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乎乎的洗了脸,陈若雪坐在梳妆台前开始梳妆。
装在琉璃瓶里面粉色花水、精致瓷罐中的面霜、面油、胭脂、水粉、青黛……瓶瓶罐罐的一点不比现代化妆品种类少。
陈若雪一点也不嫌烦,认真的左一层又一层的拍着脸。荷香站在身后麻利的给她梳头,一字头看着不简单,可却难不倒荷香一双摆弄惯了头发的巧手。
荷香迅速给陈若雪梳完头,在架子头后面插上一对金烧蓝海棠头花,左右两侧各插上一枚鎏金珍珠流苏,让金流苏串自然垂下,再簪上两朵绒花,头发便梳好了。
略用了两块饽饽,喝了一杯热牛奶。陈若雪今日偷懒不想走,所幸坐暖轿去请的安。
这就是身份高的好处,想走着去请安便走着去,不想走了想偷懒了还能有轿子坐。像从前陈若雪说走着去请安能锻炼身体,若是传到旁人耳朵里只会觉得她酸。等升了位份,这话才会变得有道理。
陈若雪这一晚睡得不错,花了一百两银子打听乾隆的行踪,做好了偶遇的准备却什么都没能得到的张答应,却是足足失眠了一晚上。
住她对面的柏答应也因为乾隆昨天去了永和宫而闷闷不乐,绿茵被杖毙倒是打醒了柏答应,让她重新复宠后学乖了不少。但她心里还是颇为记恨陈若雪的。没什么原因,她不敢怨恨乾隆,又不觉得是自己做错,需要找个人怨怪,碰巧陈若雪就成了她心中记恨的倒霉鬼。
不过她也就是在心里记恨记恨,每天请安见到了还不得弯腰请安行礼。因着上次失宠的教训,连偷偷上眼药都不敢了。
俩人一瞧见陈若雪走进来,眸色复杂极了。
陈若雪可不知道俩人复杂的内心,给上首的高贵妃娴妃纯妃微微行了一礼,她便在娴妃下手坐下了。至于那些隐隐约约落在她身上的视线,陈若雪不是没看着只是当做没看见而已。
请安时为了两个眼神就要打嘴炮,陈若雪看来是件无聊极了的事情。她不乐意,左右比她位份低的不敢以下犯上,比她位份高的,大家都是要脸面的人,平时相处的也不错不至于为了这点事翻脸。
跟娴妃闲话了两句,富察皇后带着一丝浅笑走了出来,一身杏色绣平金团绣氅衣,衣袖领口滚了一圈紫貂皮,既温柔又大气。往那一戳,便是一国之母皇后娘娘一词最好的诠释。
从性格、才识到能力、心胸,富察氏确实是一位最适合不过的皇后了。
陈若雪没有野心,看待富察皇后是很是平和,没有一丝嫉妒之情。
“请皇后娘娘安。”
“诸位妹妹请起,今儿个是本宫晚了。”富察皇后坐下笑着说道。
“谢皇后娘娘。”
众人落座。
她们来给皇后请安,皇后何时出来倒没有规定,富察皇后这话纯属客气。照理先跟高贵妃说两句话儿,再是娴妃纯妃陈若雪,最后关心关系孩子们,没什么事儿便散了。
正好一盏茶的时间,陈若雪有时候都怀疑富察皇后怀里是不是掐着怀表。要不然怎么能把请安的时间控制的如此精准呢!
出了长春宫,陈若雪便想要上轿,回去睡了回笼觉她正有些困呢。
“婉嫔娘娘,婉嫔娘娘!”
突然被叫住陈若雪也不好直接离开:“张答应你有何事?”
张答应搭着宫女若儿的手连忙走了过来,屈屈膝:“婉嫔娘娘……”
“听说婉嫔娘娘宫里的奶茶味道极好,不知道方不方便叨扰叨扰。”说着,张答应略显羞涩的低了低头。她年纪小,还真有几分天真烂漫的模样。
可惜陈若雪根本不吃这一套。
“不方便,茶叶煮开加奶,看口味添加白糖蜂蜜椰果芋圆红豆小汤圆调味。奶茶很好煮的,你回宫自己试试就成。”陈若雪认真的摇摇头。
说完陈若雪转上上了暖轿。
“张答应请让一下,奴婢告退。”荷香眼眸闪过一丝偷笑,客气的说道。
张答应:“……”
确实很不给面子。
但在园子里住了半年多,张答应的小心思陈若雪看的一清二楚,她没有培养自己人手的心思,张答应这般于她无疑是骚扰。明里暗里她也拒绝好几次了,既然如此就没有必要再给面子了。
如今就是个上尊下卑的时代,陈若雪不想主动借着身份欺负人,可也不会时时刻刻念叨着要平等待人。这样做旁人可不会觉得是她懂礼貌,只会认为她性格软弱好欺负。没能耐改变的东西,总要慢慢去适应。
“哈巴狗!”
柏答应瞧见了刚才这一幕,路过张答应低声嘲讽的笑道。
说完撞了张答应一下走了,柏答应之前的白莲花模样本就是装的,面对不如自己的张答应自然无需在伪装,直接露出了真面目。张答应截人的事情柏答应至今没忘。
……
不管是陈若雪还是荷香谁都没在意张答应这么一个小插曲。
回到永和宫,陈若雪简单的用过了早膳。便摘了头饰换了衣裳睡回笼觉去了。她本就困,自然就更不愿意招待张答应了。
等陈若雪睡醒时,已经巳时过半了,大约十点十一点多。
陈若雪先躺在床上撸了一会儿狗,用手指给它顺毛,顺的黑葡萄舒服的直哼唧。摸摸狗陈若雪终于清醒了。
“主子喝水吗?”荷香看陈若雪起身问道。
陈若雪点点头,刚睡醒是有点渴。
喝了一大杯温开水,陈若雪想起昨日乾隆让她每日抄写十篇大字的事儿。叹了一口气,她想叛逆,想不些。
可惜……不敢。
算了,反正她每日也是要练字的就当自己练字了。她到觉得乾隆是随口为了打击她故意说的,可乾隆记性实在太好,陈若雪怕他那日突然想起来要检查。
穿着柔软的软底绣鞋,陈若雪去了书房。
突然想起来自己昨天刚刚编好的雪花络子,光顾着吃饭还没好好欣赏欣赏自己的大作呢。
一翻针线笸箩,没有?
“荷香,我昨天放在叵箩里的白色雪花络子看见了吗,上面系着银香囊?”陈若雪问道。
“没瞧见呢。”荷香一听忙过来帮陈若雪一起找。
茴香听到声音,也进来帮着一起找。找半天,没有。
“奴婢想起来了,今天早上主子请安走后,李玉公公又来了一趟说皇上的荷包落在了书房,会不会是他……”茴香一拍脑门想道。
陈若雪看着性子好,但永和宫一早就定了规矩。书房除了荷香茴香也就只有小鹿子可以进来了,其他伺候的宫人没有传召是不可以进来的。平时书房的打扫也是茴香荷香轮班做的。
李玉堂堂一个乾清宫大总管会拿她一个络子吗?
答案自然是不会的。
陈若雪忍不住想起昨天乾隆“贼眉鼠眼”的模样,顿时气急:“堂堂皇上也做起了窃贼了!”
“主子!”荷香跺跺脚,主子这是说什么呢。
“说什么,皇上昨天腰上哪系香包了,只挂了两块黄玉玉佩!”陈若雪气道。
昨晚的衣服好歹是她脱的,穿了什么没穿什么她还能不记得。
荷香&茴香:“……”
似乎是没系……
陈若雪还真没冤枉错人,她那条雪花香囊络子如今正在乾隆手里呢。
可惜她就只能在心里扎扎乾隆的小人,扎够了。陈若雪飞速的想着乾隆最近都得了什么好东西,她非得与和敬换过来!
很快就到了乾隆五年的春节,依旧是去年那一套规矩,陈若雪做的次数多了倒也慢慢习惯了。尤其看着那些满头银发的老福晋一个个精神抖索的行礼叩头,陈若雪这么年轻也不好喊冷喊累。
乾清宫的宫宴依旧很丰盛但味道一般,菜肴太多都不知提前准备了多久,做好的菜用棉被捂着以免凉了。如此一套下来,即便是御厨做的菜品,味道也不会有多好。
至于前朝,距离太远陈若雪也没看出来有什么变化。富察皇后背后的富察氏一族依旧鼎盛人丁兴旺,听说今年高贵妃的阿玛又立功了,她兄长也颇有才华,得了乾隆夸赞。
乾隆五年就这么到了,正月初四是永珹的生日。这孩子挺可怜的,乾隆基本把他当透明人,一点也不在意这个儿子,连生辰礼也没人在意。
陈若雪看着可怜让小鹿子送了一桌去阿哥所,赏赐给伺候永珹的奶娘嬷嬷们。又打了一个平安金锁送给永珹当做生辰礼,不过她人并没有过去。
后宫稀稀落落送了些生辰礼,看着都寒酸。
永珹的生日过的寒酸,陈若雪除了叹息两句也就放下了。她正忙着练字临摹字帖呢。果然她猜测的没错,乾隆就是故意等着搞她呢。
每日十张大字陈若雪虽然写着,但都快忘了乾隆说要检查的事情。就在陈若雪忙着过年忘了这事儿后,乾隆不知怎地,来了兴致。特意让李玉过来取走她这些日子写的大字,还用朱笔批阅了。
还得了乾隆亲笔所写的一句批语:朽木不可雕也。
朽木便朽木吧,可她的大字硬生生从每日十篇变成了二十篇。陈若雪这回可不敢糊弄了,认真的练了起来。乾隆要求太高,她怕下次继续翻倍。
第74章 二合一
每日二十篇大字,陈若雪有真的沉下心来一笔一划认认真真的写的。如此半个月后,陈若雪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大字,顿时觉得自己也有成为一代书法大家的潜力。
乾隆嫌弃她的字,是因为他没眼光。想想他送的粉彩大花瓶,陈若雪越发觉得是乾隆没眼光。
满意的放下毛笔,陈若雪双手捧起自己刚刚写完的大字。
用心计较般般错,退步思量事事宽。
这是一句出自《增广贤文》中的句子,说的是事事太过于算计,最后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何不如退后一步,海阔天空。
陈若雪原本不是很喜欢这话,觉得过于软弱。但这几日被乾隆气的,越发爱上了古人的豁达之心,不与渣渣论长短。她堂堂一个活到92岁的人,何必和还没活到90的乾隆计较,如此一想,陈若雪写大字时都舒缓了许多。
从书桌一旁的木盒子里取出一方印章,这是陈若雪自己闲着无聊找匠人雕的,没有像一般私印那样刻字,而是雕刻了一面她自己画的六角雪花,雪花中间是隶书的陈字。小小的不仔细瞧根本看不出来,陈若雪刻着玩的。在这张大字的左下角印下红印。
“小鹿子!”陈若雪欣赏了一会儿叫道。
“奴才在。”
小鹿子方才去了御花园折了些梅花枝回来,正看着荷香插瓶呢。听到书房里陈若雪叫他的名字,连忙进去应道。
“将这副字裱起来,回头挂在……就挂那上面。”
陈若雪拿着大字左右瞧瞧,指着书房左侧的墙面说道。
“是,奴才一会儿就去。”小鹿子连忙应道,小心翼翼的将大字接了过去。
陈若雪闲适的伸了一个懒腰,她自己自在,做起这个动作并不会让人觉得不雅,到有两分难得的可爱模样。
小鹿子低头抿唇,唇边隐现一对小酒窝。
陈若雪从书房出来。
“主子练完大字了。”
荷香茴香放下手中的活计,说道。主子这几日练字十分认真,每每进入书房后都会特意交代,不许进去打扰。
陈若雪点点头:“又没有什么吃的,我有点饿了。”
这才上午,还不到用晚膳的时候。而且陈若雪只是有点小饿,吃点糕点垫吧垫吧就成
“小厨房好像没有点心了,只剩下些果干和干果……”茴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