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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老侯爷两名儿子都命丧沙场,百年后,爵位自然就落在慕容安与慕容泰其中一人身上。

    按照长幼之分,世子位毫无疑问应该是长孙慕容安,可慕容泰却不是个安分的人,又极会讨祖母的欢心,还有一点,很关键,慕容泰的母亲是慕容老夫人的娘家外甥,关系亲密,慕容老夫人更加偏向小孙子,在老侯爷耳边吹了不少风,看能不能面圣通融,找个机会,让慕容泰袭世子位。

    老侯爷知道以幼代长不妥,并没上报皇上,却也没有反驳夫人,只是想法子,将世子位的承袭事拖了下来。

    这些年,堂兄弟二人表面和气,暗中争得头破血流。

    慕容安把慕容泰恨得咬牙切齿。

    老侯爷为何尊重夫人的意思,全因为慕容老夫人也不是普通官宦夫人。

    她出身高门,父亲为前朝国公,年轻时曾当过一段时间先皇后的贴身女官,后成为宁熙帝的奶娘,与皇家关系很是亲密。最后被指婚,嫁给了如今的慕容老侯爷,封了二品国夫人,每年老夫人的生辰,宁熙帝都会下旨一定要办得妥当风光,还会派个皇亲代表自己祝寿。

    今年来的是韦贵妃的儿子,魏王夏侯世渊。

    **

    正午,侯府聚集满达官贵人。

    主宴还没正式开锣,宾客们分散在花厅和后园子,或闲逛,或聊天。

    云玄昶与其他重臣高官套近乎去了,叫白雪惠领着云菀沁一起。

    白雪惠因迷境香的事心虚,这几天抱病待在屋子里,连女儿的面都不敢见,老爷几天都在方姨娘那儿过夜,听说两人夜夜*,不知道多快活,更是将云菀沁恨到了骨头里,今儿一早离府前,云菀沁居然还当着老爷和家奴的面,吩咐要好好看住霏儿!气白了她的脸。

    现在想着,白雪惠的心还是抽搐的,见云菀沁光鲜亮丽地来参加寿宴,再想想女儿委委屈屈关在闺房,甩了袖子,冷哼一声:“你这么大的人,不用我领着吧?自己慢慢转!我进去与几个官夫人应酬应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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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陷害

    云菀沁俯身过去,嘲讽:“母亲确实要花心思应酬应酬,修复一下名声了。”

    白雪惠指间的丝帕捏得快要烂掉,只见云菀沁双目含笑,往不远处一扫:“几位官夫人正往我们这边看呢!母亲不是最会扮慈蔼扮温厚么?这会儿怎么,演不下去了?”

    白雪惠一看,果然,几个官宦家的女眷正朝这边指点。那日聚会后,外界谣言说自己的贤惠名声是假的,对前房子女可能并不好,现在白雪惠哪儿敢做大动作,挤出个皮笑肉不笑,温柔地托住云菀沁的手,大声说:“哎,宴席等会儿才开,天热得紧,先跟娘进花厅歇着,喝口茶水。”

    云菀沁笑眯眯将白雪惠握着自己的手一握,暗中重重一掐:“好的,母亲!”

    好一个母慈女孝,其乐融融的场面。

    白雪惠疼得冷汗直冒,还不能动怒,不易察觉地抽出手。

    云菀沁屁颠颠儿地跟在白雪惠后面,进了花厅。

    厅内,几名怕热的官夫人和千金小姐择了座位,各占一角,正在聊天品茗,等待开席。

    侯府下人将云侍郎女眷安排坐下后,端来一壶白菊茶,以供消暑。

    云菀沁一边喝茶,一边琢磨,云菀霏等会儿应该是从侯府后门偷进——也不知道怎么闹?要不,想个法子让众人撞见她跟慕容泰在一起?

    今天场面大,什么身份的贵客都有,这一撞见,可是大好戏!

    白雪惠与对面坐着的太尉夫人闲聊了几句,转头无比慈爱地看了云菀沁一眼,眼色不易察觉的一阴,面上却笑道:“沁儿半天不讲话,是不是闷了?你与太尉家的小姐同龄,应该有话聊,两人去玩玩吧。”

    云菀沁抬起芙蓉脸,在官夫人们的注视下,娇憨而乖顺地“噢”了一声,上前跟太尉小姐去聊天了。

    白雪惠趁室内人不注意,将手放进袖子,悄悄摸出一点儿粉末状的东西,捏在指腹,本想待会儿开席以后再下手,刚刚被云菀沁一气,等不及了。

    臭丫头,我说过,你如何叫我与霏儿损了名声,我就叫你加倍还回来。

    白雪惠端起杯盏,宽袖遮住大半,飞快洒进了白菊茶的紫砂壶里。

    等云菀沁回来,白雪惠已倒好了茶,眼神温婉而体贴:“瞧沁儿,满头大汗,快喝点菊花茶降降温。”

    云菀沁端起茶杯,移到唇边。

    一股气味冲鼻过来。

    手指一动,停住。

    “怎么了,沁儿?”白雪惠有些紧张,端详继女。

    淫羊藿,肉豆蔻,秋百合……全都是催情花草,是大多春yao的成分。

    饮下后,酷热难当,欲念浓重,神智晕沉,叫人做些啼笑皆非的举动而不自知。

    已经磨成很细腻的齑粉……若是常人来闻,闻破了鼻子也闻不出味道,奈何她现在的嗅觉却是超乎常人的。

    云菀沁唇际一弯,浮上甜笑:“没什么,母亲,还有点儿烫,女儿先吹一吹再喝。”小嘴拢近,“呼呼”两口,仰起脖子,幅度很大,却只含了一小口。

    白雪惠看着她喝了一口,舒了口气,真是多心了,一个小女孩而已,还有通天的本事?又温柔地劝道:“多喝点,夏天就是要多喝些水,侯府的白菊可是贡品,圣上钦赐的。”

    云菀沁甜兮兮:“这白菊确实甘甜解渴,母亲,女儿想跟太尉小姐去天井逛逛,不如叫初夏拎着茶壶一起去。”

    太尉小姐一听能出去玩,也扯着太尉夫人的袖子,恳求起来。

    白雪惠见太尉夫人望过来,只得答应了,叮嘱初夏:“太阳大,记得给大小姐喝水,免得中暑了。”

    天井内,云菀沁敷衍了太尉小姐几句,就跟初夏偷溜了。

    刚刚进来时,只见到慕容安陪在侯爷身边,没见到慕容泰。

    前世的寿宴,慕容泰也没出现,老侯爷只说二少感染风寒,不宜见客。

    现在首先得确定,慕容泰这会儿在哪里。

    侯府是她前世的夫家,她对地形再熟悉不过。不一会儿,两人就穿到了西院,这里是慕容泰成婚前住的院子。

    正巧,院子内出来两名丫鬟,抱着毛巾和铜盆,边走边说话。

    云菀沁拉了初夏,偎在院子外的假山下,眯眼看去。

    其中一名丫鬟,青衫碧裙,瓜子脸,身段苗条。

    煞是眼熟!

    云菀沁情不自禁拉住初夏的胳膊,颤抖了一下。

    “小姐,怎么了?”初夏小声问。

    这个丫鬟叫画扇,是慕容泰前世的通房之一。

    前世,云菀沁生不了孩子,慕容老夫人开始放纵甚至鼓励丫鬟们接近孙子。

    第一个爬了慕容泰床的,就是画扇。

    画扇是慕容泰的贴身丫鬟,从小服侍少爷到大,一直寡言少语,看起来并不出众,可云菀沁刚嫁进侯府时,觉得这个丫鬟经常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自己,后来才知道,那目光,是妒忌和仇视。

    画扇爬床成功后,升为二姨娘,除了云菀沁,慕容泰的后院,属她最大。

    当了姨娘的画扇仍然惜字如金,但云菀沁知道,她不是个善茬儿,不然不会趁机爬床,更不会有那种愤恨的目光。

    后来,慕容泰新纳的一房妾侍怀孕,四个月不到,突然大出血,滑了胎,更让云菀沁明白画扇心机之深,之恶,之险。

    云菀沁暗中得知,那日,画扇身边的丫鬟,曾经在厨房靠近过怀孕妾侍的安胎药,可那时,她已经对慕容泰厌恶至极,并不想多管,此事最后不了了之。

    而今,这个未来要当姨娘的画扇,还只是个丫鬟,却勾起了云菀沁的往事。

    手在初夏腕子上一摁,云菀沁示意自己没事,这时,假山外的对话声传来:

    “……二少骑术一向精湛,这次时运不好,谁知道会堕马?幸好吉人自有天相,正磕着脑袋,流了那么多血也没事儿。”这是画扇身边的小丫鬟在讲话。

    云菀沁一动,难怪慕容泰没有陪祖父一起出来见客,原来不是染了风寒,而是摔了脑袋。

    听起来还挺严重?

    但,前世并不知道他婚前受过伤啊?!

    ☆、第二十三章 重遇

    画扇开了口,语气淡淡,却有种不容置喙的严厉:“二少摔了脑袋的事,今后不得再提!如今全家都以为二少染了风寒,不能吹风见人,你是想嚷给侯爷知道吗?大公子若是知道了,更不知道在侯爷面前说什么风凉话!”

    小丫鬟连忙消音。

    两人脚步渐远。

    原来如此,云菀沁笑起来。

    慕容泰还是老样子,太看重仕途和名誉,容不得升迁路上的一点阻碍。

    他一向自恃各项全能,骑射马术样样精通,比堂兄强几个等级,这是他争夺世子位的最大砝码之一,如今跟堂兄争宠争得正凶,怎么会让人知道自己从马上掉下来摔得脑袋都破了?

    正是想着,假山外又传来脚步,这次显然是一个人。

    步伐轻盈,急促,是个女子。

    云菀霏猫着腰朝慕容泰的院子走来,见四下无人,偷偷窜进了慕容泰的院子。

    驾轻就熟,显然不是第一次来慕容泰的居所。

    云菀沁从二妹阻止自己参加寿宴就开始怀疑,云菀霏会不会早就跟慕容泰搭上了?

    后院都是白雪惠做主打理,云菀霏在她的放纵下出府勾搭男人,实在太容易了。

    云菀沁本来还在头疼,怎么把云菀霏和慕容泰弄到一起给人欣赏,现在可好,这个二妹,自己迫不及待地找来了情郎的院子。

    脚步声起,一名丫鬟端着茶往这边走来。

    是慕容泰院子里的一名端水丫头,手上提着茶壶和杯盏。

    茶具胎质润泽饱满,是贵重货,一看就是端给里面的主子享用。

    云菀沁与初夏耳语一番,初夏会意,几步上前,挡住那丫鬟的路,慌张道:“这位姐姐,我是云侍郎府上的丫鬟,今天陪我家主子一起来给侯夫人做寿,刚刚陪我家小姐逛后院,我怕小姐口渴中暑,去厨房要了壶水,一下子功夫,我家小姐就没了影!侯府太大了,我不熟悉地形,怕闯到主子的院子了,姐姐能不能帮我在四处看看?我家小姐刚刚就是在这边跟我分开的,估计就在附近!”

    今天客人多,丫鬟也没怀疑,一听是云家的小姐,跟二少订过娃娃亲的,指不定是未来少夫人,更不敢怠慢,将茶具放在手边的棋盘石桌上,点头:“我这就去看看!”

    初夏见丫鬟跑开,将桌上茶壶的水倒干净,然后将自己紫砂壶的白菊茶尽数倒了进去。

    那丫鬟找了半天没找到,初夏见她回来,十分不好意思地说:“我忽然记起来,小姐说想去水榭,估计是去了那儿,我再去那儿看看,我瞧姐姐还有事忙,就不麻烦姐姐了!”说着一溜烟儿地跑了。

    云菀沁见初夏事儿办妥了,边走边拍拍她脑袋瓜子:“孺子可教也。”她本来没想过加这个下三流的小手段,可这是白雪惠赠的,当顺手还给她吧。

    初夏明白云菀沁想做什么了,小姐想退婚,可退婚的女子名誉多少都有损,若是男方犯错就不一样了,自家小姐成了受害者的地位,并不会影响以后嫁娶,只是二小姐……啧啧,可真是倒霉了,不过也活该,谁叫她肖想未来姐夫!

    初夏心里一舒,又问道:“小姐,那怎么将客人引到慕容二少的院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