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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周芸娘上一刻还沉浸在周家人来的喜悦里,下一刻听到周道先带着衙役来的时候,瞬间就崩溃了,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若是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年前给周道先写信惹出来的,若是闺女说的是真的,她大哥周道先去衙门里告了密,苏家人还有命在吗……

    她想着想着,嘴唇颤抖着,眼泪止不住的又流了下来,看着苏桐呜呜直哭……

    苏桐心灰意冷地看着她这个做事糊涂的便宜娘,心里冷到了极点,若是可以,她真想马上就离开这个家。唉!惹出来事情,就知道哭,先不说周道先有意无意,但他跟着衙役一起到了南坝村来,这事情就不正常。

    周芸娘哭了一会,抬手擦了擦眼泪,哑着嗓子看着苏桐说:“桐丫,娘不相信你大舅会向官府告密,他不知道咱家的事情,他不是来了吗?我过去问问他。”说完,她转身就要出去。

    “换上衣衫,收拾一下模样再去。”苏桐叫住她道:“人你可以见,但不能留下住,这宅院是裴川的,周家人还是别住进来了。”

    周芸娘转过身,泪眼婆娑地说:“你早晚不得嫁给他,他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帮衬着咱们家不是应该的吗……”

    苏桐差点气笑了,周芸娘打的这个主意真让人恶心,她还真是周家出来的闺女,算计的厉害。别说她和裴川的事情八字没有一撇呢,就是成了亲,周家也休想沾到半点便宜。

    第81章 杀鸡焉用牛刀

    从正房里出来, 苏桐目送打扮一新的周芸娘去了前院的待客厅,她则拐弯去了苏宝田的书房,有些事她本来想先瞒着这个爹, 等他身子好了在告诉他。谁想到, 计划没有变化快,来客巷那边出了人命官司,周道先竟然跟着府城的衙役一块来了南坝村。

    若是说掮客领着来她还能接受,毕竟那是外人,这周家一掺和进来,她心里就不舒服的很。千防万防, 家贼难防,周家的人要是在这里住下了,周芸娘那个糊涂性子,不定会干出什么幺蛾子的事情。

    苏桐心思沉重的走进苏宝田住的院子, 进门就听见他爹说话的声音,听着精神还很不错。

    为了今年的秋闱,苏宝田几乎每天都在苦读, 很少让人去打搅他。家里的人也没有能和他聊的上来的,听着屋里还有个人,两个聊的倒是投机, 他这是跟谁说话呢?

    她心里带着疑惑,撩开门帘子就走了进去,一进门就看到一个穿着身洗的泛白衣衫的男子坐在苏宝田床前谈笑风生。

    苏桐走近一看, 觉得面生的很, 不知道这男子如何会跟苏宝田认识的。

    屋里的人见她进来来,立刻停止说话,那男子站起身, 冲着苏桐作了个揖说:“姑娘好,小生石靖多谢姑娘搭救之恩。”

    苏桐恍然记起,这书生就是她和柴宽在路上救起的那个,因为在府城医馆拿了郎中开的药,回到苏家后交给了柴宽,她也就没再管,没想到他竟然跑到苏宝田这里来了,她笑了笑说:“石先生不必多礼。”

    苏宝田看到苏桐忙介绍说:“桐丫,这位石兄来府城参加秋闱,路上感染了风寒说是你救治的,近几日身体好转,便来爹这里拜谢!石先生文采飞扬,爹与之相谈甚欢,桐丫,距离秋闱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不妨请石先生在家里住下吧!”

    苏桐听到苏宝田对石靖这么高的评价,不由的多看了他一眼,见他身量硕长,衣着朴素,容颜清俊,眉目之间透着肃然正气,听到苏宝田的话,神色坦然自若,没有丝毫局促不安。

    她点了点头说:“石先生若还没有寻到住处,不妨现在我家住下,左右府城客房不好租住,在这里,环境清幽,先生读书也清净。”

    石靖冲着她们父女拱手作揖道谢说:“多谢苏兄知遇之恩,谨之便却之不恭了留下了。”说完,冲着苏桐拱了拱手道:“想必姑娘与令尊有事相商,谨之这便告退了,苏兄,改日谨之在来相扰。”

    这几日,石靖除了第一日是专门过来道谢之外,此后的几天都是与苏宝田谈论诗文与秋闱的命题。他虽然清贫,但人生的清俊,且博学多才,见多识广,谈话间字字珠玑,让闭门苦读的苏宝田犹若寻到了知己,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苏宝田意犹未尽地看着他走出门去,才把眼神转到苏桐身上说:“桐丫,有事吗?”

    苏桐低头思量了片刻,才看着他道:“爹,家里有些事情,需要跟你商量一下。”

    “你说!”

    苏宝田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见苏桐面色凝重,不由地脸色暗了下来道:“是不是你娘又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了。”

    苏桐走到床前蹲下身子,看着他说:“爹,今日家里来了很多官府的衙役,现正在前院里抓人……”

    她话尚未说完,苏宝田便急了起来说:“都抓了谁,你怎么过来的,你舅爷呢?快去叫他给咱家作主,去求王爷…….”

    “爹!王爷的护卫现在前院里挡着那些衙役呢?”

    苏桐慌忙起身按住他的急欲起的身子说:“爹,你别急,听我把话说完。”

    苏宝田半张着嘴巴,重新躺了下去,看着她的眼神里满是焦急地说:“桐丫,你快些把话说完,别一句一句的往外蹦,你爹年纪大了,经不起吓。”

    苏桐抿了抿嘴唇,苦笑了一声说:“爹,家里有王爷在呢?你不用担心官府的人,我要说的是周家大舅来了,他带着外祖母和大舅母一起跟着官府的衙役一起来的…..”

    “什么?”

    苏宝田愣了一刹,缓过神来,脸色铁青,看着苏桐语气微颤说:“桐丫,爹没听错,是你周家大舅带着官府衙役来我们家抓人的。”

    苏桐实话实说:“周家大舅跟着衙役一起来的,至于是不是周家大舅给官府的衙役带的路,这个不知道。”说完,她抬头看了看窗外说:“爹,周家大舅说要带着外祖母和大舅母一起住到咱们家里来,我刚才去见了娘,她说周家大舅告诉她,当年你和娘的婚事是奶去她们家闹腾的,说爹你是倒霉星,外祖父不信,还让小舅给咱家送了银子,谁知道路上被人抢了,还摔成了瘫子。外祖父和外祖母一气之下,才不得不相信爹你是奶嘴里说的倒霉星,才不得已让娘悔婚的。”

    “这是你娘对你说的。”

    苏宝田神色阴晴不定,冷笑了一声说:“周道先还跟你娘说了什么,是不是说,现在我们家有钱了,住上了大宅院,有铺面,有田地,还有贵人帮扶。在不是松江村里的穷的吃糠咽菜的穷家破烂户了,你外祖母想你娘想的狠,还有你那瘫了的小舅,都需要你娘照应着才能过活,想在家里长住。”

    苏桐点了点头说:“周家大舅是那意思,不过我没答应,也没让外祖母她们进门,我跟娘说了,这处宅院是裴川置办下来的,不属于苏家。可是娘说,就算是裴川的,他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帮衬着咱家不是应该吗?”

    苏宝田转头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地说:“桐丫你怎么想的。”

    “爹!”苏桐看着他眼中了然的神色,暗自一咬牙说:“南坝村的这处宅院可以说全是裴川的银钱买来的,说是他的也不为过。裴川现在身上担着锦衣卫的职,别说现在我们家平头百姓一个,就算是以后爹你中了举,官场上说不定还要还要仰仗着他照应呢?这个便宜我们不能占。”

    苏宝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桐丫你说的很对,南坝村这处宅院和置办的田地苏家不要,以后你和裴川成了亲,这些都是给你的陪嫁,你娘说的不算,什么照应着家里,你和雪丫、梅丫成了亲,你弟弟们有爹护着呢?用不着你们,周家那里你做的很对,爹说这个家交个你管,你做主就是。”

    苏桐没想到这件事这么顺利,她原本还怕苏宝田会多想,没想到他倒开明,话说开了,她心里也有了底,便起身回了前院,周芸娘是个面团的软和性子,周道先不定怎么哄骗她呢?

    苏家西侧院里。

    廖捕头此刻正吓得牙齿打颤,腿肚子转筋,浑身的肉都哆嗦,眼前这个容貌俊俏的小哥手里拿着的那块晃眼的银牌差点吓掉他的魂。自己就是府城的小捕头,品级都没有,可面前的人这腰牌上正七品小旗可是锦衣卫的职衔,杀人不眨眼的锦衣卫,府城的向知府见了都不敢拿乔说话,自己这是有多衰运才碰上了。

    廖捕头哆嗦着腮帮子,不停的擦着脸上的冷汗,看着地上那些随他来的断腿断脚的衙役,咧着嘴赔笑说:“大人前来,可是执行……公务…….小的……小的们奉命也……在执行公务,大人可是…….对小的们……有什么要紧的事……吩咐……。”

    裴川眼睛微眯,阴森森地一笑说:“廖捕头好大的威风,谁给你胆子,抓人抓到本官家里来了,别说来客巷那十几条人命跟本官没关系,就是有关系,那也是他们该死。本官执行公务,向南辰都要给本官三分颜面,你是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的葱,敢出来闹腾……”

    廖捕头惊骇之下腿脚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哆嗦着说:“大人饶命,小的只是奉命查问来客巷的东家,将他带到大棠问话,小的实在不知那处宅院是大人家的。”

    裴川倏然抬脚将他踹到,呵呵冷笑数声带着股渗人的暴戾之气,哑着嗓子冲着他说:“活的不耐烦了,查问来客巷的东家,你带这么多的人来,手持刀剑,见人就抓就砍,我若是来的晚些,这院子里的人怕不是都被人给灭口了吧!”

    廖捕头吓得脸色惨白,慌忙爬起身摇晃着脑袋着说:“不是,大人,是和这院子里的人拒捕,小的才吩咐手下动手的,绝对没有杀人灭口的意思。”

    裴川抬脚再次将他踹倒,嗤笑一声说:“说实话,在藏着掖着,小爷割了你的舌头,向南辰也不敢放半个屁。”

    廖捕头此时终于明白自己拿了好处的事情瞒不住了,只得将头磕的如捣蒜一样,嘴里不停的求饶说:“大人,小人也是迫不得已,是向知府认的干孙女,说这家里是外来户,置办了这么多的家财,定是富贵人家,让小的多带些人来恐吓一番,敲诈些钱财……小的实在不知是大人你的家,若是知道,打死小的也不敢起这般心思。”

    裴川狠戾的脸上挤出一个渗人的笑容说:“现在知道了,还不快滚!回去告诉向南辰,他那想攀高枝的干孙女做的事,让本官很不舒坦,本官不舒坦了,谁也别想舒坦。”

    廖捕头哆嗦着站起身,招呼着他带来的那些断了胳膊腿的衙役相互搀和着转身走了。

    他此时真的是万分后悔,不该贪苏映月那一百两银子,威胁恐吓苏家,这下好了,便宜没占着,还差点丢了自己的小命,得罪了锦衣卫,他这辈子还有好吗?

    苏桐来到西侧院的时候,正看到廖捕头带着人狼狈样,迎面碰上她,点头哈腰叫了一声:“大姑娘。”叫完冲着讨好地笑了笑,便各自扶着人走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廖捕头来的时候不可一世,走的时候如丧家之犬。

    裴川的模样她刚才可是看到了,凶狠的模样确实渗人,浑身都带着股血腥味。

    “桐丫,你让柴宽查查,家里少了什么没有,我去向南辰那里讨要损失去。”

    裴川走过来,看着院子里乱成一团的样子,脸色凝重的冲着苏桐说道:“来客巷那里出了人命,死了一个赶考的秀才全家,十几条人命,我猜测这事情怕是冲着你们家来的。”

    苏桐点了点头,抬头看着他说:“怕是向府的老夫人下的手,眼下穆王爷在我家住着,我不若过去喊冤,求他老人家给我们做主……”

    裴川黑亮的眼睛忽闪了一下,掠过一丝异色,伸手拿掉她肩头上的一缕秀发说:“杀鸡焉用牛刀,不用你出头,我自会想办法让穆王插手此事,治向南辰的罪,罢了他的官,让向府那个老婆子敢动我裴川的人,就没有好下场。”

    第82章 讹诈

    海湾集卫所的冯大人带着裴川和卫所的护卫按照赵俊生说的时间拜见了穆王, 本来准备即刻迎接穆王回京,不料却被奉贤府城这个耸人听闻的人命官司耽误了。

    穆王端坐在中堂之上,淡淡的扫了一眼众人说:“府城的衙役就这般办案的, 不分青红皂白就闯入百姓家喊杀喊打的抓人, 幸亏是本王在这里,若是平民百姓,还不得活活冤死。”

    裴川眉峰挑了挑,他就知道,穆王不会不管此事,他忙向前简明扼要地陈述了一番案情, 并将韦东阳命他灭口苏家一事也说了出来,最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恳请王爷为苏家做主,奉贤知府向南辰监守自盗,贼喊捉贼, 王爷方才也见府城衙役办案时的嚣张,若此案交由他办理,多半会冤屈无辜百姓。”

    冯大人面无表情的瞪了裴川一眼, 拱手对穆王施了一礼说:“府城秀才被杀一案自有向知府管辖,还请王爷速回京城,朝廷中有十万火急之事亟待王爷处理, 这等案件,知府衙门有仵作有官员追查,京城之中也有耳闻, 派下刑部官员监审, 想必定不会冤屈无辜百姓。”

    穆王弹了弹手指,摸着下巴低笑了一声说:“冯大人这么长时间都等了,又何必急在一时, 本王倒想旁听一番向知府这案子怎么处理。秋闱将近,赶考的秀才全家被杀,本王碰到不管不问,就这么回了京城,怕到时会被言官参上一笔,被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唾骂。”

    穆王的说话的语气平平淡淡,常人听来没有丝毫不妥的地方,冯大人却从中听说一股异样的危险来,不由的躬身施了一礼,低声应道:“下官遵命,王爷稍待,下官这便命人给向知府送信,让他前来接驾。”

    他话音刚落,裴川立刻出来接口说:“大人,让下官去吧!”

    冯大人皮笑肉不笑地看了裴川一眼说:“既然裴大人请命,那你就去吧!该如何办差,你可是明白。”

    裴川低头应了一声,十指紧紧地攥了起来,沉声应了一声说:“是!”

    穆王瞟了一眼一旁站着的赵俊生,笑容可掬地看着裴川说:“老子有种,儿子也不差,你这小子,本王想唤你来身边当差,你百般推诿不肯,如今穿上了这身皮,可想好怎么当差了。”

    元祯八年时,他身边的暗卫化身赵俊生在松江村救了一个断了腿的小子,为此延迟了去边疆的时间,他着人暗查了一番,才发现京城那件事是他做下的。当是他年岁才多大,不过总角,就敢那么不眨眼的下狠手,弄死了军候府的那个纨绔,给他娘报了仇,

    这小子心狠手辣,倒是个人才,很对他的口味,冲着他死去爹的面子,他也该罩着他。

    他多次让赵俊生招揽他,偏偏这个小子,年岁不大,脾气倒是挺大,像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软硬不吃,就这么放任他在苏家呆了两年。没想到他自己个倒是能耐,混到了锦衣卫这身皮,他来奉贤之前就让人查清了他这两年的底,好小子倒是有谋算,不声不响地作了那么多的事情。

    这次估计是涉及到苏家了,他才会这么急不可耐地钻出来,将自己拖下水。

    裴川咽了口唾沫,紧攥着双手低垂着头说:“多谢王爷抬爱,恕小子不能从命,小子既然穿了这身皮,就应当为圣上当好差事。”

    穆王在椅子上换了个姿势,手指敲打着案几说:“胆子够大的,敢当面拒绝本王,在这大庆朝你可是头一个。本王是爱才之人,欣赏你这份胆识,更相信你能为圣上当好差事,冯大人你说是不是。”

    冯大人正面无表情的做背景板,猛然被叫了一声,忙抬头应道:“王爷说的是。”

    裴川抬头看了一眼冯大人脸上勉强挤出来的笑纹,不动声色的冲他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苏家的待客厅里。

    苏桐一脸冷漠地看着周道先在周芸娘面前天花乱坠地吹嘘着,说他若是中了举便留在府城要帮衬苏家。保证不在让人欺负为难她们家里,她心里呵呵冷笑,使劲吹,反正吹牛又不交税,这话但凡有见识的人都是不信的,也只能骗一骗周芸娘这等大字不识的妇孺。

    周道先说了半天,见苏桐一声不吭,以为她被吓到了,心里暗笑,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见过什么世面,竟然大言不惭地说她在管家,能管什么,也就能管管针线房里的那些绣线,后厨里的吃喝拉撒。

    他放下茶盏清了清嗓子说:“芸娘,娘和你嫂子还在外面马车里等着,不如让她们一起进来歇息片刻,方才你家下人说家里有官差办案子,不让我们进,刚才你我也都瞧见了,那帮官差回了,就别让她们在外面了,我们赶了七八日的路程,累的够呛。”

    周芸娘脸上透着欢喜,抬手摸了摸鬓发间金钗,仿若有了底气般的挺了挺胸,笑着点了点头说:“大哥不说我差点忘记了,光顾着听你说话了,快请娘和嫂子都进来喝口水,我这就吩咐人给你们准备屋子。”说完,抬头叫了站着的沈四娘一声吩咐说:“去将前院里的东厢房院子收拾出来给老太太和大哥一家住下。”

    沈四娘没有动身,只为难地看了苏桐一眼说:“夫人,家里有贵客在,东厢房那边已经有人住了,是老爷的客人,这几日他天天都去和老爷谈论科考的事情。”

    周芸娘脸色一怔,似乎没想到苏宝田还会有朋友上门,她捋了捋耳间的头发,看了苏桐一眼说:“老爷的客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怎么不知道。”

    “是个赶考的秀才。”

    周道先脸色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说:“芸娘,宝田还有以前的同窗来府城考科举,我怎么没听说,至阳县的秀才大哥我都识得,若只有一人,挪动个房间就是,哪里能住得了一个院子。”

    周芸娘笑了笑说;“大哥说的是。”说完,冲着沈四娘挥了挥手说:“按舅老爷说的办,让那人换个房间住吧!左右家里的空房多,也不是住不下。”

    沈四娘还是没动身,只尴尬地一笑说:“夫人,府里的事务都是大姑娘说了算,奴婢们也没法子……”

    周道先脸色一沉,重重的叹了口气,瞧着沈四娘冷声说:“刁奴欺人,你家主母说的话都不听,大姑娘还得听她娘的呢?不然就是不孝,不孝就是忤逆,按大庆律法,忤逆父母是要被处凌迟之罪的。”

    周芸娘尴尬地看了苏桐一眼说:“桐丫,你大舅说的话你听到了。”

    苏桐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说:“娘,大舅代表的是周家,现在娘可是苏家妇,苏家还有爹在呢?大庆律法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爹吩咐我掌管苏家内宅的家务事,我若不从,便是不孝,所以,大舅,我这管家的事务可是名正言顺。”

    提起苏宝田,周芸娘无形之中矮了半截,眼圈微红,语气带着责备说:“桐丫,你外祖母到了咱们家你难道连门也不让进吗?你将娘置于何地。”

    她低下头眼泪吧嗒地掉落下来说:“等你大舅做了官,我们家里还能有个照应,他带着你外祖母大老远的来了,怎么也得让人住下来。娘的性子软,你舅爷年纪大了,你爹腿又不能动,你个半大闺女眼看也要及笄了,你大舅大舅母住进来,也能帮衬着管管家,打理打理事务,你也能轻快些,安心的准备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