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警方肯主动说明案情,就已经是万幸了。
现在官僚机构行动起来,于祖佳表示会尽快追查下去。而我听石苓人的意思,觉得这个年轻人确实很有能力,但是和以前的我一样,对神鬼之说毫不放在心上,哈哈笑着说要是案子都是鬼干的,国家养警察干吗?还不如培养阴阳先生呢。我能叹气,心想都说眼见为实,不过这代价也太大了。
石苓人却不像我一样好说话:“我们只是误打误撞的找到点线索,算不了什么,比起什么奇案谜团,于队长天潢贵胄、前程远大,到现在为止还是单身,这个才令人觉得不可思议呢。”
于祖佳有些尴尬,不知道是因为被指出靠了家世,还是因为石苓人的后半句。
“而且你是小默姐的顶头上司啊?我说这话是为了你好,劝你赶紧申请调职吧。”
“调职?”
石苓人没头没脑地说出这席话,令于祖佳不禁紧张了起来。
“只要跟小默姐在一起久了,脑子就会渐渐变成肌肉,最后甚至会变成失去思考能力的怪兽,找不到另一半喔!要知道建国以后啊,家世门第什么的的确已经没有了。可是……是啊,地位还是不同哪。现在女孩子最喜欢的所谓绅士,绅字从纟从申,带之垂者。“申”意为“婚媾”。“纟”与“申”联合起来表示“作为已婚标志的丝制腰带”,本义是作为已婚标志的丝制腰带,然而古人常说“齐家治国平天下”。
这说法包含了有家业的人初步具备了治国才能的意思。因此,古代官吏应该是从已婚人士中选拔的。现在也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单身贵族虽然自由自在,要在职场上更进一步可是惹人闲话。现在还不算太迟,快离开她吧!”这样夹枪带棒的会不会显得更可疑?
“你说谁的脑子是肌肉啊!”游以默磅磅地拍打桌子,粗声怒喝道。小默姐你抓错重点了吧。
于祖佳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显得坐立难安。这也难怪,任谁遇到石苓人这种奇葩都会不知所措。
像我,起初也感到很困惑——我心想。算了,现在这样进展就好。
“好了,这次你们的调查遇到了什么样的麻烦?”
石苓人与情绪激动的游以默恰好相反,照旧一派轻松地询问道。
“喔,我只是想说好久不见,所以来露个面罢了。之前不是约好了吗!好吧瞒不过你,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有麻烦?”
“小默姐,你这大忙人连男朋友都顾不上约,也只有在遇上麻烦时才会来找我吧?”石苓人眯着眼睛注视游以默。他的眼中充满怀疑,仿佛说着:其实不是这样吧?
“这倒也是。我想请你跟我去找另一名嫌疑人贝杜兰,发挥你的男性魅力,引导她说出真相。”
——大龄剩女游以默看起来对于拉壮丁毫不愧疚,我实在没办法像她一样说得面不改色。
“好啊。”
“咦?你说’好’?”
石苓人爽快答应,令游以默大吃一惊。就连另一头的我,也觉得石苓人这次爽快得异常。
“怎么了?有什么意见吗?”
“不,没有啦,我只是觉得你这回怎么这么直爽。”
“要我帮忙可以,但这下我上次欠你的人情就还清了。”
“你很清楚自己的立场嘛!除非下次不要再给我找麻烦’——”
游以默贼笑道。
于祖佳依然傻愣愣地杵在那儿。似乎自知表情僵硬,于是赶紧挤出笑容,难不成,他根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待在这里?我不是在同情石苓人;别人怎么想我管不着,但我不想用看着珍禽异兽的眼光看待石苓人的超能力,也不想抱着质疑他的心态接近他。不知怎的,我忽然觉得为自己感到骄傲。
“不过今天不行。”
“为什么?我本来想马上拉你过去呢!”
“因为有个麻烦制造者已经先预约了。”石苓人通过视频,和我四目相交。其他人也望过来——我又没做什么坏事,干嘛这样看我?好尴尬喔。
“糟糕,我倒忘记要去找林友亚了。”我快速地说着,一边站起身来。
那一头,三言两语后,石苓人与两位警官也飞也似地离开”心理咨询室”。我本以为有幸坐一次警车,但于祖佳和游以默都是便装,也没开警车来,可是谁都不会怀疑他们的身份----手枪不好搞到,手铐应该可以吧?可是鬼怕这些吗?
我垂头丧气地在他们地押送下,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石苓人上车就开始打电话,“林友亚、林小姐?怎么了?”
“等等,你先冷静一点。”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他的语气透露出一丝慌乱。
“你先离开酒店套房……什么,你走出不来……?”我有一股非常不祥的预感。
“好,我马上过去。”语毕,石苓人同时切断电话。
“于队长,不好意思,能开快点吗?那边可能出事了。”
司机正想回话,却被于祖佳制止。他踌躇了一会儿,然而随即低头说道:“照他说的做吧——没有人报案,所以这不算是出勤,但是我觉得事情似乎非同小可;我好歹也是一个警察,绝不能对民众见死不救。这就是老队长给我上第一课,所说过的”随机应变”——”
“说得好,男人就要有担当,你过来。”游以默催促了犹豫不决的驾驶员一声。“把地点输进导航系统,我来开车吧。”她和一脸“又来了”表情的司机换了位置,顺手把汽车音响放成贝多芬的《英雄》,此刻配合音乐节奏般加快车速,“抓稳罗!”
游以默奋力踩下油门疾驶而出,豪迈地转动方向盘,回转整个车身。
拿着手机失去平衡的石苓人,冷不防地一头撞上侧车窗。
“回转前麻烦你先讲一声好吗?”
“你又没问我要不要回转。”
游以默得意洋洋地放声大笑。
石苓人扶着撞上车窗的头,眼中似乎有什么不满,但终究没说出口。我突然觉得有一股成就感,这就是所谓一物降一物吗。但我马上就顾不上幸灾乐祸了,胸口感到发闷。就像晕车晕的很厉害的感觉。眼前的几个脑袋晃来晃去的,耳中的声音也朦朦胧胧。
“你一直都是这样开车吗?”
“谁教我的工作都是些刻不容缓的紧急事件呢。”
游以默打开警车灯,得意忘形地提高车速。
紧接着,她就这样全速穿越路口的红灯。
后方传来喇叭声,但游以默哪顾得了这些呢?平常看来文静的她,眼下完全是狂野风格,嗓音听起来有点歇斯底里。
“刚才是红灯耶。”
“我有开警车灯啊,其她车应该要识相地自动闪开才对。”
“哪有你这种警察啊。”
“你再给我说些五四三,我就要用最高限速往前冲喔。”
说着说着,游以默再度提高了车速。
堆放在仪表板上的案情资料瞬间崩塌,在车内四处散落。我蹲了下来,满脑子只想夺门而出,但身体却暂时动弹不得。“要死了!”
“我再也不要搭你的车了。”
说归说,石苓人却露出了贼笑。
“这是我该说的话。你这小子休想再坐我的车。”
“下个路口左转。”
游以默依照石苓人的指示,豪迈地转动方向盘。
轮胎发出悲鸣。我想幸亏游以默换下了警察服,要不女警花的形象就毁了,难看死了,看来有必要颁布不让着警装飙车的禁令。
于祖佳先在星级酒店前让我们下车,接着让司机将车停在来宾停车场,他随后追上。我看得出,他腿也是软软的,脚下走路也有些绊蒜,却不忘对着对讲机说着什么。
走进大厅,游以默亮出证件。“警察?”
保安们喃喃咕哝,脸上似乎写着:为什么警察会出现在这儿——
此时,一名身穿黑色手工定制西装的男子跑了过来。
“刘耀勇!”我一瞧见他便惊呼出声。男子对我点了个头。我察觉气氛不大对劲。
“是沈同学啊,你也是来找林友亚同学的吗?刘耀勇说道。还有……‘小俞’”,他看了眼于祖佳腰间的手铐,微挑眉,语气变得疏离,还带了点轻蔑:“警察?搞半天,是来我身边卧底的?我说哪里突然冒出来一个高智商人才,原来是我有眼无珠,原来警方早就知道了我们的秘密,一切都是要把我们一网打尽。”
“是的,我是警察。”于祖佳答腔时,神情一丝不苟。
刘耀勇按下电梯按钮,深吸一口气,接着不怀好意地望向于祖佳。
“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刘耀勇露出讥讽神情说,“你警匪小说看多了,出现一个官二代物就是跟大案子有关的,醒醒吧你,我们的确不是好人,需要用一生去赎罪。但我没有杀人。弄不好你还惦记打入我们刘家当卧底呢,为了破案不惜献身,陪罪犯头目的女儿上床、吸毒。然后你牺牲了,让旁边这个女刑警永不瞑目,你以为你是谁,是海岩吗?”
“你,也是被林友亚叫来的吧?”下车的时候,紧紧挎着我胳膊的石苓人,苍白的脸差不多变成了青色,身子紧贴在我的臂膀上,说话上气不接下气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