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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节
    “是。”谢方知冷笑,“我轻薄你了,不若我与傅臣说去吧,叫他把你让给我,如此娇滴滴的美人儿,傅臣又是那等不解风情之人,如何能好好疼爱你?谢某花中老手,流连……”

    “哗啦”,姜姒一倾手里半杯茶,面无表情地用茶水破了他一脸。

    她不需要说一句话,已将自己的厌恶表达清楚。

    茶水溅落在谢方知手指上,也落在他伤处外翻的皮肉伤,烫得有些生疼。

    谢方知想,也许是十指连心吧……

    他竟然觉得自己心很疼。

    他站在这里,浑身都是伤,浑身都在流血,力气都要没有了,可他不能在姜姒面前,像个懦夫一样躺下去。

    头一次,他脸上的笑这样难看:“四姑娘真真狠心的一个人,好歹谢某也是您爱慕者之一,用得着如此疾言厉色吗?”

    胡搅蛮缠。

    姜姒手里还有空茶盏,这会儿也想给他扔过去。

    “谢公子是不是被京城闺秀们给捧着的时候太多,以为但凡是你向人示好,必能得到回应?若如此,我得告诉你一句实话。你很惹人厌恶。”

    “……谢某……情不自禁。”

    一句话轻轻将方才的事情揭过,谢方知掐了掐自己手指,让里头流出更多的鲜血来,疼得他钻心,也就忘了心底的痛了。

    姜姒没接话,她也不想说了。

    谢方知道:“和靖公主背后是九皇子,九皇子虽年幼,可背后还有温淑妃与温淑妃母家,要豢养死士易如反掌。不过这一批人都已经死在傅臣刀下,一个活口也拿不到。他杀红眼……不过原也是留不下一个的。因而这一次,这苦头你白吃了……只是依着傅臣的性子。会出大事。”

    他们都知道背后的是谁,只是拿不住证据,傅臣必定要着手开始对付九皇子与温淑妃。

    况七皇子本身也是要对付九皇子的,如今不过是刚好撞到一起去。

    由此,大幕便该拉开了。

    谢方知说着,便转身朝着外面走去,可走了两步,脚步又顿住。

    他故意用一种夸张的遗憾的语气,轻浮叹道:“四姑娘真要嫁傅臣吗?这京中不知多少好男儿要暗中借酒浇愁了。”

    姜姒懒得搭理他,不回答。

    过了很久,久到让人以为谢方知的双足已经生在那一片地上了,他才道:“如今你与傅臣走太近,若是以后有个什么差错,不嫁他,还有哪家来求娶你?何不为自己多留一条后路?罢了……料你也不会答我。四姑娘若真下定决心,傅臣倒也是不错的人选,对四姑娘一心一意。我听我娘说,好男人都是养出来的,四姑娘这等手段,约莫能教调出个好夫君来吧……”

    谢方知是在剜自己的心。

    他说完,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出了来的时候,外面丫鬟都诚惶诚恐地看着他,可谢方知两步便走了出去,他下了台阶,黑暗里也看不出他脸色到底如何,所有人都觉得他脚步太快,走得太急……

    衣袂翻飞,谢方知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里。

    他留下一句话:“和靖公主那边不能没人看着,我先回去,还请傅世子以大事为要,随后跟上。”

    这边是姜荀先回来看姜姒的,发现地上洒了一滩茶水,还有些奇怪:“这是怎么了?”

    姜姒笑道:“方才过去一只大老鼠,我吓着了,因拿茶水泼它,不过它跑得倒快。堂兄怎么了?”

    姜荀坐下来,嘴唇紧抿,道:“方才与傅臣说了几句,知道这件事来龙去脉……他身上脏污一片,如今已换衣袍去,一会儿来见你。不过此事……断断不能善罢甘休。”

    第六十二章 矛盾

    傅臣过来的时候,恰好听见姜荀说这一句,他站住了脚,并没有进去,已经换了一身宝蓝色的衣裳,就立在外间。

    隔着竹帘,姜姒与姜荀便瞧见他身影,一时没说话。

    姜荀道:“我先出去看看大夫开的方子。”

    夜里屋里烧着明烛,将屋内姜姒与傅臣的影子拉得长长地。

    姜荀一走,屋内便只有他们两个。

    不过门扉皆开着,傅臣也不进去,站了半天也没一句话。

    姜姒心底也是五味陈杂的一片,她时时回想起他披风将她整个人都盖起来的那一片黑暗,原本应该害怕的,可彼时心里安静的一片。上辈子她就爱过这么一个人,可他做出了最让她伤心的事。如今他又千般万般地对她好,让她不由的怀疑起上一世的种种,是否都是噩梦一场……

    “你没受伤吧?”

    终究还是姜姒先开了口。

    傅臣摇了摇头,半晌才道:“不曾。你……还好吧?”

    原是有满腹的话要说,真到了对着她的时候,又发现词穷,男女之事上,他一向拙于应付,半生不曾在意过旁的什么人,又非谢乙那等奸猾狡诈之辈,若谈正事还好,一旦与情爱有关,除非触动情肠,否则平日里只觉感觉。如今又隔了一道帘子,他虽心疼她,却也不能隔着这竹帘说什么醉人情话。

    于是,出口只这么干巴巴地几句。

    “我也无碍。”

    姜姒目光落在那地上一滩茶渍上,眼帘低垂,眸底却透出几分奇怪的挣扎。

    她略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又觉得一句不能,踌躇良久,还是道:“此番之事,你也不必挂心。和靖公主原本便不喜我,如今胆大妄为,也事关国事。我素知你们自有朝堂江山,也不想让你为我报什么仇怨,左右还是无事。”

    这些事不该姜姒说什么,可听在傅臣耳中,却是她处处为自己想。

    只是有的事,早晚都要发生的,九皇子与七皇子、太子三人,早晚都要冲突。如今皇上年富力强,还看不出有退位的征兆,然而皇子们年纪已经大了。

    他道:“该怎么查便怎么查,我只恐你伤了分毫……所有死士,都已伏诛,往后你出门,当带几个身手好的。不过姜府一向以文立于朝,要找几个身手好的侍卫怕难,侯府这里有几个战场上下来的兵士,素由我一手带起来,回头你府上招揽长随家丁,不若挑了他们。另一则,今日之事闹得挺大,太妃风闻,又在净雪庵附近,怕是最后会传到魏王的耳朵里,若有人来问询你话,你只管照实说,不必忌讳什么。”

    傅臣的意思很明白,姜荀说不会善罢甘休,他又怎么可能放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