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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顾九换上旧衣服,打了井水就将寡月买的新衣洗了。一时半会儿也不打算再穿了。

    看阴寡月喝了药,又进房读书去了,顾九才安心的去做饭。她在厨房里找了一下实在没有东西可以做,她想着回来的时候村头不远处有一处林子,林子里不知有没有什么活物或者溪流。

    顾九在林子里转悠了半天没有瞧见河流也没有瞧见什么巨大的活物,天近黑了,一个人逛着难免害怕,却又不甘心就此离去。

    正当顾九灰心的时候,传来几声嘤嘤呖呖的鸣叫声。

    顾九听着有些熟悉,借着天还有一丝光亮朝着那树下凌乱的草窝里盈盈一望。

    两个浑身羽毛如麻雀,个头与斑鸠相仿,只是尾羽异常短小的物体在那窝中乱动着,顾九不敢打草惊蛇,惊讶的大气不敢出。她竟然走运遇上了野生的鹌鹑。

    这东西平时一点声音也不发,直到下蛋的时候才会发出这嘤嘤呖呖的叫声。

    野鹌鹑善跳跃却不善于飞翔,顾九想着想方设法引开那鸟,再去掏那热乎乎的鹌鹑蛋。

    它们很沉得住气,直至顾九脚步里那窝更近了,它们才“嗖”的一声巨响离开那草窝。

    顾九唬得不轻,赶紧掏干净窝里的蛋离开了。她承认这样做残忍,可是她没有办法。她不贪心不会大胆的去捉那鹌鹑,只要蛋就足够了……

    回家的时候锅了玉米和米饭都大熟了,顾九望了眼寡月的房,看到还是黑漆漆的一片,料到他没有看书想是睡下了。

    这一天饥一顿饱一顿的亏他还活到了现在。

    这一刻,顾九竟是暗自下决心要将他养得好些。

    将淘来的鹌鹑蛋部分和着白菜煮了汤,没有肉弄不了三鲜汤,最终随意的洒下一点刚刚不知从哪家篱笆栏下摘来的葱苗。

    又将打进门时就腌了半刻的小半碗鹌鹑蛋裹了些粉,炸成虎皮鹌鹑蛋,这一来,废了不少油,顾九吐了吐舌头,要是阴寡月知道了定是要心疼的。

    顾九将剩下没做完的几粒鹌鹑蛋放回了柜子里,便将做好的饭菜装了盘。

    再抬眼时发现房里的灯是亮的,屋内的少年早已开始攻读了。

    阴寡月从她进门的时候就被菜香打断了思绪,真的好香啊,还从来没闻过这么香的菜。

    昨日当晋侯府的人告诉世人他所娶非晋侯嫡女后,他院子里属于晋侯府的东西都被人撤走了,那些招待高官们的酒更是一滴不留。阴寡月倒是不在乎,本来就是不属于他的东西他没必要在乎,就算他们将他院子里的东西全部搬走他也不会在乎的。

    “阴寡月,吃饭了。”顾九轻声道,整个人显的有些疲惫还有狼狈。

    寡月借着油灯的光亮看清顾九的小黑脸,“噗嗤”一声笑了,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绢帕替顾九擦拭着脸。

    顾九有注意他的绢帕,是一条用了很多年的帕子,上面还绣着几朵寒梅。

    阴寡月给他擦完脸又将帕子收好,望着顾九柔声道:“难为娘子了。”

    顾九有些不自在,虽然她愿意照顾他,但是她还没有做好当他娘子的准备啊,可是他似乎不是这么想的,好像认定了她是他的娘子,再也赖不掉了般。

    “咳咳咳……”阴寡月又开始咳嗽起来。

    顾九望着桌上满满的一碗药凝眉道:“还不吃药吗?”

    阴寡月又拿出帕子擦了擦唇,虚弱道:“药要饭后才能吃。”

    顾九恍然大悟,一时心疼的紧,伸手就去给他盛饭。

    “别说了,快吃饭吧!”她将一小碗饭递与他,又用碟子给自己盛了一碟,家里就两个碗,一个装了药,一个给阴寡月盛了饭,她就只能用碟子吃饭了。

    阴寡月看着她拿着碟子和勺子吃饭心一紧,当下给她夹了一颗鹌鹑蛋递到她碟子里。

    “……”顾九望着他弄好的鱼微滞了下,又开始默默扒饭。

    阴寡月这顿饭吃得很香很满足,吃完了还喝了一大碗汤。

    顾九目光灼灼的望着砂锅里的汤,她碟子不好盛,只得眼巴巴的望着。

    “就用砂锅喝吧,我不喝了。”阴寡月笑道。

    顾九望了他一眼,端过砂锅,用勺子喝了起来。

    阴寡月侧过身从桌子底下地里的大洞里拿起一个瓷罐来。

    铁皮盒子里叮当作响,阴寡月将瓷罐里的东西倒在桌子上。

    顾九望过去,只见是一些零星的碎子,和许多铜钱和几粒不知名的珠子。

    阴寡月捡起几粒银疙瘩递与顾九,道:“今日早上进城我走的急赶着回来怕你醒了见不到我着急,明日你同林婶他们去城里办置些吃的用的。”

    顾九接过他的碎银,觉得小小的银子异常的沉重。

    顾九望着他的书桌看着他娟秀的字,不禁皱眉,字写的这么好……

    “你为什么不去卖字画呢?”顾九不禁问道。

    阴寡月一怔,苦笑了笑道:“夫子不赞同这些。”

    顾九这才明白,他是要考取功名的,自然不能明里做这些获取利益的事,这是文人之忌,可是文人都要饿死了为什么不能做呢?

    顾九叹了口气,没注意到一双冰冷的手已经握住他的。

    “以前我总是背地里替人写信或者代写些牌匾之类,他们来找我,有时候会给我些钱,有时候也会拿了东西就走。”他浅浅道,那口气云淡风轻,经不起半点漪澜。

    “明日多给自己买点用的。”他柔声道,抚了抚顾九的头发,“然后记得早些回来。”

    顾九望着阴寡月温柔而灼热的眸,心下一惊,脸也开始发烫。

    她“嗖”的一下起身,“我、我去洗碗,再给你把药热了。”

    ☆、008、想做些小生意

    次日,顾九起的很早,因为整个屋里就一张床,顾九还是和阴寡月挤在一张榻上,这样也方便她照顾他……

    天还蒙蒙亮,听着榻上男子浅浅的呼吸顾九已爬起来洗漱。

    待将昨日两人的衣服洗干净晾好,把熬好的药端到里屋里的时候听见一声鸡鸣再瞧天快亮了。

    门外林婶在唤,顾九料到是马车在村头等着了,林婶当家的是老村长的儿子,以每日载着乡里人进长安城赚路费为主业。

    昨日她才听到阴寡月谈及林婶一家,原来林婶并不是什么中年妇女,她才二十七八的样子,可是同现代一些近中年的女人一般的容貌。想到这里顾九突然有些害怕,长期农村生活她会不会也老成那样?

    林婶家的马车很大,由四匹马每两辆拉着一辆车,带的都是进城做生意或者赶集的人,每人收五文钱的路费,平均每天下来可以净赚百文。

    每日天刚刚亮的时候启程,固定的时间,固定的地点,都会有很多人带着行囊等着,其实这里离长安城还是有一段距离的,那日花轿也是颠簸了半日才被送到阴家。

    只是顾九奇怪,为何不曾见到晋侯府的人前来刁难?那时阴寡月对此只是浅笑,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无暇多顾。

    顾九不明寡月所言,只知朝堂之事她身为女子不清楚也不愿清楚。只是,若是再遇晋侯府之人,彼时所受屈辱,她定会讨回!

    ——

    听着几声急促的马嘶,阴寡月睁开阴蛰的凤眸,从榻上缓缓起身就瞧见窗前站着一个黑衣人。

    “你找我,寡月。”黑衣人轻声道。这几日他可是一直躲着他呢,只因为他曾轻薄于寡月现在的娘子,谁叫那丫头有趣呢。

    “求你一件事。”阴寡月淡淡道,一句话说得十分吃力,他其实并不愿意相信这个当年他给予他粮食的男子,但是想想他虽无财无势有时候甚至要到他这寒舍蹭饭,却能将长安城的一些大小消息摸得了如指掌,看来还是有一点能耐的。

    黑衣人微微扭头望向寡月道:“你想让我帮你把病治好?”

    寡月沉默的点头,自从他与顾九拜堂后他不止一刻在想他若有个好身体该有多好,她就不必受那么多苦,才一日就见她憔悴了不少。

    黑衣人摸着下巴细细想想,他是该将皇宫里的御医抓来呢,还是应该去七里庙堂将哪个大仙给抓个过来,想了想觉得都不现实的很。

    但是看着寡月哀怨的眼神他笑道:“药罐子,我会想办法的,你且记住九月中旬的会试一定要高中就行!”

    说完,他逃也似的离去,深怕再见到那个小娘子。

    阴寡月的本能告诉自己这个人不简单,虽然再见他只是经对方谈及当年旧事,只是世间铭记恩遇之人少之又少,如晋侯那般见利忘义随波逐流者众。他相信此人岁如他一般身在市井乡野,将来也定会有一番作为的。

    “夜风”走在乡间路上,伸手摸了摸胸口,摸出几个破铜板和几个碎银子来,深叹一口气他将那几个碎子又塞了进去。袖子一甩,两个大补丁就晃了出来。

    该怎么治好寡月呢,找大夫钱不够,把人给抓来对寡月也不太好啊,想了半天,突然心生一计,听人说白马寺的方丈有起死回生之良方,既然无钱请大夫亦不能抓人来,那救命良方借之一睹,不为过吧?况且佛家不是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

    江南万安寺凡羽大师言他这一生皆与少时对他有一饭之恩的人有不解渊源,能助他成事。阴寡月若是死了,那他岂不是完了?他真是后悔当初怎么不问问那个和他羁绊一生有不解渊源的阴寡月的流年呢?若是问问他的命格也行啊,要不找人帮阴寡月改命让他长寿?

    “夜风”摇摇头,想着朝长安城的方向走去。

    ——

    顾九坐着林婶家的马车缩在角落里低着头,努力的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可是即使如此那些人依旧会拿她打趣,虽然经过林婶昨天那么一吼她们的话稍微说的不那么难听了,却依旧让顾九觉得聒噪甚至面红耳赤。

    有人会问她与阴寡月什么时候会要孩子,顾九大囧,她都还只是个孩子……

    也会有人说阴寡月身子那么差能要孩子吗?生出的来的孩子健康吗?顾九当然不会认为他们是在关心阴寡月的身体,因为任何第一印象都不会在一天之类改观。

    顾九只是好好的当她的哑巴,即使那些妇人、姑娘们对她露出同情的眼神,或者是觉得她这么一张脸却生做哑巴可惜了,或许是觉得她的身份卑微身世悲惨,她统统都不以为然。

    到了长安城的集市时,天才大亮了,集市上开始多了一些摊贩,听林婶说她们今天来晚了些。

    顾九望着同一马车的人下来在集市固定的地点摆上摊子。

    同村的有卖鸡蛋的,有卖菜的,也有卖做熟的面食的……

    更有几个同村子的女孩子用好看的绳子做了一些挂玉佩的穗子,顾九看了看觉得样子都很普通,并不新奇。若是她弄她定能弄出一些好看的花样来,不仅可以挂玉佩甚至可以做头饰。

    想到这里,顾九心里一热,她为什么不想着做些小生意赚点钱给阴寡月看病,买药材,贴补家用,顺便自己攒点盘缠?

    顾九看着钱袋里的两粒碎子,若是买彩线或者其他东西可以买很多吧?可是如果拿来卖米却只能买到一点。

    “看什么看臭哑巴想偷师吗?”几个女孩子不怀好意的对她又吼又叫:

    “滚一边去!”

    顾九就要一口还回去,却想到阴寡月昨日说的话外人面前还是装哑女比较好,便止住了。

    顾九气急头也不回的往其他摊子转去,看看有没有新启发,看能不能有些小灵感。

    大约转悠了半个时辰,她发现集市上卖吃食的还是比较赚钱,而且此处接近长安城门,往来的商旅不断,大多进城饿了顺手买些饼子包子之类的。

    只是拿着这么一点钱买面什么的根本不够本,想来想去只有第一个办法可行。买些彩线来,既然她们弄的是玉佩上的挂饰那她就编有别于她们的东西诸如头绳、手链之类的。

    顾九其实仔细瞧了一下,停留在那几个女孩面前的路人寥寥无几,顾九想了想便知道了缘由,她们卖的是玉佩的穗子,而平民家的哪有钱戴什么玉佩,她们几个姑娘这样做无疑是为了吸引一些贵公子,可是贵公子对她们这种手艺的东西又如何稀罕?

    顾九决定还是编些有趣的头绳什么的卖给姑娘家比较好,女人的钱一般比男人的好赚。

    想到这里顾九往一家绣阁走去。

    ------题外话------

    极品就暂时不出来蹦跶了。

    ☆、009、似是故人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