纳好,贴上各种标签,她一边哼歌,一边举着鸡毛掸子捅墙角的蜘蛛网,直到太阳西下,晚霞透过窗洒在水曲柳的地板上,每一条淡金色的纹理鲜明清晰,纤尘不染,让她颇有成就感。

    做完着一些,她去冲了一个澡,出来准备晚餐的时候,听到手机有新的信息提示声。

    是张逸露。

    “你说怪不怪,我一个姐妹的男朋友就在动物疾病预防研究所工作,和叶抒微是同事,他从来就没有见过你,而且上个月叶抒微还和大家聊起过自己的个人状况,表示自己一直是单身。”

    贝耳朵无语了,没想到张逸露这么不依不饶啊,还特地跑过去打听。

    “贝耳朵,你别装了,叶抒微根本不可能是你的男朋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为什么?”贝耳朵冷静地发过去三个字。

    几秒钟后,张逸露甩过来极度轻蔑的一行字:“你哪里配的上他,妄想症。”

    贝耳朵怒了,回复:“我和他的事情不需要向外人解释,更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