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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世道残酷
    林羡鱼回头看向了门口,燕雪崖的脸上同样也有愤愤之色,更别说是卢宴亭三个人了。他略微思忖了下,把紫羽拽了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紫羽听完眉头皱了皱,“你还不如直接杀了他来的干脆。”

    林羡鱼摇头,若是此时杀了陈樰,必然会引起陈家人的仇恨。若是将此人交给江家,江家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可若将他暂时关入天牢,待凤鸣城的案子查清了,再将他当年的恶性公之于众,那时候且看陈家如何堵住悠悠众口。

    那时候,就算江南城不杀他陈樰,陈樰必然也会成为过街老鼠。想来陈家这些年来在江湖上也有做过一些无法见人的买卖,杀人简单,诛心难。

    紫羽眉头挑了挑,忽而笑了起来,点头道:“还是你聪明。行了,这事就交给我了,你尽管放心,绝对不会出任何纰漏!”说着,走过去踹了陈樰一脚,“老东西,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陈樰有些惊慌,被紫羽强行拉起来的时候,喊道:“你们……你们要带我去哪?你们放开我!我可是陈家家主,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紫羽翻了个白眼,点住了他的哑穴,笑嘻嘻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什么普通人,给你换个地方,也好让你这后半辈子过的更加暗无天日一些!”说完,他朝几人挥了挥手,趁着茫茫晨色直奔京都。

    林羡鱼让紫羽去京都,当然不止是因为要关押陈樰。这几桩案子里都有天蚕丝,还有那特殊的扎灯手法,他担忧柳渊,也不知道虞北几个人在京都过的如何。

    卢宴亭跟他认识这么多年,当然知晓他心中所想,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霍白薰伸手指了指云渺,“他怎么处理?”

    林羡鱼略微思忖了下,忽而笑了起来,“云家公子嘛,也算是个受害者。咱们是为了查清当年的事,没必要杀他,放了吧。”说完这话,坏笑着出了屋门。

    他们几个人都怀疑云渺和凤鸣城的案子有关,说放了他也确实是真心。可是,霍白薰瞧见了林羡鱼唇角的笑意,忍不住暗暗发笑。

    林羡鱼和卢宴亭出了柴房,走远了一些之后,卢宴亭一把扯出林羡鱼的胳膊,一脸凝重地看着他,“阿羡,你相信陈樰和云渺所言吗?”

    林羡鱼望天,当初在宸州的时候,陈爻所说的那些话,卢宴亭也问过同样的问题。陈樰和云渺的话固然解开了一些疑惑,但人总是要保持着怀疑之心,不能什么话都相信,尤其是他自己。作为一个官府众人,查案必须秉持着没有证据,绝不轻易相信的态度,否则很容易造成冤案。

    卢宴亭见他不说话,又去扯他的袖子。林羡鱼皱着眉头,甩着胳膊嘟囔道:“你怎么总喜欢拽我的衣袖?再拽,这衣袖该被你扯掉了,你卢大公子是打算赔我一身吗?”

    卢宴亭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松了手,回头的时候就见霍白薰也从柴房出来了。霍白薰扬了扬手中的银针,唇角翘起,“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林羡鱼点头,走到院中抬头看了眼已经大亮的天,朝廊下一脸阴沉站着的燕雪崖走了过去。“雪崖,得劳烦你让曲长亭过来。”

    燕雪崖回头看了他一眼,“你真的不打算告诉南城他姑姑的事?如果让他自己查出来,到时候肯定得搅得天翻地覆,一发不可收拾。”

    林羡鱼无奈,摊手道:“你也知道他的性子,晚一些知道总比现在知道好。他现在的精力全在调查沉渊楼奸细的事情上,不能让他分心。那云渺,你让人把他送出去吧,随便丢在凤鸣城的哪个角落都行。”

    燕雪崖也不再追问了,朝半空中招了招手。有沉渊楼的人落在了院中,他低声说了几句话。那人点了点头,进了柴房中将云渺带了出来,跃上屋顶,几下便不见了踪影。

    霍白薰方才在柴房中,封住了云渺的五感。这练武之人大多都耳聪目明,就算是蒙上了他的眼睛,这样把人带了出去,恐也能记住路线,自然会知道是谁掳了他。

    为保万一,霍白薰更是在云渺的身上种下了蛊毒。这蛊毒并不会害人,但无论云渺走在哪里,霍白薰想要知道,只要放出另外一只蛊虫,便可以找到他。除非是霍白薰亲自替他解蛊,否则他这一辈子都得带着那蛊毒活着。

    办完了这些事情,林羡鱼坐下来仔细思索了下方才云渺和陈樰的话,又捋了一遍凤宸和肖源所言,断定当年之事肯定没他们说的这么简单。

    即便是死了一个江潮音,没道理会将十大家族牵扯进来。当年他们收到的信上有曼珠沙华,说明那时候黄泉渡便已经盯上了十大家族,又怎么可能是因为情爱之事?

    卢宴亭走了过来,伸手搭在他的肩上,“阿羡,我们今夜要动身去凤鸣山吗?”

    林羡鱼摇头。他确实想现在就去凤鸣山,可凤鸣城和砚州那边有些事情还没处理完。这事情中有很多的细节需要弄清楚。他不喜欢做没准备的事情,尤其是这件事。

    思索之下,林羡鱼向卢宴亭和霍白薰说道:“我现在赶去砚州一趟,你们去一趟沐府,再探探沐风的口风。我始终觉得,程家的事情他是知情的。”

    卢宴亭和霍白薰无奈,也只能应下了。

    林羡鱼出门的时候,看见陆鸿渐站在屋门口定定地望着自己,眼神中有不舍。林羡鱼微微笑了起来,朝他挥了挥手,“等着我回来,要听你阿薰姐姐和宴哥哥的话。”

    陆鸿渐使劲地点头,挥舞着手,看着林羡鱼出门上马,扬鞭打马而去。忽而,他鼻中一酸,眼眶红了,眼前起了一层的水雾。

    霍白薰走了过来,将他揽入怀中,揉了揉他的脑袋,温声细语道:“放心好了,你师父就是去砚州探探情况,依他的功夫,入夜时分定然会赶回来。”

    陆鸿渐抽着鼻子“嗯”了一声,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泪,仰头看着霍白薰,“阿薰姐姐,刚才柴房里,那两个人说的是真的吗?”

    霍白薰没想到陆鸿渐刚才竟然在外面听着,可是又不知道要不要说实话。毕竟陆鸿渐才十二岁,这些事情都太过复杂。大人的世界里,永远都充满了算计,又岂是他能捋清楚的。

    陆鸿渐见霍白薰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垂下头去,低声道:“我能想到你们的担忧,你们不愿意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过的快了一些,想要好好保护我。可是……”

    他再次抬起头来,声音坚定,“我不是七八岁的孩子,我十二岁了。若是我还在凤家,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学着接手家族的事务。你们的保护,是好意,可对我而言,却会阻碍我的成长。”

    陆鸿渐微微顿了下,“阿薰姐姐,我很感激你们。但是,我想以后你们能告诉我事实,让我看清这个世道,看清人心。这样才是对我最好的保护。”

    霍白薰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而那边站着的卢宴亭也朝陆鸿渐看了过来。他们两个人心中错愕,没想到这样一番话竟会从一个孩子口中说出来。

    可细细一想,陆鸿渐说的这些话并没有错。一个人自小被保护的太好,看不清这世道的纷乱,无异于将他放在了一个温暖的环境中,可实际上,外面的世界是残酷的。

    两个人感慨万千,下意识地朝陆鸿渐竖起了大拇指。

    卢宴亭伸手在他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笑眯眯道:“阿羡的眼光真是独到,我不得不佩服。”说完,又揉了揉他的脸颊,挑眉道:“好,你说的这些,我代替他们答应了。”

    陆鸿渐脸上缓缓露出笑意,点了点头。